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想到还在大牢里的赵煜行和他那两个手下，不禁有些担心：“你说成刚回来会处理赵煜行，但赵煜行肯定会拖你下水。”
路夜白倒是不在意：“他想怎么说都行。”
柳杨却很担心：“你不怕县太爷治你得罪？”
路夜白摇头。
柳杨的疑惑更深：“是你不怕被治罪，还是县令根本就没能力治你得罪？”
路夜白喝茶的动作一顿，放下瓷杯，摊开手在柳杨面前，柳杨迟疑的下把手放进去。
路夜白握住她的手道：“我一直等着你问我，我是什么人，但你一直避而不问。”
就算没跟别的姑娘在一起过，路夜白也知道，起码最基本的个人情况应该相互了解。看那些提亲纳聘的，哪家不是把自己的家底交代的清清楚楚？可柳杨不问，路夜白知道，听以前不问是因为她只是把他当朋友，不想有超过朋友界限的关系，所以牵涉到个人的问题都不闻不问。
现在，他们确定在一起，但她也不问，似乎不愿意知道那么多关于他的事，她只想跟他这个人在一起。想清楚这些后，路夜白一向心思缜密，便不由得多想：柳杨只是想跟他这个人在一起还是不想自己陷得那么深准备随时抽身而去？
他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但想等她愿意说了说给他听，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疑惑，只是随时准备向她说出一切，只要她问。
柳杨来历特殊，确实准备着随时离开，所以什么事都不多参与，与人交往也是点到即止，绝不深交。但感情这回事，真的不是她努力了就能不喜欢的。不管以后怎样，现在她确定自己喜欢路夜白，想了解他。
“那我现在问一问你，你是谁？”
“我姓洛，原名洛商镛，是大月朝第五代王的第三子。”
柳杨惊得嘴巴都不自觉微微张开了——她竟然好运到捡到一个王子？！
路夜白觉得她的模样可爱的很，便轻轻刮了刮她的脸：“你这是什么表情？”
柳杨出生的社会可没有贵族王子，大家都是公民，所以咋见一个贵族王子，觉得很是稀奇。上下将路夜白大量几番，觉得还是那个他认识的路夜白，并没有因为这身份的变化与之前有什么不同，她晃晃路夜白的手：“没什么，你接着说。”
“我母后是父王的第一位王后，但我出生前已经有两位兄长了。我从小身体不太好，三岁那年更因为落水而落了喘病这个病根，母后便四处求医，最后在我四岁时送我去了‘宝华山’拜师。”
“我便一直住在山上，渐渐地师兄们都成亲有了家，我便带着清丰下山了。我们想着找个景致好的地方安置下来，走了不少地方，都是暂住，一个月前来到了这里，后来就认识了你。”
柳杨听了，问道：“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回过王宫吗？”
路夜白眼神有些空：“我去宝华山不久，母后便病重离世了，我回去不回去也没什么要紧。”
柳杨却心疼了：那么小就离开父母了，虽说路夜白没说他父王怎样，但从他的境遇里也可以看出大月朝的这位王并不十分喜爱他的这个第三子，不然不会叫亲生孩子在外面那么久不闻不问。而最关心疼爱他的母亲，却也早已经离开人世。
柳杨忽然抱住路夜白的腰，脸埋在他怀里：“以后我一定对你很好。”
路夜白现在知道为什么他那些年轻时更加放荡不羁的师兄为什么会甘愿成家，原来有一个人这样真心诚意的关心自己的感觉这样叫人窝心。
“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是柳绿吗？”
柳杨猛然抬头，有些紧张的看着路夜白：“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很不同，跟许多人都不同，柳青也说过你两个月前被人袭击过头部，之后就有点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的语言、行为有时候虽然奇怪，但却总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柳杨仔细回想自己的言行，她可经常注意着不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的太出格了，虽说有时候顺嘴会说一些以前常说的话，但亏她聪明机灵，一般也能圆的过来。但没想到，在路夜白看来，竟然有这么多的漏洞了。
考虑了好一会儿，柳杨道：“你怕不怕鬼？”
路夜白想了下：“没见过鬼，但我想我不怕。”
柳杨道：“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是‘柳绿’，但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柳绿，你怕不怕我？”
