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径直的离开，朝着封锁线哪边冲去，那边的警察密密麻麻的很多——大概是因为在铁塔附近，闲杂人等不少，尽管现在已经时值黄昏，但人仍然没有散去，可以想见的是，在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内，整件事情都会成为大街小巷的谈资。
就连她刚才的抱怨也会被人听去，然后添油加醋的重复和模仿。
五分钟后，她从人群的封锁中挤回来，大口喘着粗气。
“没用吧。”青年幸灾乐祸地看着有些衣冠不整的她，想注意不到刚才那边发生了什么都毫无困难，“这么快就回来，看来接过不容乐观。”
琳使劲揉揉自己的脸，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呼吸。
“告诉那个呆瓜。”
她尽可能的模仿着刚才听到的语气，虽然很拙劣，但青年不由打了个激灵——看来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在转述谁的了：“他给我想清楚是来干什么的，想不清楚，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
“呃……”
“怎样？可以了吗？咳，咳。”
琳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哑，她下午讲的话实在太多，多少有些疲惫。而即使以曼钮尔来说，今天也有些冷过头，所以她肯定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不如早点回去烤火。
再加上……
再加上她刚才挤进去，看到了他们准备把尸体运走。天气太冷，路面结冰，抬尸体的人滑倒之后，索沃的头再度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腰间的手枪也掉了出来，在地上松散地打了个转。
索沃……
她一刻也不愿久留，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便立刻往回走。
青年嘟囔两三声，最后还是想通了什么，泄了气。
“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往外乱说。”
“我明白。”
虽然隐隐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琳还是有些感觉微妙。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想要正式介入调查，估计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才会打发个小角色过来告诉她情况，糊弄一下。到时候如果她做出了什么好事，警察局自然有功，如果是什么坏事，那么就是这个青年私自泄漏的。
倒不是琳自己有多聪明，而是她自己担任这种角色比较多。所以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是死了大概三小时左右，目前没有发现目击证人和脚印等证据。死者的钱包不见了，从血迹来看是死后被搜走的。但凶器是手枪，三发，第一发贯穿心脏打趴下，等他倒地之后又补了两枪。从子弹的口径来看，应该是制式手枪。”
“哪种制式？”
这是句废话。
手枪当然是制式的，甚至于部门不同，枪口和子弹的口径也不相同，尽管部分相近的子弹经过处理可以勉强通用。但大部分人也不得其门道。
“.22。”
.22是大部分公职人员，包括国家安全部、冲锋队乃至警察局自己，佩枪的通用口径。黑翼队的口径还要小写，而国防军那边大上许多。
“那么冲锋队和警察局里存在可能的凶手一样大。”
“谁知道呢。”他不太情愿地打断这个话题，“虽然子弹没找到，但弹口判断不会出错。至于这是什么意思，我管不着。同样，也和你没关系。”
“如果警察局包庇凶手呢？”
“那你也管不着。”
虽然很难听，但因为难听的够直接，反而很难说什么。
“什么时候会有结果？如果你们要查询配枪的话？”
“谁说的准呢？”他朝后看，“这要看别的部门愿意不愿意合作。至少我们管控很严格，用了几颗子弹都会给你算清楚。但如果要把所有部门的佩枪都仔细调查清楚的话，很费功夫。”
子弹。
子弹……
她回想起索沃的尸体，自己撞上封锁线后呆呆地看了很久，稍后才被接踵而来的警察隔离开来。她记得索沃替哈尔特开车，后者应该也会想办法来，但始终没有在附近找到他的身影，不过他在这里出现反而会比较奇怪。
他知道这里出事了吗？应该还是要告诉想办法告诉他。
如果回去一趟再过来，总觉得会搞砸些什么。所以她作为现场为数不多愿意提供线索的“热心民众”，去找监视的警察报告，而再看到索沃时，他身上已经盖上白布，甚至连手枪，手枪……
手枪。
啊。
“他是立刻倒下的？”
“对。”
“也就是说他没有还击过。”
“没错。”
“那么他的手枪有问题。”
她仔细检查自己的这个推理是否有误。
“什么问题？”
“我刚才看见手枪掉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署名牌。”
“什么牌？”
“署名牌。”
琳意识到眼前的人什么都不懂。
配发的手枪枪套内会盈余不少空间，可以很轻松的放下些什么，而冲锋队习惯于将自己的身份的证明文件——差不多是类似署名牌的东西塞在里面，这样拔枪的时候就方便直接亮名字。
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奇怪的做法。琳刚才看到，倒在地上的索沃的手枪调出来的时候，只有手枪掉了出来。
“你们说是类似警察证的东西？”青年托着自己的下巴，提起了一点兴致。
“差不多。”
“那的确，在上衣的口袋里发现了，不过口袋内侧有血，但署名牌上没有，他们认为是和钱包放一起，然后被塞过去的。”
琳明白了。凶手不知道为什么，取出了他的佩枪，牌子也同时掉了出来，凶手看到了牌子，但是没有注意到是从枪套里一起掉出来的，因为是自己翻身的时候，从某个口袋里滑了出来，所以就放回了上衣的口袋。
“那么这有什么意义呢？”
好问题，琳也不知道，但尽管如此，直觉对敦促着她继续向下调查：“这是个新情况，我这就去他们检查手枪，马上检查，立刻。”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是出于对索沃的悼念，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
只不过她去报告之后，轻易的得到了答案——虽然从状况来看，索沃没有反击过，但他的手枪确确实实留下了击发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