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斯诺不无讽刺的说，“结果她是真的叫我准备好之后，来图书馆找你？”
“对。”邓肯插着自己的胳膊。
“然后让我来协助你调查。”
“没错。”
“也就是说，”斯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些，是那种有其他人在周围的话，会被很在意的那种音量，“我来借阅资料，我来查找，我来阅读，然后，算是你调查？”
“我觉得她是这个意思。”
邓肯看着自己的手心。
“比上午那件事还离谱……而且她要你调查什么？佩诺特事件？”斯诺摇摇头，“她自己就是当事人，明明可以跟你说。然后呢？现在？非要把我叫出来？现在别人都还以为我在威兰那里，虽然他那边的确挺无聊的，少我一个也没关系。但我不希望因为这个无聊的原因就踏上你们这条贼船。”
斯诺说这句话的时候该说是紧张吗，不，不是的，还是有些其他情绪。邓肯觉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他不情不愿的同自己合作。
威逼还是利诱？
“不，我倒能理解。”邓肯说，“因为我迟早是要来调查这件事的，所以不如我自己来调查，她在那边把事情从头原原本本的跟我说是浪费时间。”
“对，她的时间是浪费，我就不是。”他的手指烦躁的敲着桌面——桌面是陈旧的原木，在露天的窗台下放置太久，很有些老化，至少让人觉得不该被这么粗暴的对待，“虽然我也承认，她的确很厉害，但还是那句话，我希望她能花起码一半的时间来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她倒跟我解释了，虽然很故弄玄虚。”
“什么？”
“大概要在我离开的时候，她跟我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忤逆时间。”
他不太确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想到了很多可能的解释，但缺少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到底要怎么理解。
所以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和她……不，没什么。”
斯诺一时语塞，胸口在深蓝色的罩衣下微微起伏，他垂着头思索了一会，最后才烦躁的换了个话题。
“所以，你是怎么解释的呢？”
“我是怎么想的……”邓肯说，“你说你在威兰那边的工作明天就要结束了吧？”
“对，没错。”他说，“本来还会长一些，不过最后意外的顺利。”
“那么。”邓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小玩意，“她可能只是提示你要尽早结束那边的工作。而且乐观点吧，调查这种事，我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斯诺本来还想要说些别的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继续抱怨着。
“那么？你是想说，通过十分钟的学习，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语言吗？”
“不，不是的，只不过是你带来的这个道具，能帮我提供一些索引，至少是最基本的，最基础的工作，我是能帮着做做的。比如了解一些概念，就不用你尽心尽力的解释给我听。”
“她叫你顺便捎来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么，好吧，比如说，你现在开始读这份文件的第一句话。”
斯诺清清嗓子，拿起叠在最上面的那一份文件。
“佩诺特事件，编号02453061749，于六月十七日发生于第四开拓领（通称盖诺领）的封锁制裁及其衍生的火灾事故。”
这个文件似乎是正正经经的文件，而不是简报、评论，或者某人的随笔和批评。
“然后呢？”
邓肯反应过来，把助听器似的玩意带上自己的耳朵，查询起来。
结果倒挺多的。
“这个编号是警察系统内部的编号，第四开拓领建立较早，而距离仅次于第五开拓领，孤悬在外，所以虽然风气并未松弛，但政治犯和经济犯罪也尤其多。这种封锁制裁理论上为警察系统内部的权力，但通常由警察局执行。”
邓肯沉默一会，自己也有些意外：“这样的话，所以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搞定这件事的？”
“这个你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这玩意没告诉我。”
“哈，如果你要滔滔不绝地阐述下去，我要么怀疑你一开始就在骗我。”一边说着，斯诺一边抬起手，指向邓肯戴着的那个玩意，“要么就会去看看那个小玩意里是不是装着个精灵。”
邓肯无视了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所以你知道？”
“关于这一点，我知道。”斯诺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得意，“原本，国家安全部也是有这部分能力的，但因为佩诺特事件的影响太坏，太糟糕，所以这个周期内被暂时收回了权力，交给警察局……等他们衰弱下来后，恐怕他们就会重新‘强势’一些了。”
“强势？怎么做到的？”
“陛下亲自重新还回去。很奇怪吗？”
听这口气，一点而已不奇怪，
如果没说反，那看来陛下把这些人都把控的死死的。丝毫没有被官僚系统所累，而是相反，玩弄于股掌之间。
百分之一的线人……
“所以你看。”他不想去想太久之后的问题，现在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危机更重要，“你只需要挑选你觉得重要的读，然后也不用解释太细，一些概念性的细节问题，我大概会想办法的。”
“你会想办法。”
“不管是谁的，这好歹也是办法。”
“这还真省了我不少力气。”他有些讽刺的说，“那么，开始吗？”
“我再确认一下，没别人听到”
按照谢塔尼亚的说法，这里虽然藏书不算多，但比较专业——他理解为这符合谢塔尼亚的专业了。管理也比较严密——严密到他冒用了一个假身份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闯进来，登记的也很草率，只有一个织着毛衣的老年妇女在柜台后煦煦的笑着，不紧不慢，也不用再检查。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从刚才斯诺的调查结果来看，这里有着最起码的，最少的信息，而且没什么人，他们能把资料拿到图书馆中心的，露天的庭院里，就着老旧的资料不紧不慢的谈话。
他之前还撺掇斯诺去拿登记簿，自己检查了一下，根据后面的日期来看，这里来的人的确很少，而且也没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现在也是，附近没有他人，接近正午，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这里，查阅文件。
“还有，你吃过午饭了吗？”
“在莉贝尔那边吃了……面包。你呢？”
“一样，虽然是谢塔尼亚给我的。”
就这一点而言，他们认识的女性做派倒是一样一样的，他们有时候要是能多花费点精力在更‘委婉’的方面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