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响和姬青峰跟陈镔下去后,书房只留下柳杨与路夜白。柳杨便问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我们不跟他们一起下去?”
路夜白牵着她的手到椅子上坐下道:“陈镔是什么人我们到现在还不能确定,所以对他说的密道也不能尽信。空山响和姬青峰武功还不错,即使在里面有什么问题他们应该也能应付。我们留在外面接应他们,木兄夫妇在城外接应,以防万一。”
不得不说,路夜白真的考虑的很周全。可这里面武功最好的应该是路夜白,但他现在留在外面陪她干等着,绝大多数原因是因为她。
柳杨遗憾道:“身在江湖,还是会武功好,如果我现在有上官瑶的内力,再学一些招式,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你们处处保护了。”
路夜白没想到她忽然说起这个,笑道:“先自己拖累我了?”
柳杨也笑了:“是啊,可不就是累赘吗?你不嫌我拖累你吗?”前面还是自省,后面更像撒娇了。
路夜白似乎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下,柳杨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再好的恋人,也不该是对方的拖累。
“我从来没觉得你是拖累,更多时候希望你能更加依靠我,更想你缠着我多一点。”
这些话倒让柳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起码没嫌弃她累赘啊,可似乎她也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呢?
“你是想让我多粘着你?”
路夜白笑叹口气,暗自摇了摇头:“你做自己就好,偶尔有用到我的地方不好觉得不好意思,永远也不要有你会拖累我这样的想法——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需要我的保护。”
柳杨仔细品了品路夜白的话,他这是宽慰她呢还是宽慰她呢!
空山响和姬青峰跟着陈镔下到密道,立即吹亮火折子,可以模糊的看清这里面的结构。
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宽高可容下一个人的逃生密道,除了空荡的道路,其他什么都没有。下来前空山响和姬青峰还担心陈镔可能是魔教的人,这密道里也很有可能有埋伏或者暗器,却没想到真的没有。
密道因为长时间没用,所以里面的空气不太好,而且地面崎岖不平,如果不小心一些,比较容易摔倒。空山响与姬青峰跟着陈镔走了大半个时辰,然后终于听到前面的陈镔道:“快到了,就在前面。”
等两人都看到前方的亮光时这才松一口气。
陈镔先上来,空山响与姬青峰随后。姬青峰最后一个上来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准确来说,是陈镔看到他师父师娘后的脸色不对。
空山响没注意陈镔,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脸色的不对。姬青峰走到陈镔身旁,小声道:“陈兄,怎么了?”
陈镔神色严峻道:“你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你们带路?难道就不怕我在洞里提前埋伏杀手或者毒药毒虫之类的对你们不利吗?”
姬青峰拍拍他的肩道:“正是不相信你才让我师父师娘在外接应,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路庄主早有预料,所以提前给了我们‘避毒丹’。你看,你想害我们也不能成功,还要送上自己的姓名,何必呢?”
陈镔没想到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早已被对方预料到。他从小在宿城长大,虽说教他武功的师父武功不是特别厉害,但因为他资质佳加上有点天分,所以武功已经是江湖上一流高手的水平,已经属于江湖上那些少数人。
但宿城位于大月朝西南边,这里的人远离江湖与朝堂,所以对这些江湖手段并不熟悉,所以自己想的那些本来以为很厉害了,但没想到人家经常走江湖的更厉害。
空山响与姬青峰在刚上来的时候就与他们师父师娘见了礼,木夫人见人都到齐了,便对空山响道:“好了,人都到齐了,给路庄主发消息,我们客栈汇合。”
空山响应了,然后去给路夜白飞鸽传书。
几人再次齐聚姬青峰与空山响的房间。柳杨与路夜白坐在西面的两张椅子上,他们四人与陈镔围着四方木桌分坐成四面:陈镔西面,木掌门夫妇北面,姬青峰西面,空山响东面。
姬青峰先道:“陈兄,你还知道什么?”
陈镔道:“除了这条密道,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上官老爷不喜欢我跟瑶瑶玩,不喜欢我去他家,瑶瑶很听她爹的话,所以长大以后我们都很少见面。”
姬青峰又道:“既然陈兄与上官家住的很近,有没有发现什么上官家奇怪的地方?”
