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小文!”
一阵急促的叫声传来,声音有些沧桑,像是个老人。
牧文无力的睁开双眼,一位老人晃动着自己,嘴里不停地叫喊着,身体刚刚渡过眩晕状态,自由落体使得身体短暂脱离地心引力的束缚,恐高症达到临界点,灵魂感觉脱离了身体,一阵阵眩晕让牧文停滞思考,仿佛是植物人一般无知无觉,眼睛空灵无神。
用现代的词语解释就是短路。
老汉一直晃悠着牧文,伸手抚摸着额头,嘴里喃喃自语:
“额头这么烫!怕是发烧了!这是招了什么孽啊?”
老汉名叫穆崇德,桂省深山乡村的普通老人,三日前长途跋涉去县城换取日用品,回来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孙子穆文。
自从五年前穆文父母意外去世,穆文一直跟着自己生活,临行前托付给二儿子穆和平,想不到还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伤害。
“老二,我不在家你们怎么对待小文的,这可是你的侄儿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爸,谁知道他这么脆弱,只是淋了场雨,以为没啥呢?乡下人皮实着很。”
“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小子,你让他割那么多猪食,就是你能干怎么多吗?怎么心如此歹毒,你没这样能耐,肯定是你婆娘指使的,人得摸着良心过日子,不能丢了德性,快去把吴婆叫来,熬点退烧的药,快去。”
牧文听的模糊,迷迷糊糊又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这种眩晕才慢慢消退,意识缓缓恢复,一阵记忆正与自己融合,不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依稀觉得自己背着猪食倒在半山腰,浑身怕冷,体力不支晕倒。
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四周土墙,小腿粗的木梁透着阳光,牧文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家,身体的主人也叫穆文,只是穆桂英的穆,父母五年前双双离世,自己栖身二伯家,五年来自己没有尊严,没有支配的时间,有的是无尽的劳作,二伯的两个孩子已经上学,二伯母认为家里供不起三个孩子,只有牺牲穆文承担劳力,长期劳作磨灭了穆文的性子,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穆文感到无尽的压力,这是寄人篱下的无奈,重压之下是思变,是挣脱。
“醒了,明天再来煎一副药,喝了就会痊愈了。”村医吴婆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道:“不要再受凉了。”
“是!吴婆!麻烦你了。”
二伯恭敬地送走村医吴婆。
“小文,怎样了,头还晕吗?”穆爷爷看着穆文问道。
穆文不语。
此刻的牧文还在恢复记忆,整合穆文的部分记忆,很多事情已经迷糊不清,反而牧文的记忆全部记得,难道自己穿越了,牧文还在确认现在的处境,现在的自己肯定不在自己熟悉的时空,只有意识控制着这具身体,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
爷爷摇摇头转身离去。
穆文动了动身体,浑身无力,慢慢地起身走出房间,看着四面连绵的山脉,绿色环绕,门前一排高粱架在墙头,这是典型的深山老林,不知今夕是何年,想着想着脑袋一阵眩晕,穆文干脆坐下来悟着脑袋。
“小文,不要走动,你还没有好,赶快回房间里休息,我熬了一些稀饭,你先吃点,一会小明来找你。”
小明是谁?
穆爷爷端来一碗稀饭一碟咸菜,饥肠辘辘的穆文小口吃起来。
“爷爷,今年是哪年?”穆文问道。
“发烧傻啦!今年是1986年,你14岁了。”
爷爷吸了口旱烟回应着。
“爷爷,我要出去闯闯,在这没出息,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啊!你要走!你还小,怎能养活自己。”爷爷担心穆文的年龄,又没有出过远门,连镇上也是三年前去过一次。
“爷,放手或许我还能闯出一片天地,如果还禁锢在这个家,你认为我能怎样?”穆文反问道。
“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不阻拦你,或许我等不到你回来的那一天,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穆爷爷起身离开。
一会带着一个布兜进来,展开一层红布,露出一个肚兜,一个铜戒指放在穆文目前。
“穆文,十四年前,你被老大带回来,从你的衣服里放着这两件东西,你是抱来的,你的亲生父母家是金陵王家沟的,有机会去寻寻。”穆爷爷娓娓道来穆文的身世。
穆文起身跪下给穆爷爷磕三个头。
“爷爷,你们养育了我,你们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中,对于穆家,我只有感恩,没有怨言,他日我能闯出一番天地定会回报穆家。”穆文字字诚恳、句句感恩让穆爷爷眼睛湿润了。
他知道自己年纪已大了,没有能力护着穆文,与其让穆文进行受苦,还不如放手去拼搏一番天地,对于老二能不能继续扶养穆文,穆爷爷已不在相信。
“罢了,你走也好,或许你的人生应该在外面,今天先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去镇上,至于去哪里你自己决定吧!哎....”
听到爷爷的叹气声,感觉到爷爷的不舍,记忆中穆文有着极深情感,但是现在是牧文在主导,改变从环境开始,没有自由的人生怎能精彩,穆文你的人生我来走,你的父母我帮你找到,牧文暗暗发誓,不知不觉穆文的思维慢慢地消失了,牧文完全占据这个身体。
好吧!我们一起努力吧!
当牧文坐上开往县城的班车,手里紧紧攥着爷爷给的二十元钱,牧文眼泪掉下来,那是一种生离死别,今日再见便是永别,无私给予穆文十四年爱的离别,一个老人的感情寄托,似乎牧文的前世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对于这种离别是常态,但是曾经穆文的天只有爷爷,然而此生将不能再见面,这是遗憾、是不舍、是情感撕裂的瞬间。
牧文没有回头,他怕自己改变主意,怕因为不舍而留下,可是自己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有得到必定有失去,穆爷爷失去穆文还有二儿子及孙子,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拥有爷爷失去自由,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爷爷终究会离去,而自己的路还是会抉择,长痛不如短痛,忍一时而得长久,忍一刻而得绽放。
或许人生有许多选择,有各种牵绊,但是处于十字路口的抉择需要有大毅力才能决断,没有人喜欢这种抉择,那是无奈、是同命运的抗争,牧文此刻扮演的是穆文,以后也会一直是穆文,他因穆文而重生,因穆文而拥有两次人生,所以他就是穆文,穆文就是自己,角色已经定位,只能坚强的走下去。
带着牧文的重生金手指重塑新人生,帮助穆文找到父母,了结穆文之心愿,穆文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思考着,一个十四岁少年的人生路,怎样走!从一无所有到人生巅峰隔着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依靠自己的双手,白手起家,穆文坚信自己的能力,坚信自己能够走出一条不一样的生存之路。
公车摇摇晃晃的开着,路边的景色很美,大山景色留不住穆文的心,遥远的穆爷爷留不住穆文的心,放飞自我,成就自我,这是命运抗争路上的果断、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