马尾女举着燃烧得正旺的报纸,左右开弓,配合另外俩人,将已经逼近的虫子逼退,那些虫子极其惧怕火焰,退潮一样散开。
三人来到那六个男人正面,一阵虚晃,那些虫子掉的掉,爬的爬,或者直接从身上起跳跃进黑暗,总之片刻功夫便驱赶了大部分虫子。
报纸很快便会燃烧殆尽,也不用吩咐,脱险的六人转身就去裹报纸,杨勉这边还在奋力抢救,只是在吴雨农掏出匕首,准备将窜进那人口鼻的细足割断时,一团火焰凑了过来
扭头一看,马尾女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火焰一靠近,原本扣着那人脸部的细足开始松动,最后直接脱落,但是它并没有掉下来,而是被已经跑进口鼻的那些坚硬无比的细足给拽住了,飘飘荡荡的还显得十分坚强。
现在,那人和圆形生物之间的联系就只有口鼻处的细足,只是火焰太靠近会将皮肤烫伤,犹豫了下,还是用刀比较方便,不过有一个问题,已经钻进去的部分会自己脱落吗?
马尾女掏出火机,凑到那些细足处,也不废话,调到中等火焰,咔嚓一声打着。
火焰跳出,那些细足仅仅只是弯曲起来,并没有任何要脱落的迹象。
难道是烧的时间不够久?
想着马尾女还用火机来回蹭那些细足,只是旁边的吴雨农看不下去了,他轻声提醒道。
“你想让他毁容?”
“现在连命都可能保不住,还想那么多干嘛,大不了去做整容手术。”
吴雨农还想说点什么,就听门口传来关门声。
扭头看去,那些圆形生物已经被驱散,整个房间被火焰照得通透,每个人都拿着一卷报纸,上面的火焰跳动不停,时明时暗,将整个屋子的人的影子拉长印在墙壁上,天花板上,还有彼此的身上。
只是这样的光明持续不了多久,火焰报纸很快烧成灰烬,众人打亮手电,席地而坐,都没有说话。
屋子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发现漏网之鱼,有两个人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就是第一波攻击最先冲上去的那两人,尸体被人从门口给拉了回来,脸色惨白,原本停留在俩人脸上的圆形生物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跑了,还是钻进二人身体里了。
马尾女已经放弃火攻,那人鼻子到嘴巴的部位已经被烧伤,皮肤红肿,有些惨不忍睹。
轮到吴雨农上场,他用刀尖去挑那些细足,就像在割钢筋一样,根本没用。
试了几次,收回小刀,摇摇头说。
“弄不下来。”
杨勉在一旁低着头,手放在脖颈处,听到这话,突然抬起眼眸,声音沙哑的说道。
“不用费劲了,人已经走了。”
马尾女和吴雨农都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马尾女站起身走回之前的位置,继续靠在墙壁上,闭着眼不理身边事。
吴雨农拿下自己的棒球帽,狠狠摔在地上,骂了句。
“卧草!”
杨勉也感觉到了一丝绝望,雨一直没停过,不对,应该是一直没有转小,甚至还比刚才更大了,玻璃都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而这个屋子里的人,似乎也到达了极限,任凭门外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也没人有功夫再去搭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承受范围,他们能第一时间做出还算正确的选择实属不易,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呆若木鸡,乱做一锅粥,然后等着被吞噬。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起身想要去窗户边看看。
这时,吴雨农捡起了棒球帽,歪戴在头上,重新拿出小刀,对着那只还连着死人脸庞的圆形细足虫刺去。
啵,圆形生物被刺穿,像炸了的气球,喷洒出许多的液体,应该是水。
然后身体瘪了下去,不再动弹,挂在那人脸上,像一大滩鼻涕。
有人说话了,声音略显疲惫,杨勉抬头看去,是那个抬头纹小哥,他正盘腿坐在地上,十指相扣也没抬头,似乎这句话废了他很大力气,他说。
“这些虫子为什么攻击我们?”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额,是,对哦,为什么攻击我们?”