陈镔想了下摇头道:“不知道。”顿了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道,“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的话,我觉得上官老爷不让瑶瑶出门很奇怪。”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这个回答显然个人主观意识很强。
陈镔看到了他们的动作,猜到他们的想法,立即解释道:“我知道这么说好像显得我对上官老爷很不满,虽然这是真的,但你们听我说看看他是不是很奇怪。”
空山响道:“快说!”
问话的一直是姬青峰,所以他猛然这么一声,吓了陈镔一跳,但也不敢说设么,只得道:“瑶瑶会武功,我们小时候跟着一个师父学过,她......她也是我的师姐。”
“学了一段时间,她忽然不来了,师父问她原因,她说她爹在家里教她。到瑶瑶及第后,便有不少媒人上门说亲,但因为上官老爷平日里什么都不做,脑子好像还不清楚,瑶瑶的姑母表妹也都住在她家,媒婆说的那些人不是年纪太大的老头子就是身有残疾的男人,瑶瑶自然是都不要的。”
“但媒婆岂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整日里来,瑶瑶不耐烦了,便将人赶出去一些。因为上官老爷年轻时做过走镖的生意,所以城里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人都想与他比试一番,但上官老爷有时候连人都认错,何况与人比试呢?”
“瑶瑶要强,不想让上官老爷失了颜面,便应承下那些人的挑战,并以自己为赌注,谁要是能打赢她,她便嫁给那个人。没想到瑶瑶那么厉害,竟然没有人能打赢她!”
“我......我从小就喜欢她,便也想来试试,可没想到瑶瑶见了我却生气了,说就算我能打赢她也绝对不会嫁给我。”
柳杨觉得这陈镔也太没脑子了,上官家里没什么能给上官瑶拿来与对方比试的筹码,万般无奈之下才用自己的婚姻做条件,这本是委屈了自己,但陈镔这个与那些人显然不同的竟然也来“落井下石”,她不生气才怪。
又听陈镔道:“我连动手都没有,便被赶出去了。从瑶瑶打赢第一个上门挑战的人,宿城都知道了上官家的女儿是一个极厉害的人,以后再有人上门挑战,便有不少人来观看。如此,几乎所有宿城的人都见过瑶瑶的模样了,但上官老爷却还是不让瑶瑶出门。人家家里的女儿就算未出阁偶尔也是能出门的,但大家基本都认识瑶瑶了,上官老爷还是不让她出门,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房中一时静极。
可能是自己曾经是上官瑶,所以柳杨对上官瑶的这段经历格外唏嘘。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便开始经受起世态的磨砺,柳杨难以想象她是在多无助的情况下鼓起多么大的勇气站出来接下比她大比她强壮甚至比她武功高强的男人的挑战,并且以自己为赌注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酸不已。忍不住去握住路夜白的手。路夜白反倒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柳杨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与力量,好了许多。
空山响与姬青峰是与“上官瑶”相处过的,没想到那个开朗善良的人竟然有过这些令人心疼的过往。姬青峰觉得遗憾,不知道她现在去了何处,如果还能相见,他一定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疼爱。
空山响面上没什么,心中却波澜起伏。他很后悔在与上官瑶在一起时没能好好待她,让她吃了许多苦,现在竟然连她去了哪都不知道......拳头渐渐紧握,怒火在胸中燃烧,实在忍不住了,他一拳砸在木桌上,本来老旧的桌面和桌腿立即碎成七零八落的木片。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姬青峰是知道师弟的心思的,但之前上官瑶已是路夫人这件事他记忆犹新,所以赶紧替空山响圆场道:“师弟,我们与上官姑娘相识一场,都十分替她惋惜。”
柳杨此时如果还看不出来空山响对上官瑶不同于友情的感情那真是傻瓜了。意识到空山响见到的不是真的上官瑶而是她,那么他钟情的便是......柳杨眼睛不自觉瞪大——在现代活了二十五年都没人跟她告白过一次,她也从没发现有谁喜欢她,没想到来了大月朝竟然有人喜欢她了!
正心中暗暗激动,传来一旁路夜白不轻不重的“哼”声。柳杨赶紧收敛心神,最喜欢她的是路夜白,她也最喜欢路夜白!柳杨笑眯眯的看着此时脸色不好的路夜白,眼睛里都是这种无限爱意的表达,路夜白正吃味,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将脸别开。
陈镔一听姬青峰的话,激动道:“你说什么?你们与瑶瑶相识一场?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柳杨听他的话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句:“你知道上官姑娘受重伤差点死掉的事吗?”
陈镔更是被这个消息炸的懵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瑶瑶差点......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