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现在已经被你搞懵圈了。”
陈龙王庙!
石老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很沉,随即心底里冒出这么一句。
【事情的发展总会出人意料,让人措手不及。】
石老心下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住:“老石,这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所以我才决定听听那个和尚怎么讲。”
老村长脸色复杂:“那时候咱俩都无能为力,现在也一样,但不同的是咱们这次也许不会输。”
石老依旧面色不定,心神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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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和尚在村公所外面的广场上,正对着被村长召集而来的几十个大汉分配任务。
“你们在村子的四角布下祭坛,中心处布下天地台……”
“大师,这个祭坛咋弄,俺们不会啊,还有这天地台???”
老刘举手打断了和尚的话,像个小学生一样充满了好奇。
站在旁边的老李拍了下老刘的肩膀。
“你知道?”
“呃……”
被人突然打断和尚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笑呵呵的笑容。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不用急贫僧会把一切交代清楚的。”
“四周祭坛要各摆上一张长桌,桌子盖上黄布上面要摆香炉蜡烛,三牲五谷六畜,还要有一个大碗。”
“在桌子四周的土地上用三寸长的长钉钉在地面上,只钉四个角便好再用细红绳绑住。”
“天地台就比较简单了,只要在这搭建一个一丈九尺九寸九分高,一丈三尺三寸三分宽的高台便可。”
老李捏捏下巴,内心疑惑。
搭个高台好像更麻烦吧。
“诸位施主,这一切都要在明天太阳落山前完成,所以你们只有一整天十二时辰的时间来做。”
说完,和尚就静静地走到一边,接下来的具体安排就轮不到他来插手。
“大师说的话你们听清了吗,这攸关村子众人的生死谁要是掉链子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老村长从背后走出来,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中面色沉着,眼神像是利剑般锋芒无比。
“李老三你带着人建高台,用最好的木头和材料,当然,还有最快的速度。”
“剩下的人去做四个祭坛,缺什么各家去匀事情结束后走公账,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
底下的众人沉默不语,大家的脸上的确都挂着疑问。
此刻,老村长虽然身躯佝偻白发苍苍,但其眼神之坚定,俨然像是个即将带队出征的将军,坚毅果断。
台下的众人像是第一次奔赴战场的新兵,忐忑不安、心存疑虑。
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要搭建什么高台或者祭坛?
村子里要发生什么,这和家畜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
诸如此类的问题。
老村长竖起皮肤早已褶皱老茧密布的食指,缓缓地指向台下的每一个人。
“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们解释这么多,我只能告诉你们村子将会面临一场毁灭性的危机,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来,信不过就回家吃饭睡觉去。”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家伙,大声告诉我,你们干不干?”
老村长大声怒吼,脸上涨红,双手随着激动的情绪,在空中上下飞舞。
“干!”
众人的情绪被老村长的脏话所点燃,的确有时候一两句脏话比长篇大论管用,前提是他们不会动手打你。
深夜,
村子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每家每户都被动员了起来,女的杀鸡宰猪,男的砍樵伐木。
即使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慌的情绪也没有出现。
大家都很乐观,或许只是因为有事能做和没事发生吧。
四周的祭坛并不麻烦,麻烦的是高台的搭建,特别是在工期这么短的时候搭建一个高六米多宽三米多的建筑。
这在电力没有普及,劳作基本靠手,通讯基本靠吼的乡下年代,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一晚,乌云遮住了月亮,黑夜拥抱了大地。
这世间在此刻留下来了纯粹的黑,还有浑浊的黄。
“一盏灯火所能照耀到的空间比平时少了一半,嗯,今晚很黑。”老村长提着一盏油灯,仔细地端详散发的火光。
“这有什么出奇的,每一年都会有这样的日子,乌漆麻黑的。”
老村长和石老两人现在大门口,看着不远处老李带着一群人在扯着脖子,粗声粗气的大吼大叫,或者说指挥。
众人在广场的周边点起了熊熊的火堆,将广场上的黑暗驱散。
在一堆原木中间,老李正蹲在一根显得特别粗壮的原木面前,然后右手握拳使劲锤了锤。
嘶!
“这好家伙,够结实,就用它来做主梁吧。”老李疼的呲牙咧嘴,不断地搓手。
“抓紧时间,今晚通宵是一定的了,不要抱有幻想可以回家热坑头。”
“哦!!!”众人抱怨般回应道。
远处,
坐在门槛上的两位老人家,非常有默契的叹了口气。
老村长还呸了一声,嫌弃道:“三分钟热度,脑子缺根弦还缺心眼,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一群蠢货。”
石老侧目看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样子的老友,矫情一下就算了,别演了。
“这不是李木那小子的活吗,怎么,你派他去哪了?”