原本想要反驳,但思绪一想,也觉得不太合理,那人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抬头纹小哥见没人能回答,只好继续说下去。
“拖进来的尸体我看过了,应该是窒息死亡,这就是那些虫子为什么非要跳人脸上的原因,它们身体底下还藏着无数的细足,也可以称之为细丝,只要一接近人的口鼻便会蜂蛹而入。”
顿了顿他继续说。
“窒息而亡后,尸体便成了它们的食物来源,对了,它们应该不止攻击人类,动物也会遭受一样的待遇,这只是我的猜测,而那些脱水死亡的人,又算什么?吐出虫子后快速萎缩,这像是某种寄生关系,你们觉得呢,一旦细足虫脱离人体,寄生关系结束,人也就活不了了。”
说完,也没人提出其他的意见,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就是不知道人为啥会吐出这些虫子来。
屋子里七七八八躺着很多尸体,除了那三具被袭击窒息死亡外,其他的都是一进屋就吐水,然后迅速脱水而死变成干尸。
不过也没人抱怨,就连几个女人也只是说话有点发颤而已。
那么,人体内为什么会有这些虫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探讨起来,最后大家都觉得肯定是这间烧烤摊有问题,老板早就跑了,一定是报复社会,这种投毒行为简直可耻,所有人把老板全家都给骂了个遍。
正当人们义愤填膺时,远处的马尾女歪着头看向众人,说了一句话。
“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最先打破玻璃墙进来的,是路人,并非吃过这家烧烤摊东西的客人,而且最开始也有很多人跑进来躲雨,谁能确定这些人没问题?”
“对啊,那,那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身体里会有那些虫子吗?”有人担忧的说道。
马尾女继续说。
“我觉得和这场雨有关系。”
对哦,这暴雨说来就来,难不成淋过雨的人都会变成那副模样?
众人还在等着她说下去,可是她说完后边闭上眼睛继续养神不再搭理众人。
抬头纹小哥有些不甘心追问。
“那姑娘觉得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不知道。”马尾女淡淡的回应。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和刚才一样,三声后有停顿,然后继续敲三下,如此重复,没有停歇。
“谁!”
也不知是哪个大喊了一声。
大家的神经瞬间绷紧,十多双眼睛死死盯着房门。
之前门被撞开,锁已经坏掉,只能用桌子抵住,此刻听到有人敲门,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紧张,打心底觉得这一张桌子挡不住外边的东西。
没人回答,敲门声还在继续。
抬头纹小哥最先开口说道。
“那个,大家别当回事,继续睡,守夜的到时间轮换就行了,别偷懒啊。”
没人买他的帐,虽然在他的提议下分配了几个人守夜,但都是为了所有人安全考虑,不是因为愿意听他的话,没人把他当回事也正常。
有人忍不住想要凑到门口看个究竟,但都被拦住了。
抬头纹小哥说的没错,即使不愿意听别人的,也不得不照做,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大家都怕了,也就不再管这有节奏的敲门声。
杨勉站在窗户边,透过雨幕看向外面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
他用手电去照这雨幕,光线印在窗户玻璃上,显出了他的身影,晃花了他的眼睛。
外边黑乎乎的一片,没有一点光源,月亮被云层遮住,他有种错觉,像是孤身立在船舱里,看着茫茫大海有恐惧也有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了吴雨农的身边,坐下,顺带看了眼马尾女,还有那些疲惫又谨慎的众人,不知怎地,很想哭出来。
吴雨农用棒球帽盖住脸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还有一直就没停过的敲门声,像放鞭炮一样的雷雨,这种环境也能睡着,是真的累了。
杨勉的眼皮也在上下打架,终于是熬不住,头一歪睡着了,睡前出于谨慎,还是向门口看了一眼,两个人坐在门边,手电光在他们脚步不停旋转,守夜的俩人因为无聊开始在地上转手电筒,看了一会儿,然后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杨勉是被吴雨农一巴掌拍醒的,杨勉立刻睁开眼睛,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酸痛,眼睛被窗外的光刺得生疼。
“还睡呢,出大事了。”吴雨农拽着杨勉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
杨勉迷迷糊糊的被拉起来,看到房门大开,外边走廊站着很多人,而房间只剩下他和吴雨农,马尾女三个人。
杨勉眉头皱了皱问。
“怎么了?”
吴雨农指着外边说道。
“水已经淹上来了。”
杨勉下意识的去看窗外,阴沉沉的,已经不下雨了,风还在肆无忌惮的乱刮。
吴雨农抓了抓脑袋往外边走去,杨勉也跟着离开,最后只剩下马尾女,她一直盯着窗外看,回过神时,发现屋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于是也跟着出去了。
走廊里很暗,在楼梯口围了几个人,他们都拿着手电,朝底下照,叽叽喳喳的交谈着。
走廊左右两边站着几个人,正不停的用手电四处查看,杨勉问吴雨农。
“那些虫子呢?”
“不知道,守夜的人说大概在凌晨六点,敲门声和窸窸窣窣的虫子爬动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不过他们没敢开门查看,等到大家都醒了,才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