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半夜被寒气冻的一哆嗦，迷糊睁开眼睛，是路夜白回来了，正掀开被子上床。
路夜白躺下的动作一顿：“我身上的寒气冻着你了？”
回来后，他在房里站了会儿，直到身上带回来的外面的寒气散的差不多了，才去床上，可还是比被窝里要量。
路夜白说着就要起身，柳杨拽住他衣裳一角：“你冷不冷？快进来捂捂。”
路夜白心头一暖，握住柳杨的手，她的手竟与刚从外面回来不久的他的手温度差不多。
路夜白蹙眉道：“你冷不冷？”
柳杨本来快睡着了，听她问，又强撑着精神道：“都盖两双被子了。”
“嗯，睡吧。”
路夜白直到身上的寒气完全散尽，才躺好，将柳杨抱在胸口。
柳杨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路夜白也已经起来了，坐在离床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
听到床上的动静，路夜白将书合上，放在木桌上，过来扶柳杨坐起来：“醒了？”
柳杨点点头，眯着眼睛道：“还是不想起来，外面太冷了。”
路夜白顺势让她靠在他身上，给她顺了顺长发：“不想起的话就再躺会儿？”
柳杨闭着眼睛摇头：“人家肯定会说我太懒的。”
路夜白笑。
柳杨靠在路夜白胸口，又要睡过去，但理智潜意识里觉得一定不能再睡了，揉了揉眼睛，柳杨给自己找了个必须起床的方法：“你帮我穿衣服吧？”
路夜白道：“好啊。”
柳杨仰起头，睁大眼睛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你这样会叫女孩子恃宠而骄的。”
路夜白没宠过别的女孩子，所以也不知道女孩子会不会恃宠而骄，但如果柳杨会这样，那还真的挺不错的。
他捏了下柳杨的鼻尖，笑道：“那我要怎么宠你你才会恃宠而骄啊？”
柳杨在现代社会一直独立自主，除了父母，几乎没有依靠过别人，第一次除了父母愿意无条件的宠着她，这种感觉真好。
柳杨坐直身子，往上凑了凑，亲了下路夜白的下巴：“我也不知道，但不管你怎么宠我，我都很欢喜。”
路夜白笑意更浓，低了低头，亲了下柳杨的额头。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这段时间又经常同床共枕，但一直以来，都谨守礼制规矩，最亲密的行为就是牵手和抱抱，别的半点也没做过一点。
虽说他从小在山上长大，对世人的礼制经历不多，但也算从小饱读诗书，知道这些礼制在常人眼中是多么要紧，对一个女孩子的声誉又是多么重要。后来，几位师兄接连娶妻，也算是见识了世人按礼娶亲是什么样的。
有了嫂嫂后，嫂嫂开始催他找一个贤淑的姑娘也成一个家，叮嘱他一定要待姑娘家好，一定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定不能欺负人家姑娘……这也是他后来带着清丰下山的原因之一。
可能柳杨因为自小生长的环境与这里不同，所以也不太看重这些世俗人眼中的礼制，但他不能因为她也不看重便不珍视她。
路夜白拿过床边矮柜上的柳杨的衣服真的要替她穿，柳杨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真的叫路夜白帮她穿衣服，所以，最终还是自己穿了。
路夜白倒是看得仔细，柳杨笑道：“穿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路夜白道：“姑娘家的衣服比男子的繁琐些，我学学，以后替你穿。”
柳杨心里甜的比喝了一罐蜂蜜都甜。
待柳杨穿戴好，路夜白叫人送上来温水和盐水，然后他接过来，叫人在门口等着。亲手端到屋里，伺候着柳杨洗漱后，又把东西都端出去。
柳杨在铜镜前看到他忙进忙出的，疑惑问他：“怎么不叫人进来？”
路夜白道：“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人来房里吗？”
在现代社会平等惯了，柳杨实在不习惯有人伺候，但她觉得大月朝都是这么个形式，她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情况，但自己不用人伺候还是做得到的。
柳杨解散长发道：“你还看出我什么了？我在你面前都没有秘密的吗？”
路夜白也笑，走过来道：“还知道你不太会梳发。”
这个也是真的。现代社会，哪有这么复杂的发髻？女孩子头发也都不长，她的只到肩膀，上学时还拉直过一次烫染过一次，反倒工作了就没怎么收拾，一直扎的马尾辫。
这古代女子的发髻可麻烦的多。柳杨刚“接手”柳绿的头发时，实在不会梳发髻，便找了个借口，跟着柳红专门学了一个，从此，她的发髻都没变过。
