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声怒吼划破了夜空。
“阿紫,你为什么给本王下药?”虞半秋怒视着阿紫,快快的将一件雪白的衣衫套在自己的身上。他英眉微蹙不悦的看着榻上的人。
阿紫撅起嘴埋怨的看着虞半秋:“中秋佳节本来就应该和家人一起赏月吟诗度过,哪有你这样的,每到中秋节,春节,还有清明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你就给本王下药让我睡到现在才起来,阿紫,本王喜欢你是因为你善解人意,你若再干涉本王的私生活,那么本王不会对你客气。”虞半秋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说着便毫不犹豫的跨出房门。
阿紫愣楞的看着虞半秋的背影,不就下了点蒙汗药让他在家过中秋节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哟,我的小阿紫被王爷抛弃了。”虞半秋出去不久,只见一身穿青衫的男子进来。
“四皇子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皇宫里陪着皇上过节吗?”阿紫讽刺道。
四皇子撑开折扇笑笑坐在阿紫的身旁:“我就猜到我的小阿紫今晚没人陪,所以特地来瞧瞧啊。”
“哼哼,是来笑我吧。”阿紫撅起嘴。
司空逸愣了愣,笑道:“你想知道静安王为何每逢过节就出去一夜不归吗?”
阿紫眨眨眼睛,终于还是好奇的问:“为何?”
司空逸笑笑,将自己的脸贴过去:“阿紫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阿紫挑挑眉别开脸,人家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这四皇子的风流真是能够吓死人,朋友的人他也来骚扰。
“真不想知道?”司空逸笑笑,用折扇挑起阿紫的下巴,阿紫俊逸的脸就这样呈现在他的眼前,忽然,心里嘎登一下,司空逸深情的看着他。“不想知道静安王心里爱的那个人是谁?”
语毕,只见阿紫以最快的速度在司空逸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红着脸看向了窗外。
司空逸愣了愣,忽然皱起眉,猛地拥住阿紫嘴唇贴上他的,阿紫惊讶的张开嘴想要阻止,司空逸的舌灵巧的钻进他的口中,一阵亲吻,‘啪’阿紫毫无预兆的给了司空逸一巴掌。
“抱歉,我失礼了。”司空逸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他刚刚是在干嘛?强吻阿紫?他是一个男子诶,难道?
难道——
他也成断袖了?
看见阿紫就想接近他,想要抱着他,想要与他拥吻。
“既然亲都亲了,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司空逸尴尬的说道。
“半秋在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就是老王爷被陷害入狱,他和老王妃在外奔波,一路上被追杀,老王妃为了保护半秋也丧命,那个时候一个少年出现了,他救了跌入水中的半秋。”
“你说王爷十岁就喜欢那个人了?”阿紫蹙眉问道。
司空逸笑了笑,继续道:“他是京都首富家的孩子,长得很漂亮,他救了半秋,在半秋最灰暗的时刻守护着他陪伴着他。”
“那么他人呢?”
“那个少年因为救了他一命而惹上了杀身之祸,他家上上下下二百八十条人命在一夜之间被杀了。”
“二百八十条?包括那个少年?”阿紫的脸色苍白。
“他喜欢穿红衣,是为了纪念那个少年,你难道没有发现每到节日半秋都会穿上白衣,不,确切的说那是孝服,他都会穿着孝服消失一整天直到天亮才出现,那是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罪孽,他想为死去的人尽最后一点孝道。”司空逸叹息,记得那时的半秋哭得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他哭着,眼里满是悔恨,他说,如果当时死的人是他,那么就不要无辜搭上这么多条人命,他说就是因为他,他的恩人才会惨死于刀下。
此刻的阿紫的眼里已经湿润了,他哪里知道他有那样诙谐的过去,他哪里知道他是那样感性的人?
漆黑的夜,唯有那轮明月挂在空中为人们引路。
一身孝服的虞半秋躲在一棵大大的榕树上小憩着,榕树很茂密,几乎看不出上面躲了人。
他记得他在霍府住的那半年里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他和倾城一起在樱花树下练剑,他和他在一个浴桶里沐浴,他和他一起读书。
那般美好的日子为何过得那般短暂,他的父亲被释放出狱,他也回到了王府继续当他的世子,可是为何会连累霍家那些无辜又可怜的人呢?
那些人陷害父亲不够,父亲出狱以后民望比以前还要高,他们便转过来报复收养他的霍家,他清楚的明白,当清晨醒来的时刻他听说霍家惨遭灭门,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就飞奔出去。
当他看见曾经像宫殿般的霍家变成一堆废墟,当他疯了似地闯进去看见地上惨死的家丁们,当他看见穿着红衣的倾城被烧得面目全非,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巴不得死的人是他,他巴不得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倾城,那么倾城一家就不会枉死了,他,背负着太深的罪孽。
他在深山里买了一块风水宝地,对面是月亮湖的源头,月亮湾,倾城曾经说过,他喜欢月亮湖,因为那里承载着晨耀国千千万万男女的爱恋,于是他就为他寻到了源头,让他在这里看着那千千万万的男女幸福,白头。
这块墓地几乎没人知道,只有他时而来这里陪陪他,陪陪那个他爱的男子。
他望着那一排排石碑,有的他认识,刻上他们的名字,有的他连见都没有见过,于是他们的碑上没有任何语言。
倾城的石碑上刻着:爱妻霍倾城之墓,夫,司空半秋。
他说过,要倾城做他的王妃,他说过他是他唯一的王妃。
虞半秋眨了眨眼睛,一滴晶莹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笑了笑抹干泪痕,过了十年,为何还会流泪,倾城,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我无法不流泪,你的笑容成了我的伤,我与你的回忆成了慢性蛊惑我的毒。
模糊的双眼看向那排石碑,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瑟瑟发抖,青丝飞扬,他跪在墓前仰天狂啸,虞半秋怔怔的看着那个身影,一个不小心,手里的佩剑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