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洛商铭还没出来，柳杨听管家说完，便问路夜白：“不如我们去看看？”
路夜白道：“有人管，不用我们去。”
柳杨想了想这个“有人”，觉得还是路夜白考虑得周全，便安心吃饭。
果然，第二天一早，便有一顶轿子停在福王府前。随轿在侧的宦官叫守门的卫兵去通报福王出来接驾，说皇贵妃来探望。可卫兵出来时却没带回来好消息，而是说福王身体不适，不能出来接驾。
皇贵妃在轿中听的清楚，气的骂了声“孽障”，但最终还是做母亲的心疼儿子一天都没有吃饭，妥协的先下轿。
柳杨趴在窗户边，透过窗户缝看到外面皇贵妃扶着内侍脚步匆匆的往洛商铭院子里去了。柳杨头都不回的问路夜白：“你说洛商铭这样能成吗？”以不吃饭为要挟阻止皇贵妃插手他房中事。
路夜白道：“应该不是第一回用这个办法，若是有用，不会现在生闷气。”
柳杨觉得路夜白说的很有道理，看洛商铭与皇贵妃的相处模式，洛商铭明显是皇贵妃的心头肉，但皇贵妃从小也是在家娇宠长大，对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也是很有坚韧性的，所以虽说会心疼儿子，但有些事情肯定不会妥协。
路夜白放下手中的书，对柳杨道：“吃吧，今天在外面吃。”
柳杨回身疑惑道：“去哪里？”
去哪里是在出来后柳杨想出来的——路边随便一间茶馆。不为喝茶，只为听听八卦。
路上路夜白解释皇贵妃既然在福王府，他们又没必要见她，还是躲出去不留口实的好。柳杨听了路夜白的话，觉得这段时间与他在一起，脑子都懒得用了，这样显而易见的事还得他再解释。
柳杨很随意的进了在路边看到的第一家茶馆，匾额上写着“常来人常”。柳杨指着匾额对路夜白道：“这名字取得有趣。”
路夜白点头道：“字写得也还行。”
柳杨刚才没注意，一听路夜白如此说，不禁对字体也认真研究，但却没看出好在哪里，似乎与她平日里见的没有多大不同啊。
进门后，里面竟然座无虚席。柳杨惊奇的看向路夜白，现在是上午大概十点钟左右，照理说这个时间既不是饭点也不是下午茶时间，理应不该有这么多人的，可这里的着许多人却也不像老板雇的水军。
柳杨看了看四周，发现楼上正好有位置，便拉着路夜白上楼。有时候人品好的时候挡也挡不住，楼下没有一个位置，楼上不但有位置而且临着一楼的围栏，楼下的众人重物能看的清清楚楚。
柳杨与路夜白刚坐下便有茶博士前来询问要什么茶，柳杨便问有什么茶，茶博士笑呵呵道：“两位是第一回来吧？”
柳杨点头道：“眼力真好。”
茶博士笑的更是开心：“那不如常常我们‘常来常往’的‘玉如意’？”
这名字也很有趣，柳杨看了下路夜白，见他没什么意见，便道：“行，就常常这个，多谢。”
茶博士下去后，柳杨指着楼下的那许多吃茶配点心聊天的人问路夜白：“你说为什么这个时间这里这么多人？”
现在这个时间本来该是纨绔们还没起床普通人该去干活挣钱的时间，可却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路夜白道：“你以为呢？”
柳杨想了下道：“咱们就这么说多没意思？不如打个赌如何？”
路夜白看着她道：“如何赌？”
柳杨看看下面的人，道：“我们谁说的对便是谁赢了，赢的人可以指使输的人做一件事。”
路夜白觉得这样有趣，便点头：“你先说吧。”
柳杨却不想先说，不知“敌方”虚实，怎么能这么快暴露自己呢？所以摇头道：“你先说吧。”
路夜白倒也不再让，直接道：“这些人应该是常客，出现在在这里是为看一场表演。”
柳杨听他说的这么果断，半信半疑道：“你是不是之前来过这个地方？”
路夜白摇头：“没有。”
柳杨不太相信，看路夜白说话的口吻，应该是对这个答案具有相当自信的。
路夜白道：“该你了。”
柳杨眼睛转了转，耍赖道：“我的答案跟你的一样。”
路夜白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如此不管他是对是错，两人都分不出输赢。虽说柳杨这样是耍诈，但路夜白却很高兴她这么机智。
这时候茶博士送茶上来，柳杨便问他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竟然与路夜白说的一样。柳杨立即将怀疑的眼光投向路夜白——说的这么准确还说以前没来过，谁信啊？
茶博士走后，柳杨眯着眼睛看路夜白，但却不说话。
路夜白好笑道：“看什么？”
柳杨道：“你对这里了解的这么清楚，却说没来过，骗谁呢？”
路夜白笑道：“不骗你，当真没来过。可栖霞山庄消息灵通，曾有人在这里买卖消息牵涉到栖霞山庄，便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柳杨端起褐色瓷杯，狡猾的道：“不分胜负，咱们谁也不用难过了，哈哈。”
