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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洛商铭自从答应迎娶高雅兰后,皇贵妃就没有再叫人挡在他的寝宫前,也就是说洛商铭可以出来了。但彼时洛商铭身心俱伤,半点也不想见外人,便一直在自己寝宫过得一日算一日。

目的已经达到,皇贵妃任由他想如何便如何,然后自己亲自去向宣武帝给自己儿子告了假。宣武帝问贵妃福王为何不上朝,皇贵妃谎称福王从陈留镇回宫后,因前段时间操劳过度,因此现在身体不适,而且还求了宣武帝宣御医进宫给福王诊病。

宣武帝怎会不知贵妃心思?所以不仅准了贵妃所请,之后御医到底给福王诊治的如何,没有再过问一句。

午饭后,洛商铭重新洗漱一番,待皇贵妃回来,先去告了罪,称自己这几天让母妃费心了。皇贵妃不禁不敢相信,俗话说“知子莫若母”,洛商铭从小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这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贵妃不禁生疑,所以,在听到洛商铭说想回府的时候,皇贵妃开口了:“铭儿,宫里住的好好的,怎么现在要回府去?”

洛商铭的原因倒是听起来很有道理:“毕竟是儿臣娶正妃,无论如何也该亲自去看一看府里准备的如何了,否则,若是叫高丞相知道了,岂不是怀疑儿臣娶高小姐的诚意?”

皇贵妃想说高丞相不在乎他有没有诚意,只要两人能顺利成婚,这些都不重要。但若是这么说,洛商铭肯定反感,所以,委婉道:“铭儿,福王府母妃叫赵嬷嬷在那看着呢,有赵嬷嬷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洛商铭道:“母妃,实话说了吧,那是儿臣的府邸,儿臣是怕赵嬷嬷改的儿臣不喜欢。再说了,儿臣只是回去看看,又不是不回来了。”

话说到这份上,皇贵妃再拦着,恐怕两人会说僵,好不容易哄得洛商铭同意成婚了,再有两日便可大功告成。皇贵妃按捺下心中的丝丝不安,含笑道:“既然铭儿想回府看看,那就回去吧,母妃派人送你。”

洛商铭道:“不用,儿臣去去就回,不用那么多人送,只叫小牧子小竹子跟着就行了。”

小牧子是这几天伺候洛商铭的安乐宫的人,小竹子是从小跟着洛商铭的宦官。

皇贵妃一听洛商铭还带着一个安乐宫的人,稍稍放了心:“铭儿早去早回,母妃在宫里等你一起用晚膳。”

洛商铭行了礼,出去叫小竹子备车马去了。

皇贵妃对身边伺候的宫女道:“快去把小牧子给本宫找来。”

小牧子跪在地上,不论贵妃说什么都是一句话:“是,奴才遵命。”

待皇贵妃觉得终于安排妥当,才叫人出去。宫门口的马车上,洛商铭和小竹子已经在等他了,小牧子跑了一身汗,先向福王殿下告罪。洛商铭却不在意,隔着车帘道:“按本王吩咐的说了吗?”

小牧子忙道:“是是,都按殿下吩咐的说了,娘娘吩咐奴才一定密切注意殿下的一举一动,尤其不能叫殿下去见尉迟侧妃,否则就去叫赵嬷嬷拦住。”

洛商铭勾了下唇角道:“走吧。”

皇贵妃在洛商铭出宫后,还是不放心,又叫来宫里的一个宦官,立即出宫去福王府,赶在福王回府前见到赵嬷嬷,叫她看好福王,一定不能出一点差错。

赵嬷嬷听了皇贵妃的口谕,自然半点不敢怠慢,严阵以待。可等了半晌,却没见到福王的车马回府,赵嬷嬷派人去王宫的路上找,回来的人说没见到福王的车马。赵嬷嬷在府门口徘徊了会儿,立即折回府里,急匆匆的去了雪苑。

白珠玉珠都在,却不见了尉迟雪。赵嬷嬷急道:“尉迟侧妃呢?”

白珠也急道:“前不久福王殿下突然回来,二话不说,抱了我们小姐就走!”

赵嬷嬷心下一沉,道:“走去哪里?”

