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节日不仅讲究排场,还讲究娱乐。自早上开始,魔族的人就都来到了魔都中,吃喝玩乐,逐一尝试。这新魔都确实也够大,街市繁华,楼店爆满,处处披红挂彩,都城内外饮食娱乐应有尽有。一天下来魔众们是越聚越多,因为与火有关的重头戏都在晚上开始。酉时刚至,十余丈的火蛇在几条街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声一起舞动,沿街滚动十人才能环抱住的火珠球,追求刺激冒险的魔族人可以尝试跑过这个大火球,号角吹响数万盏火飞灯被放飞到空中。魔都内外万人空巷,沸反盈天。
这火爆的气氛传入了王宫中,魔王影远、老魔后奕灵、公主藤幻与众位魔族长老们欢聚一堂,观看歌舞表演,大快朵颐,饮酒作乐。然而饮酒还未过三巡,已经有魔族长老醉晕了过去,影远见了大笑起来。没多久,这殿中的众人居然都醉晕了。
刚好戌时,早就藏在了殿宇之上的太子承烁和溪竹,见老魔后和公主的寝殿中都没了守卫与魔婢,分别潜入殿中。溪竹早已探知了藤幻寝殿密室的位置,在西侧墙面上找到了暗门,进入夹墙中,顺梯而下,看见密室中种植的各种花草。太子承烁叮嘱了溪竹,切勿用手触碰毒草花。仙法除不了这么多的花草,还有可能伤及仙体。溪竹只能取出火折和藏在长袖中的一些琉璃灯油,把密室中的所有付之一炬了。见火势渐盛,花草开始成灰,溪竹出了密室,离开了寝殿。
这时,老魔后的寝宫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因为奕灵对炼毒之事万分谨慎,所以溪竹并没有探到密室的位置,只是确定密室藏于老魔后的寝宫中。承烁入了寝宫,取出了琉璃灯。这盏天宫宝灯可以助仙人隔物即视,只要存在密室、夹层,在琉璃灯的照耀下都能露出破绽,而且琉璃灯的灯油可燃尽万物化为灰尘。多亏太子承烁离开天宫前考虑周全,借了此物出来。太子承烁在奕灵的寝宫中仔仔细细地擎着琉璃灯走了一圈,在墙体上并没有夹层。承烁转到了床榻附近,忽然地面有反射的光线。承烁用脚尖踩了踩地砖,声音却有不同。找到了,承烨赶忙在四周寻找机关。终于在摸到了内侧床头的那一刻,随着承烁轻轻地转动木球,地砖打开了。承烁沿阶下行,见到了密室的桌上摆着十几个颜色各异小瓶,一旁还有炼炉,这就是炼毒的所在了。取下琉璃灯罩,把灯油洒满密室,为了以防万一,承烁又取出自己的寒掣宝剑横扫了桌子上的小瓶,小瓶跌落地上,摔了个粉碎,毒液四溢。收剑点火,密室之内一片火海。
“殿下,”溪竹刚赶到老魔后的寝宫立刻轻唤,他刚到寝宫门口,承烁推门而出。“溪竹?”
“是我,殿下。”
“事情解决了?你没事吧?”
