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沉默地摇头。
“你们来干什么?!”
忽然,所有人身后传来一声厉呵。
姬青峰与空山响对视一眼,一起穿过人群走到最后面,也是烈阳派弟子的最前面。而此时与烈阳派弟子正在对峙的正是郑之凯以及孟天飞的弟子。
姬青峰拱手道:“不知阁下来我烈阳派有何见教?”
郑之凯挑起一边嘴角笑道:“我师父知道木掌门身受重伤,特地命我送来些疗伤的药品。”
他刚说完,他身后捧着一个央视古朴木匣的弟子便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捧到姬青峰面前。
烈阳派有弟子不忿道:“你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就是孟天飞打伤我师傅的!”
郑之凯看向站在空山响身后的那名烈阳派弟子。姬青峰轻声呵斥那名弟子道:“不得无礼。”而后,又拱手向郑之凯道,“多些孟盟主好意,我烈阳派还是有些治伤的药的。”
郑之凯使了个眼色,捧着药的那名弟子退回来。郑之凯又道:“此番前来,除了送药一事,还有一事想问问你们烈阳派与倾城派、飞针门的意见。”说到这里,郑之凯侧了侧身,遥遥看向后面紧闭的房门,不无暗示道,“想必两位掌门也在吧,就省得我再多跑了。”
空山响沉声道:“有话快说!”
郑之凯得意道:“今次我师父又夺得了武林盟主的宝座,江湖各门各派齐聚澄明山,便想要双喜临门,提议江湖门派合为一派,并推荐我师父做这江湖一派的掌门人。现在就差烈阳、倾城、飞针没有表态了。”
空山响咬牙道:“你们做梦!”
姬青峰脸色也不好看。
郑之凯道:“信我是送到了,当然这也不是你们两个烈阳派的弟子能决断的,所以还是通知你们师傅比较好。哦,对了,经江湖各派商议,如果有个别门派不愿合并的,大家都是江湖人,不如仍与这争武林盟主之位一样,比武场上见真章,谁赢了听谁的!”
这明显是欺负木子仰重伤,陆云波与周小镜不是对手。
空山响气的马上就要揍郑之凯,却被姬青峰拦住:“既然阁下信已送到,慢走不送。”
郑之凯道:“倒是还有一句话,与我师傅无关,是我个人想请姬兄替我传个话。”
空山响想说——鬼才替你传话。
可郑之凯根本不给别人插足的余地,紧接着便道:“昔日我与上官姑娘也曾是朋友,请姬兄代为转告,上官姑娘可随时来我联盟做客。”
说完,利落转身走了。
空山响双拳紧握,气的不轻。姬青峰脸色也很不好,叮嘱身后的弟子们:“都做好自己的事,闲话少说。”
众弟子听命,然后各自散去。
空山响与姬青峰回来看柳杨仍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时间悄悄挪移,日头西斜,不知不觉已经傍晚。而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出现在渐渐洞开的门后的是一脸苍白的周小镜。
柳杨几步冲上前:“周掌门,怎么样了?”
周小镜展开一抹笑,点了点头,然后对紧跟着冲过来的空山响与姬青峰也点了点头。
柳杨越过他进门一看,陆云波盘膝坐在地上正运功调息,也是面色苍白,列无言则在扶他师傅缓缓躺下,而路夜白还清醒着,看到柳杨进门,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柳杨眼泪都掉下来了,踉跄着跑过去,一下握住路夜白的手。
路夜白给她擦点眼泪,含笑道:“我一会儿得运功调息一下,没什么大碍,你不要担心。”
柳杨连连点头,泪珠也不断地往下落。
路夜白看了她一会儿,叹息道:“你如此叫我怎么安心呢?”
柳杨用袖子抹一把脸,强笑道:“我不哭了。”
路夜白将她脸颊边的泪痕用拇指抹去,又握了握柳杨的手,这才闭目开始运功。
空山响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所有的动作,姬青峰不忍心,拍拍他,与列无言一起出去了。
现在师傅重伤,师门能担起重任的只有大师兄了,所以,姬青峰第一时间向列无言述说郑之凯的话。
列无言道:“这件事还是要与两位掌门商议再做决定。”随后想到什么,列无言难得的叹气道,“路庄主不愿涉入江湖纷争,否则有他在,即使与整个江湖为敌又有何惧?”
