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凉风习习,繁星点点,淡淡的光影给整个树林罩上了一层乳白色的雾气,四周寂然无声。在草丛之中趴了很久,夜露打湿了衣服,尤恩不由地轻轻扭动了一下,让紧绷的腰肌稍微放松放松。时间就快到了,尤恩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以前他跟着车队来过海德公园,从这里运走了一大批木箱,知道这里明面上是一座废弃的主题公园,实际上是A集团的一个秘密基地,上次虽深入腹地,不过只是观察到许多建筑物,没有找到机会进入勘察。这次算是“故地重游”,尤恩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他所在的位置刚好处于大门上监控器的盲区,让自己安全的同时又能近距离地观察到所有进出大门的车辆。只是埋伏在灌木丛中的时间也不短,仍没有见到有什么车辆,尤恩心里暗暗希望不要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只是再这样下去,就要天亮了。
渐渐地感觉到地面有些震动,且动感越来越强烈,这证明一件事情:有车辆正在向大门驶来。尤恩迅速调整姿势,握紧手中的射钉枪,瞄准了大门。不一会儿只见门扇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辆大货车。不是尤恩之前设想的冰柜车,只是一般的货运车。不过这个变化并没有影响到尤恩开枪的速度。“噗”的一声轻响之后,货车的车尾灯旁边多了一个五厘米左右的小玩意儿,毫不起眼。
货车扬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外。看到大门关闭确定安全之后,尤恩从灌木丛里起身,迅速跑去树林里,上了自己的车,拿出仪器,看到上面那个正在活动的红点,发动了车子。
天空泛起了浅金色的光线,旁边的植被镶嵌了金边,鸟儿已经早起觅食。虽然一夜未眠,尤恩依旧精神抖擞。他开着车按照视频仪上的指示一路向北而行,跟着那辆大货车想找到它真正的目的地。不过越往北走尤恩心里越觉得奇怪,难道这辆车要跨越封锁线?虽然距离那场核战争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北部仍然是核污染的重灾区。从封锁线建立之日起,军部即严令禁止任何人或者任何组织穿越封锁线进入北部,以杜绝将核污染带入南部的渠道,一旦发现将以刑罚论处。只是现在这辆车正飞速驶向那条封锁线,完全没有犹豫。难道司机不怕触犯法律?
货车开至封锁线的守卫关卡处停了下来。跟在后边的尤恩看到后连忙把车拐进旁边的小路,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拿出准备好的望远镜仔细观察。
背着枪的卫兵站在车门旁边,正在和司机说着什么。从望远镜里看过去,里面的情景纤毫毕现,卫兵一边打开了司机递给他的一封信查看里面的内容,一边笑着和司机聊天,两人看起来非常熟络,司机甚至递过来一支烟,两人点着了吞云吐雾了半天,卫兵大手一挥,栏杆抬起来,货车越过封锁线,绝尘而去。
现在看来之前表格里的收货地点就是一个幌子,出乎尤恩意料的是,收货方居然是在封锁线以北。就算是尤恩愿意冒险进入辐射地区继续查下去,这个封锁线就是第一个难关。
好不容易追踪到这里,却感觉仍然陷在迷宫里没个结果,尤恩不想轻易放弃,他索性就待在车上。那个司机迟早要从封锁区里面出来,不如守株待兔。
一夜未眠,趁现在正好可以补一觉,不过心里有事,尤恩睡得并不踏实。车窗开着,虽然闭着眼睛,不过耳朵还在捕捉着关卡那边的动静,这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没到中午,那辆车又出现了。关卡那边的卫兵拿仪器扫了一遍车身就放行了,货车驶过不久,尤恩就跟了上去。虽然对方车身上的有跟踪仪,可是也不能超出有效跟踪范围。等到尤恩发现那辆车一直朝向海德公园驶去时,他就不再跟下去,转头回去,路上一直在琢磨那个仪器到底是在测试什么。等到一搜索才明白是辐射测试仪,可是尤恩记得十分清楚,那个仪器在测试的过程当中并没有发出任何报警声。是辐射程度太轻仪器测试不出来,还是司机去的地方没有辐射?可是北方已经是辐射的重灾区,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呢?
尤恩回去上班时脑子里不停地在思索如何打破目前的追查瓶颈,连午饭都忘记吃。正在实验台前检查数据,突然闯进来一群人。领头的人非常客气地对尤恩说:“我们老板有请。”后边的人面对面站了两排,中间专门空出了一条道,看到这样的阵势,尤恩知道来者不善。
依然还是那样豪华的办公室,只是坐在其中的人看起来不太像之前的人。没有用发胶固定发型,头发贴在了额头上,惨白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印记,在尤恩进去时,身穿浴袍的亚历山大还在使劲用手挠着自己的胳膊。
看到尤恩进来后,亚历山大眼睛一亮,不过仍然尽量保持着一定的仪态:“尤恩医生,请问你的解药研制出来了吗?”
不用问,尤恩心中明白,这个状态就是中毒程度加深了。难得亚历山大忍了这么久才来找自己,在办公室身穿浴袍,看来这位大总裁已经放弃了世俗的想法,只求能够稍微减轻点身体上的折磨。
“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来。不过看你的状态似乎有些严重。”
听到这话,亚历山大眼里的光顿时暗了许多,但话中仍带着急迫:“那么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呢?具体要多久?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越来越严重,浑身的皮肤都挠得没有完整的了,太痒了晚上都睡不了觉。”
“这个解药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研制,是完全陌生的尝试,具体还要多久我也估计不出来。不过针对你目前的症状,倒是有办法可以暂时缓解。”
熟练地将琥珀色的液体注射进皮肤,没过几分钟,亚历山大皱成一团的脸明显放松了,也不一直挠痒了,“看来今天晚上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这个只是缓解,并不治本。我现在药剂还需要添加一些成分。”
“没有问题。之前我已经和管事的人打过招呼,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样的药材都能够找来。我让人直接带你去基地都可以。”
接连去了几个实验室,尤恩一直挑剔,说找不到可以用的东西。可是这个药剂又是老板急需的,手下办事的人不敢怠慢,只要是能够想到的地方去了一趟,直到最后来到了所谓的基地。
又来到这里,几天前刚来过,不过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了。一路上还是那个荒芜的样子,直到里边,白色的建筑和瞭望楼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依旧停了许多辆的货车和冰柜车,只是人早已不是当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