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夜白带着清丰到平安客栈的时候,孟天飞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看到路夜白,老远就笑脸相迎:“路兄可真是守时的人啊!”
路夜白这些面子上的事,虽然不喜欢,但也不是做不来,也拱手道:“有劳孟盟主出来相应。”
孟天飞抓住路夜白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进门。
到了孟天飞专门设宴的那一件大房间,路夜白看到里面坐着的都是平时跟孟天飞走得近的江湖门派。
孟天飞握着路夜白的手腕,一直走到所有人面前才放下道:“多谢众位掌门不嫌弃我这里简陋抽时间来我这里喝酒,孟某不胜感激!”
在座诸位也都抱拳客气道:“盟主客气了,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路夜白站在一边听他们客套,很快话题的焦点来到了他的身上。孟天飞示意身边的路夜白道:“诸位掌门,这位你们猜猜是哪位?”
所有人都配合着摇头。
孟天飞哈哈大笑道:“今晚孟某真是三生有幸竟然请来了栖霞山庄的路庄主不少掌门当年也是见过路兄年少英雄的模样的,从路兄隐退江湖,有七八年了吧?”
路夜白也不答话。
青莲派的杨士遵道:“正是,还是盟主记性好啊!”
孟天飞摆手道:“老了老了,江湖正是该路兄这样的年轻人一展拳脚的时候啊。”
孟天飞见路夜白依旧但笑不语,忙转了话题,招呼路夜白坐在了首位。
路夜白是在坐人中最年轻的,可他坐这个位置,没有人敢说什么。只是,紧邻着他的位置还空着,不知道还有哪位贵客没到。
正这么想着,贵客到了。所有人都起身相迎,除了路夜白,孟天飞笑的满面红光:“易大人,您来了!”
易田卿也拱了拱手:“孟盟主不必客气,我就是听说你这里有好酒来喝酒的,你们说你们的,我喝完酒就走,绝不多打扰。”
孟天飞忙道:“易大人说笑了,您能来,是孟某的荣幸。”
易田卿也不再客气,直接去路夜白的下首坐了。所有人都到齐了,宴席也正式开始。
孟天飞先以主人的身份客气的敬了三杯酒,然后开始说话:“承蒙各位掌门关照,在孟某做武林盟主的这三年,给孟某面子,各门各派相处的和睦,江湖也少了许多纷争。今日趁着这次武林大会,众位掌门聚的齐,孟某便略备薄酒,感谢诸位往日的抬爱。”
其他掌门都高唱是孟盟主管理江湖有方,有愿意生生世世追随孟盟主,在孟盟主的带领下,共同为江湖的安宁繁荣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路夜白与易田卿倒不像是在同一个宴席上,两个人都是沉默着各喝各的酒,尤其是易田卿,喝酒像喝茶似的,品得津津有味。
孟天飞看向路夜白道:“路老弟逍遥自在多年,可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不知道路老弟以为这届的武林盟主会花落哪家?”
路夜白放下酒杯,眼睛却还盯着小小的白瓷杯,含笑道:“既然是比武论成败,自然是胜者为盟主,孟盟主不也是上届澄明山论武赢了才做的武林盟主吗?”
孟天飞道:“若是真的以武功来论输赢,那这江湖上可有太多人比我厉害的多了,就说路老弟,年纪轻轻,我早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路夜白对别人夸赞他的话,偶尔乐意听着。
孟天飞见他不接话,接着道:“但人的一生哪有顺遂如意的呢?路老弟这样的武功,栖霞山庄这样的财力,却还有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孟某之前答应过路老弟要帮忙留心那样东西,这两天倒是打听到一些消息。”
路夜白看向孟天飞道:“哦?孟盟主请说。”
孟天飞凑近一些,乍看起来,两人像是关系亲近的热聊:“路老弟不是想要‘青玉’吗?我已经打听到它在澄明山上,若是路老弟能助我继续当这武林盟主,‘青玉’自然奉上。”
路夜白道:“孟盟主,我虽身在江湖,可你也知道,不管江湖事已久。所以,这武林盟主之位,非我力所能及。”
孟天飞道:“路老弟实在太过谦虚,只要路老弟开口,恐怕江湖中没有多少人会不听你的。”
路夜白道:“孟盟主实在抬爱了。”
孟天飞见路夜白就是不松口,只有抓住他的软肋继续进攻:“路老弟难道对‘青玉’也不关心了?”
路夜白少年时因为别人的要挟和挑衅会跟人打起来,经过这许多年,打起来倒不会了,可还是不喜欢被人胁迫。
“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自己拿到,孟盟主何不像三年前那样在擂台上赢得堂堂正正呢?”