姬青峰与列无言都是少年时拜入木子仰门下,算是一起长大,所以他太知道这位天分高的师兄是怎样的心高气傲。因为师父与路庄主是挚友,所以在他们学不会招式时,总是会用“当年路夜白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这样的句式来打击他们。所以,路夜白就以这样的方式充斥了他们学武的整个少年时期。
还记得那时候大师兄很不服气,当着师父的面没说什么,可却在他跟更小的空山响面前像发誓言一般,倔强道:“总有一天,我会打败那个路夜白的!”
大师兄后来没再说过这样的话,可姬青峰知道,长大之后,大师兄一直在暗暗找寻着路夜白的下落。可路夜白的行踪几乎可入《江湖传闻录》的江湖十大密辛了。后来路夜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高调出现在江湖,可那时武林大会已近,师父与大师兄要闭关练功,便错过了机会。
在澄明山真的见到路夜白时,却不能立即实现少年时誓言,因为武林大会更要紧。
可只是经历一次给师父疗伤,大师兄的态度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改变,不知道那位路庄主的武功到达了怎样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次路夜白调息时间并不太长,晚饭时间就醒过来了,脸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倒是陆云波还一动不动的盘膝而坐。
柳杨一见路夜白醒来,惊喜不已,叫他坐着别动,她去给他端吃得来。路夜白本来想去帮忙,可见柳杨欢欣雀跃的身影,便由得她去了。
柳杨也还没吃晚饭,想一次将两个人的端进房明显做不到。周小镜正在吃饭,看到她便主动上前帮忙,列无言正给周掌门说着当前的严峻形势,可周掌门却突然起身走了,再一看,竟是在帮柳杨端碗拿筷子。
周小镜显然也注意到他的注视,回头不好意思一笑:“对不起,你稍等一下,我送路夫人一会儿就回来。”
本来周小镜来帮忙柳杨就不好意思了,现在看他是放下正事来帮忙更加不好意思,可让来让去,最终还是平时看起来话不多有些腼腆的周掌门赢了。
柳杨一路上都在道谢,周小镜低声道:“路夫人,我其实是有事相求,想单独与你说。”
柳杨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周掌门,有什么话请说。”
周小镜脚步放缓道:“孟盟主是魔教中人,他这身份不知是素来就有还是被人蛊惑,若是前者,我想魔教肯定有什么大阴谋。而且现在正派众人几乎也被他笼络,不听他的,前几年已经渐渐被铲除,现在只剩下烈阳、倾城、飞针三排支撑。”
“我听无言说,现在他们又准备将江湖各派并成一派,只剩我们三派不同意,孟盟主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可木掌门现在重伤,我与陆掌门助路庄主为木掌门疗伤也元气大伤。如果此时孟盟主找上门来,恐怕……”
周小镜虽然没说完,但后果是能想象得到的。
“所以,我想请路夫人帮江湖正派跟路庄主说一说,能不能请他出手相助。”
柳杨道:“这话你也可以跟他说。”
虽说路夜白从没说过,但柳杨看得出来,三位掌门并不想他说的那样只是“有些交情”,他是将他们看作挚友。
周小镜苦笑道:“武林大会前,我们三人便给路兄送去许多书信,劝他就算不愿做武林盟主,也请助正派一臂之力,可那些信件具都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若不是形势危急,也不会请路兄出山,朋友之间,不该强人所难。”
柳杨道:“可你们说那么多都不管用,我说也不见得有用吧?”
周小镜道:“亲眼见了路兄对夫人的在意后,我与陆掌门猜测,路兄之所以之前突然不掩行踪在江湖行走,似乎是在寻什么人。而到天明城前,路兄还未带夫人同行,再次相见,便是贤伉俪同行。”
柳杨暗暗佩服陆云波与周小镜心思缜密。
周小镜真诚道:“不管成与不成,还请夫人说几句话,在下感激不尽。”
因他此时两手都拿着东西,所以不便行李,但还是对柳杨鞠了一躬,柳杨赶忙躲开:“我想夜白肯定也有他的道理,周掌门的话我会带到,可成与不成不敢确认。”
周小镜道:“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以路夜白的心思,柳杨只要开口,他多半便会猜到怎么回事,所以周小镜也不用什么障眼法了,一直将柳杨送到房中,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路夜白道了声谢,周小镜轻轻摇了摇头,走到陆云波面前看他还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便起身道:“二位先用饭,我出去了。”
路夜白送他到门口,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柳杨没听清,但没多久路夜白便回来关上门。
柳杨高高兴兴的跟路夜白吃完饭,然后列无言领着两个小弟子来收碗筷。路夜白见他来了,便牵着柳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