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在栖霞山庄第一天,连自己房门都没出,栖霞山庄的人一日三餐都送到房中。
丽儿在房里无聊的很,问柳杨问什么不出去,柳杨自然不便告诉她怕遇到路夜白,叫丽儿自己去玩,但一定注意安全,万一遇到清影和碧儿一定好好说话,切莫再起冲突。
丽儿走后没多久,柳杨在房中照姬青峰教的开始运功驱毒。可这次,她却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有人想强一个什么东西,她执剑阻拦,两人缠斗了好一阵,最后又来一个人,在两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剑刺进她胸膛。
柳杨突然睁开眼睛,吐出一口鲜血。
丽儿在院子里逛的时候,恰巧遇到清影碧儿两人,碧儿一见到她,立即冲了上来,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丽儿昂头挺胸、理直气壮道:“在这里做客啊。”
碧儿不敢置信:“胡说!庄主向来不喜欢女子,也不曾收留过女子在庄里!”
丽儿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后面同样神色微变的清影。
碧儿被她看的不舒服,气道:“你看什么看!”
“你们不也是女子吗?”
“我们不一样,我们姑娘......”
碧儿说到这里,被清影呵斥住:“碧儿!”
碧儿回头,委屈道:“姑娘,你看她趾高气扬的样子!”
清影道:“这位小姑娘说的对,而且我们不也是客人吗?”
丽儿得意道:“还是你们姑娘说话中听,不像你,只会跟人吵架骂人!”
清影笑着道:“这位姑娘不知来自哪里?能否告知芳名?”
丽儿行了个礼,高兴道:“清影姑娘你好,我叫丽儿,是上官瑶的表妹,我表姐之前跟我说过你帮过她的事,还说你跟这位碧儿姑娘人都不错。之前是我莽撞让你们误会了,今天在这里给姑娘赔罪!”说完,又正正经经行了个礼。
清影笑道:“既然是误会,丽儿姑娘就不必客气了。你说你在这里做客?只有你一个人吗?”
前天上官瑶来找过她这个表妹,清影回去猜测是庄主抓了人,她本想叫碧儿悄悄去打听一下,但又怕惹恼了路夜白,便就此算了。可今日见丽儿,倒不像是被抓的人。
“还有我表姐啊!我表姐受了伤,路庄主仗义相助,叫我们暂住在这里。”
清影没什么表情,顿了下:“既然上官姑娘受了伤,我理应去探望。”
丽儿没想到自己刚出去没多久她表姐就昏倒在地上。丽儿急忙跑过去扶起柳杨焦急叫道:“表姐!表姐!你怎么了?”
清影道:“先扶她起来。”
丽儿和碧儿在一旁看清影坐在柳杨身后运功给她疗伤,但清影将内力输入到柳杨体内没多久,便被一股强大的内里弹出来。
清影侧脸吐出一口鲜血,吓了碧儿一跳,赶紧上前去扶:“姑娘,你怎么样?”
清影摇了下头:“我没事,你快去请庄主来为上官姑娘疗伤。”
碧儿却不动:“可是你也受伤了啊?”
清影推开碧儿扶着她的手道:“我没事,还不快去!”
碧儿很少能听到清影对她这么严厉的说话,后退两步,最终扭头跑了出去。
清丰守在书房外,见碧儿急急忙忙跑过来,走出几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丽儿指着柳杨房间的方向道:“我们姑娘为上官瑶疗伤,自己却也受了伤。”
她话音未落,书房门便猛然敞开,一个黑色身影从房中飞出。
丽儿扶清影坐下,还没能问候一句她伤得重不重,一阵风掠过,柳杨的身后便出现一个黑衣男子。丽儿以为是什么坏人,冲过去想阻拦,却被清影眼疾手快的拦住:“他是栖霞山庄的庄主,没有恶意。”
碧儿再定睛一看,果然是这里的庄主,昨天跟她表姐一起在正堂见过。
路夜白运功帮柳杨压下了翻涌的内力。待他收功时,丽儿忙问:“我表姐怎么样了?怎么还没醒?”
路夜白下床,亲自扶柳杨躺下:“没什么大碍了,很快就会醒了。”
几步外的清影看着这一切,心中滋味复杂。
柳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动,胸口竟然疼的她起不来,她便不再动。
丽儿端着药进来的时候,见她表姐已经醒了,高兴的三步并作两步过来:“表姐,你醒啦!”
柳杨看向丽儿:“你回来了?”闻到那股刺鼻的中药味,柳杨不禁皱眉,“我不是刚喝过药吗?怎么还有?”
