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演员们都在准备着谢幕，两人穿过走道进了一间休息室，一路都没见到几个人。
牧祯四下看了看，后台的环境没有自己原先想象的那么高大上，而这间小屋子，除了桌上的几台电脑外，也就是个堆杂物的地方。
许时年放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她四下张望的好奇动作，好笑地往身后的柜子上一靠。
刚看到这家伙要落到个陌生男人怀里，他一时冲动跑出了后台，差点影响了话剧不说，还把人给拉到这儿来了。
按理说这一举动不太合她的理，可这人对此似乎并不好奇，大晚上被个男人带进小屋子也不慌乱，反而居然在在意别的事情……
牧祯知道他在看自己，不着急地继续环顾了一圈目光，确定刚才那种道不明的紧张感消失了，才气定神闲地望向他：“你怎么在这儿？”
这问句里缺了几分疑惑感，可能是这人在他“不该”出现的场合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她也慢慢习惯了。
许时年点了点桌上的电脑：“我不在，谁来搞红线牌？”
红线牌？
牧祯顺着他的手势走到电脑桌前，看到了屏幕上的浩瀚宇宙背景。
一粉一蓝两个星球在屏幕上方相互连接着，而下面，是密密麻麻不断刷新着的数据。
她看着，心里默默道了一声“果然”。
“邀请观众上台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预感她会猜到，许时年眸光闪了闪：“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环节的设置好像没什么必要。”牧祯转过身，重新看向他，“正常而言，让两个演员表演安排好的剧情更容易藏包袱，舞台可掌控性更强，而邀请现场观众相当于即兴表演，虽然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但观众大多不具备临场对戏的素养，不确定性也大，容易出错。宁愿冒风险也要不按常理出牌，这挺像你的风格。”
“啧啧，”许时年抱起手臂，“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还挺了不起的？”
牧祯没理会，直接问：“为什么？”
她这一问当然不是问为什么他会觉得在她心目中他的形象很了不起，而是为什么要建议在话剧里加入这么个环节。
许时年难得地没有对她的意思做曲解，直起身子，走到她身边，打开了抽屉：“红线牌上的星球连接你没有连，对吧？”
“嗯？”
“如果你选择了建立连接，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二维码，递到她眼前：“扫一扫试试看。”
牧祯想了想，拿出手机将扫描框对准了图片。
界面和扫描红线牌时出现的一样，两个星球被拉近，然后跳出“是否尝试与对方建立联系？”
她抬起的手指犹豫了一下。
“放心，这只是个测试号，你按了确定也只会和我连，不会牵扯到别人。”
“……”
牧祯抬眸淡淡地瞟他一眼。
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不是别人，和他连接或者有所牵扯都没有关系？
还有……为什么连她也会觉得这句话好像……没毛病？
可能是因为那层由500块钱构筑的雇佣关系在吧。
牧祯自己给自己解释一句，按下了确定。
系统响起类似于“bingo”的提示音，然后界面被再一次拉伸，红蓝星球之间出现了一条红线，并排陈列在屏幕中央。
背景色调转暖，星球周边多了几分黄色的光晕，方才那种在宇宙面前的渺小感与孤寂感消失了，画面温馨起来。
一个类似于卷轴的东西在屏幕上徐徐展开。
“恭喜你，与这方宇宙中的另一颗孤单星球连接成功。
你是否也被繁忙的日常限制在狭小的交际圈里，一直没有邂逅的机会？
你是否也想对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做出一些改变，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你是否也依然相信，有命中注定的缘分在等待着你？
如果不跨出第一步，那么一切都不会开始。
如果你想试试和对面的星球开启一段奇妙的路程，欢迎加入一周CP。”
牧祯的目光顿了顿：“一周CP？”
“嗯哼。”
“你借用这场话剧……推了一波一周CP？”她微微蹙眉，“我还没有答应你吧？”
“是啊，所以这不算推广，”遇到她狐疑的目光，许时年毫不心虚地合上抽屉，“我做的这个，叫做潜在市场分析。”
“给你看看有多少人有意愿参与这个游戏。”他上前来，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另一手握住鼠标操作了几下电脑界面，把数据调出来给她看，“讲真，这结果有点出乎我意料。虽然一开始的数据还挺一般，但你和……那人对完话之后，倒是蹭蹭蹭往上涨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速莫名快了几分。
只是牧祯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自己突然有些发热的后背上，没能察觉。
须臾，她用手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许时年不解，歪了一下头：“嗯？”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牧祯想到方才耳框里那种痒痒的感觉，觉得今天的距离感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缩了缩脑袋。
“太近了。”她说，“热。”
许时年握着鼠标的手莫名抖了一下：“热？”
牧祯见他没动，干脆自己挪了挪，从椅子上站起来，离远了点：“你知道人体每时每刻都在发射选红外线吧？”
许时年愣了愣，扫了眼跟前重新拉开的距离，没明白这个一直很强调逻辑的家伙怎么突然就扯到红外线了。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然后？”
“正常人的远红外线波长在9.6微米左右，我看你挺精神的不像发烧了，所以应该是你的波长比正常人要短，所以距离近时才更容易让人感觉到热。”
许时年挑了下眉，却只get了一个字：“短？”
“是啊，”牧祯认真地点点头，“波长越短频率越高，根据普朗克能量与波长的公式，频率越高，辐射的能量就越大。”
许时年：“？？？”
神TM……普朗克公式？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盯了会儿她的眼睛，见人依旧是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这里不是小剧场的后台，而是林教授的物理实验室。
牧祯不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许时年眨眨眼，笑：“其实你还挺可爱的。”
牧祯呆了一下：“嗯？”
“以前没人这么说过？”
以前？
听到这两个字，牧祯有些不安分的心跳一下子就静了。
她撇开脑袋，看到墙上贴着的话剧社剧照，随口转移话题：“利用话剧里的美好寓意宣传活动，你倒是想的出来。可是风险那么大，话剧社居然愿意奉陪？”
话题突然又跳开，许时年眯了一下眼，敷衍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是啊，毕竟话剧社是你老家。”
有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外面接上，本就虚掩的门被推开，外头的喧哗声也清晰地传送了进来。
谢完幕的万洲立在门口，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