路夜白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柳杨道：“也就是说，我其实不是‘柳绿’，我的名字叫‘柳杨’，来自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过来会在这个地方，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真的柳绿去什么地方去了。”
说着这些，柳杨始终小心观察着路夜白的神情。她觉得如果路夜白有任何的害怕或者讨厌的表现，她肯定不会说下去了。但没有，路夜白一直认真听她说着，没有一丝她担心的事情出现，他专心听她说着这些叫人不可思议的事。
路夜白想了下道：“你说你曾经做过几次梦，梦里是一个姑娘？”
柳杨点头：“是啊，她好像每次都都表达的是一个想法，她是冤死的。”
“那她会不会就是柳绿的灵魂？”
柳杨觉得路夜白接收新事物的能力真的很强大，这么大的脑洞，就是搁现代也比那些玄幻小说家不遑多让啊！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她所有的担心忧虑都没有了——这么大脑洞的人应该不会害怕她这点小情况。
不过她一想，也有可能。她没见过柳绿，但那种感觉很奇怪，就觉得是自己，但又不是她。
路夜白皱眉道：“所以，现在找出两个月前袭击柳绿的凶手很关键。”
柳杨也皱眉：“我之前试着找过，但现在知画秀才也被人害死了，见过凶手的人都没有了，好像找起真相更不容易了。”
路夜白提醒道：“你忘了白锐芒在县衙找到了大量的‘万毒草’？”
柳杨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所以呢？”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件事跟县衙有很大的关系。”
深夜，县衙的西北角的二楼，传出一声“哗啦”摔碎东西的声音，继而是一声呵斥：“没用的东西，滚！”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时还扎破了手，但不敢多发一言，赶紧离开了。
小丫头离开后不久，又进来一个大一些的丫鬟，正是那天柳杨和路夜白在那间农房里见到给李捕快接头的丫鬟。
丫鬟进门后看地上被打翻的发黑的汤药，默了默，上前道：“小姐，我已经跟他谈好了，他愿意跟咱们合作。”
隔着一层薄纱，看不清里面的人的样貌，但她说话时气力有些不济：“好，红鸯还是你能帮的了我，不像那群没用的臭丫头，只会给我煎那些难闻死的苦药。”
红鸯撩起薄纱帘，里面的人终于看清了脸，是一张苍白却清丽的一张脸，但这张脸的美被长年累月的病体折磨的有些阴霾之色。
红鸯上前给床上的小姐身后放了一个靠枕，小姐坐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便喘了好一阵。等歇了会才道：“我听说赵煜行今天没成功？”
红鸯点头道：“被成捕快抓到了。”
小姐冷笑一声：“哼，成刚，又是他坏我的好事，要不是他太不听话，我怎么会选李捕快那个笨蛋！”
“小姐，当初在湖边见过我们样子的村长和秀才都死了，柳绿最近也跟她隔壁那个路公子打得火热，应该不会跟小姐你抢进宫的名额了。”
小姐眼神一厉：“你懂什么！只要她那张脸还在，我就不是青山县第一美人，随时都可能被她取代，所以，我绝不能叫她那张脸挡我的路！”
不知道想到什么，小姐搁在床上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都掐在了肉里。
房屋外，成刚和清丰对视一眼，具都悄无声息的离开。
路夜白听了清丰的叙述，问道：“尽快查清楚她又找到了什么人，想做什么。”
清丰道：“是。”
路夜白对成刚道：“查案你是好手，现在情况已经明朗，劳烦成兄尽快找到证据吧。”
成刚抱拳道：“是！”
眼看两天过去了，柳青的案子还没有新的进展，水小苗仍然咬定是“香粉阁”坑害了她，就连白锐芒劝都不行。
寒冬腊月，这么冷的天，柳杨实在担心柳青在里面被冻坏了，便拜托清丰请成刚帮忙，给柳青送进去两双新棉被。但案子一日不结，柳青就要一直在牢里待着，实在是急人。
这天，柳红跟柳杨商量着做点吃的给柳青送去，她已经打听过，牢里是可以叫家里人送吃的的，不过进去前检查很严。
柳杨一直忙着说服水小苗，也没想起给柳青送点吃的，还夸柳红想的周到。她便亲自下手，包了猪肉饺子，先叫柳红给隔壁送去些，且叫柳红跟路夜白说他们一会儿去看柳青，晚点过去找他。
柳红回来，两人吃了饺子便出门了。
县衙大牢跟柳杨家离得不算近，隔了三条街，还要往郊外的方向走。越走越人烟稀少，不过这也很正常，谁愿意把自己家安在关着不少坏蛋的大牢旁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