玉珠道:“翻墙出去了,奴婢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赵嬷嬷,福王殿下不是在宫里吗?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什么要劫走我们小姐?”

玉珠因为着急,一串话连珠炮似的说出来,吵得赵嬷嬷眼黑耳鸣,厉声道:“住嘴!”

玉珠吓得不敢再说话。

赵嬷嬷边往外疾走边喊:“来人!快备马车!”

玉珠看着她着着急的模样,愣愣的问白珠:“不见的是我们小姐,赵嬷嬷急什么劲儿啊?”

白珠道:“殿下也不见了。”

玉珠道:“你说殿下劫走咱们小姐干什么?他们能去哪啊?”

尉迟雪也没想到洛商铭竟然胆敢突然劫走她。真的是劫,像土匪一样。午后,她正在房里小睡,白珠玉珠她也叫她们回去休息了,快睡着时,房门忽然被大力踹开,吓了她一跳,她赶紧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就见洛商铭脸色不善的冲过来,抄起她就走。

尉迟雪下意识的拦住他的肩,慌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洛商铭却是一个字都不说,抱起她就往外走。这时,听到那一声巨响的白珠玉珠也都跑出来了,看到这个阵仗,都吓了一跳,俱都跑上来道:“小姐......”

尉迟雪觉得洛商铭现在不正常,怕伤了两个丫鬟,赶紧道:“你们站着别动!”

洛商铭瞥一眼两个丫鬟,抱紧尉迟雪脚下一踩,便翻出墙去。

玉珠还没见过这样吓人的福王,抓着白珠都快哭了:“福王殿下这是怎么了?他不会杀了咱们小姐吧?”

白珠手也是抖的,吐了口唾沫道:“不会的,殿下绝不会伤害小姐的。”

玉珠道:“怎么不会?福王殿下眼睛都红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来过雪苑,还要娶高小姐,肯定是不喜欢我们小姐了!”

白珠反抓住玉珠的手臂,高声道:“玉珠!不要喊,万一让赵嬷嬷听到了!殿下不会不喜欢咱们小姐的,他也肯定不会伤害小姐的。一会儿若是赵嬷嬷找来,咱们就实话实说,不能给小姐添麻烦!”

玉珠全身都在抖,点了点头。

尉迟雪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与福王府隔了一条街的一个小巷子。巷子很长,直通南北,可他们站的这个地方却恰好是巷子的拐角,所以,如果不走近,他们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们。

尉迟雪的眼神落回站在她面前的洛商铭脸上,他一路将她掳到这里,却一言不发,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尉迟雪心中暗叹一声,先道:“你怎会在此处?母妃知道你回来吗?”

洛商铭却不答反问:“你给易田卿写信是为了救三嫂,当初在安乐宫就算不便解释,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为什么不解释?”

尉迟雪笑了下,笑容里满是失落:“你之所以会误会,是因为在你不信任我,你认为我还会跟易田卿有什么,所以一知道我给他送信,反应才会那么大。”

洛商铭道:“为什么不继续说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以前就算你们见面我都不会误会,可只是一封信我却误会你们?”

尉迟雪摇了摇头道:“已经不重要了,你再过两日就要娶高小姐了,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你们好好过日子,给我留一片遮头之地即可。”

洛商铭猛地攥住尉迟雪的手腕,一下将她拉近,死死瞪着她,半晌,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是没有心肝的吗?自己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不是想办法阻止,反倒心甘情愿去成全别人。你到底是太不把我当回事还是太不把我们的婚事当回事!”

尉迟雪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在尉迟家是不受宠的庶女,从小我都是依仗别人而活。最开始的时候,对很多事也有期待,也为自己看重的事和人努力过,可结果往往不遂人愿。日子久了,慢慢的懂了,不是我的,强求不来,就像你,能与你有这几年夫妻厮守,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别的,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洛商铭初见尉迟雪的时候,她是一位陷入热恋的少女,虽衣着简朴,可笑容温和灿烂,待人也温文有礼。可眼睛里除了易田卿,再没有别的人。

洛商铭虽然从小是混世魔王,但也知道喜欢上兄弟喜欢的女人是不对的,何况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可感情这回事哪是由得人的,他努力过,却不能将尉迟雪当一般女孩子看待。所以,只能远离。