丽儿将药碗放在桌上,又回来帮柳杨坐起来:“路庄主说这是治疗内伤的药,也得喝。”
“治内伤的药?我受什么时候又受内伤了?”
“路庄主说应该是表姐自行运功驱毒的时候,意志不集中,导致精神错乱,差点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没想到这么严重。柳杨老老实实喝药,可喝了这几天,一闻到中药刺鼻的气味,她还是想吐。
丽儿看表姐一脸拒绝的模样,笑道:“这么大人了,竟然这么怕吃药。表姐,你放心,这药不太苦,我听送药来的人说药里放了蜜饯呢。”
柳杨心下复杂。现在她们在栖霞山庄,这药既然不是丽儿熬的,那就是庄里的人,是谁的吩咐,不用多想,自然就知道了。路夜白竟会这么细心,叫下人在煎药的时候放蜜饯,是知道她是谁了吗?那为何没来揭穿她?
柳杨仰头将一碗药一口气喝完,这次什么味道都没尝到,她坐立不安,对丽儿道:“丽儿,我已经好多了,咱们走吧。”
丽儿没听出柳杨这是要离开栖霞山在的意思,疑惑道:“表姐?你身体还没好呢?等再好一些,咱们再出门走走。”
柳杨直接道:“我是说咱们回宿城吧。”
丽儿反应了下,立即拒绝:“不行!表姐,路庄主说你需要好好静养,别说回宿城这么远的路了,连咱们这门口这两天都不能让你出呢!”
柳杨急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不想在这里了,现在就走!”
丽儿没想到她表姐态度这么坚决,急道:“可路庄主说......”
柳杨撑着从床上下来,落地的时候腿脚虚软,差点摔在地上,丽儿眼疾手快的扶住:“你看你都这样了还说要回宿城!”
柳杨不理她,咬着牙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丽儿赶紧追上去扶着。
刚到院子里,迎面遇到路夜白和清丰过来。柳杨站住,丽儿眼睛盯着路夜白一动不动——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呢!
清丰看了下他们庄主,然后抱拳道:“上官姑娘受此重伤,不在房中修养,这是要去哪里?”
柳杨脸色苍白笑了下:“不敢过多打扰,多谢路庄主多次相救,我的伤也没什么打紧,就此告辞。”
路夜白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柳杨微笑着点了下头,抬步就走。
路夜白道:“你下去。”
清丰道:“是。”
这话虽然不是对她说的,可柳杨却鬼使神差的站住了脚步。而后听路夜白道:“请你也先回避一下。”
丽儿看看站都几乎站不稳的表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随着清丰一起离开。
柳杨将脸撇向一边,明显不愿谈话的模样。
路夜白走近一步,柳杨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路夜白眼睛从进来不曾离开过她身上片刻:“你是气我现在才找到你吗?”
柳杨感觉到心都在颤抖:“听不懂你说什么?”
路夜白道:“都是我的错,没能守在你身边,在你最害怕的时候没能陪着你,你是不是恨我了?”
柳杨握紧拳头,看向路夜白:“路庄主,我真的听不懂你的话,之前多谢你出手相救,现在请放我离开。”
“你要去哪里?”
“回家。”
“我送你回去。”
“不必。”
“你不肯与我相认,真的是很我了吧?杨杨,你打我骂我都行,但就是不要不认我,你知道我一想到没在你身边的时候或者不知道的地方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便难受的想杀了自己。”
柳杨知道路夜白一向是个沉稳内敛的人,他们很像,不喜欢诉说过多的心里话,此时他能说出这些话,可见他心里压抑了多少难受与伤心。
柳杨泪如泉涌,心如刀绞,却还是咬紧牙关不说一个字。她的伤心难过不比路夜白少,可如果现在她承认了,那以后呢?当她再次面临死亡,路夜白怎么办?
“如果你实在恨我,不想原谅我,我这一生也没什么意义了,你杀了我吧。”
路夜白说着渐渐走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正是之前在青山下他送给她的那把。他拔掉刀鞘,执起她的手放在她手里,闭上眼睛,一副甘心受死的模样。
柳杨一下扔掉匕首,匕首“当啷”落地声响起时,路夜白感到怀里撞进一个人,他紧紧抱住那个人,像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柳杨筑起的高高的心理防线在看到路夜白甘心等她杀死他的时候瞬间崩塌,都是她的错,是她不该喜欢上他,是她害了他,所以她抱着路夜白心中悔恨难过,眼泪不停的掉:“对不起,是我该死!是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路夜白将脸埋入柳杨的肩头,更紧的抱住柳杨。
再次相见,没有什么电视剧里的一波三折,也没有什么慢镜头,一切都发生的普通平常,却叫人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