柳杨扭头问路夜白：“你会梳女子的发髻吗？”
路夜白拿过她手里的梳子：“刚学的，可以一试。”
“你在哪里学的？”
“书上。”
柳杨想到她睡醒时路夜白似乎确实在看书，忍不住笑道：“还有教梳头发的书？”
路夜白也笑，摇了摇头：“有是有，但不容易寻到，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一本。”
柳杨望着铜镜里的他：“那我以后的发髻都交给你了。”
“好。”
长得好还是有不少好处的，比如不用化妆品就美美的。柳杨自从进入柳绿的身体后，觉得在铜镜里照出别人的脸很是别扭，所以也不喜欢照镜子。幸好柳绿长得好，不用化妆也好看，而且后来她还戴着面纱，更用不着化妆了，所以，经常都是洗把脸就能出门了。
路夜白费了半天功夫才梳好一个勉强可以出门的发髻，柳杨照了照，已经很满意了，两人这才去吃饭。
现在已经午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柳杨出门就看到一个个寺院里的师傅端着碗蹲着在吃饭。
柳杨小声问路夜白：“这么多人都蹲着吃啊？”
路夜白道：“条件简陋，只能先这么着。”
“不是以前也这时候下山吗？怎么没准备吃饭用的桌椅？”
路夜白道：“大师说，寺里没有那么多钱。”
柳杨：“……”
做最简单的长条桌椅也不花多少钱，还回去的三十两也绰绰有余了。柳杨跟着路夜白从院里走过，到屋门口的时候，看到主持大师坐在桌前正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进门，睁眼看见他们，立即笑眯眯的招呼他们坐：“来，开饭。”
柳杨奇怪道：“大师这是专门在等我们？”
主持大师道：“吃人嘴短。”
柳杨不解，路夜白道：“大师常说寺里没银子，下山前，先给我传了封信，信上说了很多没钱的苦楚，最后为寺里众多师傅这回下山‘化缘’。”
柳杨听得目瞪口呆。
主持大师像是不是在说他似的，笑眯眯的吃斋菜吃的津津有味。
不过这斋菜确实做得很好吃，柳杨吃了一整碗米饭才放下筷子。路夜白道：“要是喜欢，晚上还做这些。”
柳杨还没说话，主持大师连连点头道：“就做一样的吧。”
路夜白像是没听到。
主持大师连连给柳杨使眼色，柳杨嘴角有点抽搐——不是说出家人五蕴皆空吗？怎么还这么抛不开“食欲”？
柳杨吃什么都行，但既然大师喜欢，那就做这些吧：“好啊。”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气温低，天空还阴沉沉的。
下人来收拾了碗筷，立即有人端茶上来，路夜白的习惯是饭后喝点茶。大师喝的和他们不一样，没有茶叶，是白开水。
大师喝着袅着水雾的开水，看看外面阴沉的天空：“今晚怕是要下雪了。”
路夜白也看看外面的天空，问柳杨道：“冷的话我们回房。”
柳杨刚起床没多久，虽说饭后又开始犯困，但担心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便摇头说不冷。
三人对坐也没什么事，柳杨仔细想了想有没有什么适合三人玩的游戏，结果是平时常玩的棋牌游戏都不适合出家人，便算了。
主持大师忽然对柳杨道：“你见过青山山神吗？”
当然没见过，她还是昨天第一次听路夜白说。不过，大师就住在青山上，也没有见过吗？
柳杨问出了心中所疑，大师也摇头：“倒是没亲眼见过。”
“不过……虽然没见过真容，却看到过身影。”
身影？
柳杨奇道：“什么样的身影？”
“须发皆白的玄衣老人。”
好神奇，山神竟然真的和传说故事里的一样。所以，故事是见过神仙的人写的？还是神仙一般都是这模样？
主持大师两手笼在袖子里，看着外面的天色道：“今天正是山神生日，不知道今天山神会不会出现。”
柳杨跟路夜白回到房里，柳杨一直觉得主持大师的话有些奇怪，便问路夜白：“山神在生日的时候都会出现吗？”
路夜白道：“不知道，但最近这几年有不少人都看到过山神的身影，所以有更多的人每年这天去青山上。”
大家肯定都相信山神真的存在，自然有更多的人到山上去祈福。
柳杨想了下道：“拜山神的人一般都用什么供品？”
路夜白道：“这个根据山神喜好，那些用银子和金子做供品的最能叫山神满意，也最容易实现自己的愿望。”
柳杨不信：“山神是神仙，怎么可能用得着凡人的银子？这肯定是骗人的。”
“骗人是肯定的，不过骗术高明而已。”
柳杨道：“你知道是怎么行骗的？”
路夜白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你想知道的话，晚上带你去看热闹。”
柳杨顿时来了精神：“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