老村长点点头,道:“嗯,李木带了一帮水性好的娃娃去河边了。”
石老眼神沉默,抿嘴不语。
“你也知道似乎那三人曾经带回了一样东西,现在要把它捞出来物归原主。”
“这是和尚说的?!”
石老面色犹豫的补了一句:“村子还能长寿吗?”
“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其实没差,而且活的长有时候也是一种祸事。”
石老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什么不明早去,这种时候能找得到吗,要知道这时候水里什么都看不到。”
“大师也跟着去了,而且大师说不是夜晚找不到它。”
“哦吼,大师。”
石老嘴角上扬,用略带不屑的口吻道:“这么说来大师应该有手段,可以让他们夜能视物。”
老村长直接过滤掉对方不善的语气,道:“不知道,也许吧。”
“也许?真让人没底。”
“是吗?”
夜风呼呼,泛黄的灯火被风吹的摇摆不定,一如这个村庄。
扑通!
在众人愤怒目光的注视下,李木讪讪地把手上另外一块石头扔在一边。
“哈,我就是想看看有多深,没成想动静那么大。”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啥,我不都道歉了嘛。”
“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
李木连连拱手求饶,这才让众人收回了目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和尚指着前方一处乌黑的地方,语气激动道:“我佛如来从未抛弃我们,那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嗖嗖!
一名尖嘴猴腮身材瘦小的男子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众人,敏捷异常,众人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从眼前闪过。
旋即黑影跳到土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抬手四处瞭望:“我勒个球球,这么黑啥子都看不清,和尚好眼力啊。”
李木眉头皱起,道:“猴子,说话客气点,什么和尚叫人大师,大师是得道高僧,懂吗?”
“傻大个,你管的也忒宽了吧,我爱叫啥叫啥,怎么样,催啊你?”
“你……”李木撸起袖子准备上前给他点颜色瞧瞧,可刚踏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
“阿弥陀佛,现在是同舟共济的时候,人民的内部矛盾还是等这事情结束后,你们再找地方私下解决吧。”
和尚拦在两人的中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猴子施主,贫僧的眼力还是可以的,前方不远处是一处潭水,不大不小,不深不浅,对吗?”
“这附近的地势,作为本地人的你应该很清楚吧,不用看也能看清楚吧,所以就不要来试探贫僧了。”
嘭!
“那个潭原本是个水池,是近百年来逐渐形成的。”猴子从石头上跳下来,看着眼前全身衣服破破烂烂,但脸上却无丝毫羞赧,安然自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破衣服看久了反而会让人感觉很合适。
嗯,就是一种本该如此,天然的感觉。
破衣服,真和尚。
“大师!”
“嘿嘿,这年头骗子有点多,所以嘛,你懂的。”
和尚笑而不语,松开了抓紧李木的手。
后者活动活动被扣住的手臂,眼神带着点不爽。
勒了个去,要不是打不过你。
“现在咱们继续走吧,离那水潭也就几步脚的事了。”和尚道。
“走啊,还傻站着干嘛。”猴子打了个哈欠:“傻大个,走啊。”
“滚一边去。”李木厌恶地推开猴子,提着一盏油灯向前走去。
猴子并不介意,耸耸肩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
众人很快来到水潭边,在火光中能隐约看见这处水潭表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和冷雾。
“咦咦咦……”猴子在手掌呼出一口气,在脸上夸张地揉捏起来。
李木呸了一声,嫌弃道:“真能装,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奸懒馋滑二流子。”
“傻大个,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憨憨。”
和尚无奈地再一次拦在两人的中间,严肃道:“正事要紧,这样拖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李木狠狠地瞪了猴子一眼,后者做了个鬼脸回应。
“早点完事早点回去,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看不见又怎么找?”一名身后背着竹篓的年轻小伙在水潭边来回转了转。
“白天的时候俺来过这附近,那时候并没有结冰,水潭清澈透底。没想到到了晚上。”
“真奇怪。”
“这季节也不是能结冰的季节。”
李木从竹篓拿出一把镰刀,狠狠地往下一敲。
咚!
潭面的结冰像蛛网般四处扩散破裂。
但是令众人奇怪的是,声音不是脆响,是厚重低沉,就像用锤子砸在厚厚的布上一般。
猴子眉头紧紧连在一起,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好。
李木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用手试试了水温:“水不冷,没什么问题,俺们下去吗?”
和尚微微点头,轻笑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