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祯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收起伞,慢吞吞地走回寝室。
许时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特别是袖子,她卷了两层才把自己的手给折腾出来。
但她反而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可能是衣服上的蓝灰色很好看,或者是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又或仅仅只是因为暖和。
开门进寝室,室内意外地有些吵闹,她以为应该在床上刷手机的两人,此刻正堵在卫生间门口面面相觑。
见她回来,两人像是找到了救星:“阿祯,洗手台的水管好像堵住了。”
“洗手台?”
牧祯放下伞,直接去了卫生间。
洗手台的水池里积了满满的一池子水,以肉眼几乎能忽视的蜗牛速度慢慢往下渗着。
她蹲下来准备查看一下水管,低头却正好看到自己长长的衣摆,以及脚下湿漉漉的地板。
她顿了一下,退后一步,把蹲身的动作改成了弯腰。
因为这个小动作,刚把注意力全放在水池上的两人才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对劲。
金天往左仪身边凑近了点,竖起手掌立在嘴边,做了个小声说话的姿势,却用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道:“这好像是男生的衣服诶。”
左仪笑着睨她一眼,然后学着她的样子立起手掌:“可不是嘛,看着衣服的尺寸,这男生应该长得还挺高。”
金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而且这衣服的颜色容易显黑啊,能驾驭得了它的男人,颜值绝对不会低。”
左仪差点绷不住笑出来:“能大冷雨天的爽快给衣服,真的是太贴心了,要我我就心动了。”
“……”
每句话都听到了的牧祯无奈地抬起头,凉凉地望了望她俩:“衣服是许时年的,他没带伞,我送他回寝室,所以他借我衣服做回礼。”
她想说这是因果,虽然是许时年瞎编的因果。
“哦~原来是这样啊。”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发出玩味的声音。
牧祯懒得跟她俩理论,起身从两人身边挤过,出了洗手间。
左仪跟着走出来:“要是没办法今晚就将就着不用洗手台了吧,明早去找阿姨保修。”
“没事,”牧祯走回自己的座位,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小心地把外套脱了,叠好摆在桌子上,“我能修好。”
金天和左仪又不约而同地拍拍手:“牧姐威武!”
水管子是被头发堵住了,估计是有人在洗手台洗头的缘故。
牧祯清出来一堆长头发,然后重新将水管装回去。左仪看了眼那堆头发,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沈青阳。
牧祯摇摇头:“她在淋浴的地方洗也是一样的,会跟咱们一起堵住那儿的下水道。不如想个办法,彻底解决了头发的问题。”
左仪不解:“怎么解决?囤几瓶防脱发洗发水?那也没办法一根头发都不掉啊。”
“嗯。”牧祯想了想,突然道,“天天你之前是不是有个想扔但一直忘了扔掉的钢丝球?”
金天“啊”了一声,快速去把钢丝球翻出来,递给她:“你不说我都忘了,能派上用场?”
牧祯接过来,找了跟废弃的鞋带,把钢丝球绑在下水口的塞子下面,塞进了下水管子里。
她观察了一会儿,重新塞上塞子,又打开水龙头,确定水流速度没有受到大的影响,才洗手手工:“下次洗完头清理一遍钢丝球,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左仪听她说完,跑到洗手台边围观了一圈,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都像你这么能干还要男人做什么。”
金天看着牧祯出来,也掰着手指感慨:“是啊,疏水管换灯泡、打蟑螂抓老鼠,甚至换保险丝接电路都不在话下,我以后跟你过日子得了。”
牧祯被她这夸张的说法搞得弯了一下嘴角:“可以啊。”
难得见她笑,金天有些新奇地眨眨眼,面上却是揶揄般地摆摆手:“我开玩笑的啊,你别当真了,不然到时候许大佬不放过我怎么办?”
洗手间里传来准备刷牙的左仪的“噗嗤”声。
牧祯:“……”
怎么扯了半天又扯重新回到他身上了,那人的存在感真有这么高吗?
没听到她说话,金天想了想,往她身边靠过来:“讲真,你真的不觉得许时年有点喜欢你吗?”
牧祯狐疑地看她一眼:“你这么关注他,难不成是喜欢他?”
“……”
金天呛了一声,她磕了那么多年CP,还是第一次磕到那么难搞的,“别误会啊,我一点都没那方面的意思,就算他追我我也不会选择他的。”
完全忽视孔老先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教诲的金天,把自己的椅子拉开来,坐下,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口气来:“毕竟我跟他脑回路不一样嘛。你知道的,他们这样想法多的人总给人一种跳脱和捉摸不透的感觉,我这样的人没办法理解也跟不上,是没办法建立更深的联系的,就算建立了,也长久不了。”
“但你不一样,”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牧祯,“我觉得你俩的脑回路是能对接上的,直白的讲,你俩真挺配的。”
牧祯望着她兴致勃勃的眼神,皱了皱眉:“你们为什么对这种话题那么感兴趣?”
“女孩子嘛,不聊恋爱八卦聊啥?”金天眉眼弯弯,“虽然我自己是单身主义,但还是很热衷于磕甜甜的CP的!CP粉头听说过吗,如果你俩要真成,我就是第一大CP粉头!”
闻言,左仪举着牙刷从卫生间里跳出来了:“+1 +1!第二大CP粉头!”
牧祯:“……”
*
夜深的时候,许时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能睡着。
他一闭上眼,就是木头精那个专注而纯粹眼神,还有那句“因为你比较危险”。
她说他比较危险。
这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太过分了,挑战了对方的底线?
还是说他这人看上去特不靠谱,不像是个好人?
可为什么是危险?
“老元?”他突然坐起身来,叫了一声对床,“你觉得我这人危险么?”
元泽马上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眯开眼:“啥?”
“危险。”许时年坐正了身子,“你觉得我这人危险吗?”
元泽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错,又愣一下。
下一秒,他一把抽出头底下的枕头,直接朝着对面的脑门砸过去:“滚!丫的大半夜别拿这种无聊的问题打扰老子睡觉!”
许时年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然后把枕头抱进怀里。
“你醒都醒了,回答一下问题呗。”
元泽枕头也不要了,翻了个身给他了个后脑勺:“能随时随刻不让人睡觉,能不危险么?”
许时年:“……”
知道你嫌弃,但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抱着枕头坐了一会儿,看了看边上的两张空床。
这是四人寝,照理应该住四个人,但因为一些原因,如今就只剩了三个。
而现在,寝室里就两个人。
许时年望着斜对面空荡荡的床铺,又道:“这人今晚又不回来?”
元泽“啧”了一声,却还是接了话:“赶项目吧,估计又在工作室通宵了。”
像是配合他,又或只是自娱自乐,许时年也“啧啧”了两声:“牛逼啊,他头发还能那么茂盛简直是个奇迹。”
这回元泽没理,闷上被子开启了防干扰模式。
许时年也用不着他了,想到不在的那个人,方才纠结又有些兴奋的心情一下子有了着落之处。
他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翻出那人的微信,想了想码道:“大哥,过劳伤肾,为了您女朋友着想,记得多喝水多休息啊。”
“明儿中午12点,大食堂请你吃饭给你补补,过时不候,记得来。”
发送完毕,他重新看了遍信息,想他也不会回复,扔了手机满意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