说完,路夜白简单说了句“告辞”,便出来了。
路夜白走出没多远,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刚刚才在里面见过的易田卿。
易田卿用手中的折扇虚空点点路夜白笑道:“老朋友这么久不见,不想聊聊?”
路夜白道:“我那里的酒没这里的好。”
易田卿道:“再好的酒,一起喝酒的人看不顺眼,喝起来也不尽兴,走吧,去你那儿。”
柳杨没想到路夜白回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带回来一个看起来面熟的人,再一想,这不是天明城的易大人吗?
易田卿乍一见到柳杨,也觉得很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看你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柳杨笑道:“前段时间在天明城承蒙大人公正断案,才不至于使我表妹沦落青楼,还没好好谢过大人。”
说着,就要正正经经的行个礼,却被易田卿握住手臂阻止。易田卿从小就是机灵鬼,眼力劲贼好,他很快想到以路夜白那脾气,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带他来见个姑娘呢?而且俩人看起来还很熟悉,进门虽说也是敲门进来的,可两人都没有像一般人那样问好,只是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所以,这位姑娘跟路夜白的关系肯定不一般,那么,这个正经的礼就要听听两人的关系再想想怎么办了。
于是,易田卿看向路夜白道:“这位姑娘是?”
路夜白既然带他来,就没想着要瞒他:“我夫人,柳杨。”
“啪嗒”,是易田卿折扇掉在地上的声音。
柳杨觉得几乎所有人听到她与路夜白是夫妻的事都很不敢置信的模样,难道路夜白脸上有“天煞孤星”四个字吗?
经路夜白简单介绍,柳杨也知道了易田卿的身份,除了是天明城的府台,还是路夜白儿时的玩伴,准确来说是王宫里的玩伴和陪读。
易田卿补充,路夜白离开王宫后,俩人也偶有联络,甚至路夜白行走江湖时,两人还在京郊附近见过。只是,这些年两人生活方向不同,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不这一次见到就与上次隔了五六年。
路夜白前段时间确实在天明城逗留一些时间,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原因,也不想给易田卿添麻烦,便没有去找他喝酒。今晚如果不是易田卿跟出来,他肯定就装作不认识走了。
柳杨不想打扰两人说话,便想找个僻静的包房给他们,而且应易田卿的要求,跟明叔要了不少酒。
回来路夜白却一定要她一起。于是,一个包房里,路夜白与易田卿喝酒,柳杨自己喝茶。
明叔窖藏的酒虽然没有孟天飞招待门派掌门的好,可也不是市面上的酒可比的。易田卿一口气喝了三杯才停下问路夜白道:“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在天明城了,怎么不去找我?是不是你现在在江湖上地位高了,就嫌弃我这个芝麻小官了?”
柳杨听着这控诉可真够哀怨的。
路夜白又给他倒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朝中任职,我的身份对天下人来说只是个代号,对王宫里的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可对那些朝中与我走得近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把柄。”
柳杨没想到路夜白竟会说出这些话。她从来不知道路夜白面临的是这样的处境,当初知道他是王子的身份,还曾担心过自己与他门户不对,万一有一天路夜白回到王宫,那她可能会选择王宫外自由的天空。却没想到他的境遇别说回到王宫了,就连曾经与他有关的人他都不想牵连。
易田卿叹道:“自古王室没有亲兄弟,想当年二王子总是追着你粘着你,最喜欢跟你玩......现在的二王子虽说想要那个位置,可没想真的伤害你。”
路夜白喝一口酒道:“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可王室善良的人太少了,或者说,善良的人总会活不下去。”
这是个水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易田卿嫌这个话题伤脑筋,便说起了别的:“我听孟天飞说你想要‘青玉’,那不是你母后的吗?不是应该在王宫吗?怎么会在澄明山?”
路夜白笑叹一声:“问题真多。”然后道,“本来是该在王宫里的,之所以在澄明山,肯定不是凭空飞来的。”
易田卿稍稍想了下,能从王宫里将“青玉”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出来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引起任何动静的只可是是......
“你的意思是?”
路夜白点头:“开始我也不太确定,也让人打探过,但消息一直不准确,直到刚才我去见了孟天飞,才确定‘青玉’真的在澄明山。”
孟天飞说话时胸有成竹的模样,路夜白很确定他没有说谎,那么肯定就是他知道“青玉”在什么地方,或者他没见过“青玉”却见过能让他极度信任的人,再联系孟天飞与朝中有联系的这些传闻,谁最有可能在澄明山,不言而喻。
易田卿相貌英俊,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是许多待字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此时听到路夜白的分析,眼睛和嘴巴一起稍稍张大,明显的吃惊的模样。
虽说许多年未见,但老朋友什么样路夜白还是清楚的,话题一转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孟天飞为什么会邀请你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