但,人生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有好有坏。就在易田卿向尉迟家求亲成功,他认为这辈子与尉迟雪都不可能了的时候,一天夜里,尉迟家却来了一辆马车,待他匆匆出来,尉迟夫人亲自将昏睡的尉迟雪交到他手里,且意味深长道:“殿下,雪儿以后就托您好好照顾了。”

虽说尉迟雪只是尉迟家的庶女,而且自小丧母,可在洛商铭看来,她比全天下的女孩子都要值得珍重的多。所以,亲自从马车中将人抱出,连看都没看尉迟夫人一眼,便回府了。

守在自己的床榻前的时候,洛商铭看着心爱的女孩子,心中却猛然察觉,今夜本该是尉迟雪和易田卿的成婚之日,她怎么会被尉迟夫人送到他这里?不用多想,其中必有一番令人不齿的手段。

可洛商铭因为喝了许多酒而有些不清楚的脑子里却有一丝侥幸——不管尉迟家到底做了什么卑鄙的事,到底是成全了他。

尉迟雪醒来,看到他,又察觉自己身在福王府,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他去看她劝她她不会赶他出去,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没过两日,易田卿不知道怎么找来了这里,可尉迟雪却第一次将自己的房门关了起来,说明了不想见易田卿的态度。

易田卿却不死心,在外面说了很多话。听着自己的情敌对自己喜欢的人恋人间的百般恳求,洛商铭的心像被人拿着一把匕首,每天在被凌迟。可又不能说什么,这终归是他们间的事,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易田卿应该是怪洛商铭的,因为后来的许多年里,他都不愿与洛商铭和福王府牵扯那么多,甚至不愿待在王都,多次上奏章请调去外面。虽说是尉迟雪不愿再跟他走,她也在对易田卿紧闭房门三日后,终于开门与他长谈。

他们说了什么洛商铭不知道,可从此后易田卿却不再来,听说他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家中醉酒,气的郡主夫妇都说出要与他断绝父子母子之情的话。洛商铭却很理解易田卿,在刻意远离尉迟雪的那段时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后来,易田卿去了天明城,尉迟雪留在了福王府,洛商铭专门给她辟出一处安静的院子,取名“雪苑”。

还记得第一次领着尉迟雪去雪苑,那时正值仲夏,正是竹子最青翠的时节,金鱼也在水里畅快自在的游来游去。洛商铭再一次见到了尉迟雪脸上的笑容。

尉迟雪就这样住了下来。洛商铭知道尉迟雪身边有两个常用的丫鬟,怕自己府里的她用着不顺手,便叫人去尉迟府将两个丫鬟要了过来,只是将人送到雪苑的时候,他没有亲自去,虽说他知道尉迟雪肯定很高兴,他却不想承她的感激之情。

开始,他们就像住的很近的邻居,没事的时候回窜一窜门。自然,是洛商铭去雪苑,因为尉迟雪自从进了雪苑,就再没走出一步。

洛商铭没事的时候就会去雪苑坐一坐,有事的时候也尽快将手里的事做完,然后赶快去雪苑。可不论他怎么想跟尉迟雪说话,尉迟雪却不愿多聊,可白珠玉珠却会在给他上了茶后悄悄躲到别处,留给他们空间。

如此过了三个月,他与尉迟雪的关系的转机是尉迟雪的一场大病,那场并令洛商铭记忆深刻,一辈子都忘不了。

仍旧是像往常一样普通的一日,洛商铭坐在桌前认真看尉迟雪在看书,可突然,她抚着心口一口血吐出来,落在地上一大片,且溅在了洛商铭的衣袍上。洛商铭先是吓愣了,在尉迟雪的身体慢慢倒下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伸臂及时的将人接到怀里,然后大喊白珠玉珠。

管家请的大夫很快到府,洛商铭不等老大夫喘口气,便令他马上诊治。老大夫仔细把了脉,说这是郁结于心,是心病,不好治,而且姑娘求生意志不强,呼吸微弱,怕是救不了。

若不是管家和白珠拦着,洛商铭差点将老大夫踹翻在地。之后,洛商铭亲自跑去御医院拉来了几位平日里给他父王和母妃诊病的御医,匆匆到府,却诊出的结果与老大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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