路夜白看了看柳杨道：“算我输，你想让我做什么？”
路夜白这样说正中柳杨的下怀，但她总觉得路夜白这人太聪明，忽然这么轻易的就认输，她还真担心他是不是有别的阴谋。
路夜白看着柳杨怀疑的看着他的神情，怎么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若是你不想也没关系。”
柳杨今天是一定要找个机会跟路夜白打个赌并且要想方设法的赢他，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结果，又不是她偷来抢来的，管他是怎么得来的？既然路夜白如此上道，柳杨赶紧给他续上茶。
“我想管你借些钱。”
这个答案倒是很出乎路夜白的意料：“借银子做什么？”
两人在一起后，各项用度自然有路夜白，柳杨很少自己带银子出门，路夜白便也没在意她会不会用到银子，所以突然间听到这个很有些疑惑。
找人借钱这件事不管对谁来说都有些伤自尊，所以柳杨听他这么一问，以为他是不愿意借给她钱，心情顿时有些低落了，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我想回青山县后做点生意，需要些本钱。”
路夜白一个是这个，二话不说便直接道：“你需要用多少随时跟我说，我让管家拿给你。”
柳杨端起瓷杯，以茶代酒道：“谢谢，以后会连本带息的还你。”
路夜白端起自己的杯子与她的碰了下，然后道：“我很乐意。”
柳杨没事的时候就会想回青山县后的生活，她肯定不能再话柳青的钱。以前他们是名义上的姐弟，而且柳青卖的脂粉还是她教的，所以偶尔用他些钱还是觉得挺安心的。但现在她就是她自己，也不想整天闷在栖霞山庄什么都不做的熬时间，便想做点生意。
至于做什么生意，柳杨也想好了，就开一个小餐馆。请师傅做季节下的饭菜，各种口味都有，这样她想吃的话更方便。
可不管做什么生意刚开始如果没有资本也是做不起来的。自己没钱那就只能找人借，可她在大月朝认识的人不多，其他人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子，而这其中最有钱的应该就是路夜白了。
但直接开口要钱，柳杨又有些不好开口，便想了这么个办法。
这件事了，柳杨正想问这里是什么表演竟然会吸引这么多人，楼下的表演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重要人物上场开始了。
柳杨看到楼下正对着他们的放台上摆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一块四方的黑色木头，一把叠起来的折扇，一个青色的小瓷水壶。
看着准备，是说书啊。
说书是大月朝该有的表演吗？柳杨仔细想想也没想到这项艺术表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没想到大月朝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演出。
可等到真正开始后，柳杨发现这项表演又与她曾听过的说书不同，除了是也是一个人，其他都大不相同。她听过的说书主要是以语言讲述或口技为特点吸引听众，可这里的表演者却吹拉弹唱讲说样样精通。就像现代的明星艺人一样，不仅会演戏会唱歌会跳舞，竟然还会各种乐器演奏，甚至还会些杂技。
这些技艺一个人会一两样已经很吸引人了，何况样样精通呢？怪不得会吸引这么多人，柳杨现在知道了。只是比表演者更吸引她的是那个人好像戴的是人皮面具。
对于这个高级东西，柳杨虽然没戴过，但看别人戴过。为了防止自己被骗，她也跟路夜白学习识别过“真假脸”。路夜白那里有不少人皮面具，有些精致的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假的，但这位表演者的面具质量没那么好，所以连柳杨都认出是人皮面具了。
柳杨问路夜白：“那你知道的消息里有没有这个人是谁啊？”柳杨不太相信一个有人皮面具的人竟然要依靠“卖艺”维生。
路夜白道：“他叫常老板，是这家店的店主，三十出头，没别的喜好，只爱表演和买卖情报。”
柳杨发现路夜白在说这些的时候，楼下正在表演两手扔四个球的常老板忽然抬头看他们，好像知道他们在说他。
柳杨奇怪道：“他能听到咱们说话吗？”
路夜白道：“应该是听不到，不如你骂他一句试试看他能不能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