“殿下放心,都处理了,我没事。”
“走,把火飞灯都引燃。”
“是。”
两人又来到寝宫殿宇的顶上,把放在上面的数十盏火飞灯点燃,不过这些火飞灯都不会飞了,它们只能把老魔后和公主的寝殿都给烧着了。为了不显刻意,两人又沿着这条宫殿分布的线路,先后点燃了几座附近的建筑,直至连接到王城的宫墙处,还把宫墙外一座废弃的阁楼也给烧了,又在阁楼附近留了几盏坏了的火飞灯。看上去,就像是废阁楼被火飞灯点燃后,没人发现,造成了周围殿宇接连遭殃的真相。
好一通忙活儿,承烁和溪竹都显出了疲累。在王城外的战神瑾瑜远远看见火势冲天,就明白他们俩成功了,战神飞向了断念河畔。等承烁和溪竹赶到断念河畔,战神向他们俩走来。
“事成了?”战神装作不知,故意问。
“回上神,用琉璃灯油引的火,都烧尽了。”
“那就好。”战神停顿了一下,“你说她们是取窫窳胆汁炼毒,太残忍了。窫窳与其这么活着也是受罪,能死在本神的剑下也是有造化的。”
听到战神这么说,溪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老神仙果然都“自恋”啊!承烁却很平静,看战神悠然的状态,想来没费什么力气。
其实,这趟对战神来说确实轻松了些。到了断念山,战神镇定自如的由正面上山。守卫们本就是苦差事,过节也不能放松,自然没有分到“神仙醉”。这一路战神都未曾拔出擎天剑,轻松地解决了所有的魔族守卫。本来溪竹没有探得洞中到底有几头什么恶兽,战神却并不在意。来到山洞口,战神刚破了魔族结界,洞中冲出来一头山膏,它已经缺皮少毛的了,本来应该全身红似火焰,现在却是黑黢黢的。战神曾为了救凝煜斩过一头,如今又见自是心生恨意,擎天剑一挥结果了它。才要转身,听见身后传来粗声粗气的喘息声,战神飞起看到了洞中出来一头巨兽。它龙头虎身,体型硕大,巨口獠牙,向战神扑来。虽曾听过,却不曾见,想来魔族能捉住窫窳也是付出了代价的。再看刚才跑出来的山膏,估计也是差点被窫窳当食物了。
战神在山顶与窫窳斗了起来。要说这头窫窳虽被取过胆汁,但是战斗力满满,也可能是恨上了伤害自己的人,所以拼杀起来已取对方性命为目的。战神瑾瑜打架有个习惯,只要是没遇到过的、有意思的对手,他都会多过几招,看看对手的实力。战神陪窫窳玩了一会儿,忽而从它头顶翻个跟头越到它的身后,再用剑猛拍它的后腿;忽而骗它扑向自己,从它的身下划过,揪一把它腹部的软毛。几番挑逗,窫窳更加急眼,战神却觉得十分有趣。当窫窳再次跃起扑向战神的时候,战神一剑刺入它的心脏,瞬间结束了它的性命。
“可惜啦!若不是想着去看看那两个娃娃,我还真不舍得这么快除了你。”战神施仙法把窫窳和山膏都烧了。然后飞向魔都王城见到已经燃起了大火,转身离开了,最终在断念河畔等着与他们俩会合。
“溪竹,过来。”战神看到溪竹的表情,叫他过来。溪竹有点胆怯看看太子承烁,承烁冲他挤挤眼睛,示意他快点过去,别让上神等着。
“送你点战利品,作支笔应该不错。”说完,战神将一把窫窳的软毛放到了溪竹的手中,也是奖励溪竹此次尽力查明一切的功劳。“这是窫窳腹部的软毛。”
“谢谢上神。我定好好收着。”溪竹得到了战神送的礼物开心不已。
“太子,你们回天宫吗?”战神问道。
“上神,我们还有事要办,过几日再回去。”
“哦,改日我要再去趟天宫。”
“上神是去看凝煜吗?”
“嗯,有事要和她说明,到时再看她的意思吧。”战神语气渐弱,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今日之事,承烁感谢上神相助。不过,承烁有一个请求,还望上神应允。”
“你说。”
“此次入魔界,我没有告知凝煜,不想让她知道她与魔族的瓜葛,只想解决此事,护她周全。还请上神入天宫后,也不要向她提起。承烁深谢上神了。”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天族才这般费心,原来你是为了煜儿,莫非你是……”
“上神,凝煜也是天族血脉。”承烁还不敢在战神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意。
“罢了,你们多当心。天宫再会吧。”战神瑾瑜离开了断念河畔飞向了苍梧山。
“溪竹,走吧,我们去趟鸟族。”
“是,殿下。”
魔界的这一晚既热闹至极又惊心动魄,天宫的这一晚凝煜却是长夜难眠的。可能是天妃的那些话,另凝煜走了心思:天后不愿承烁与我亲近,居然还想远嫁我。娘亲到底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呢?师父到底要让我住到何时呢?
实在睡不着,凝煜干脆起身在寝殿内走起了圈儿。转了几圈,凝煜推开了窗子,月光散了进来,玄火珠戒指闪了闪柔光。殿外无人,凝煜决定披月而行,她从寝殿走到了正殿,看着枯萎的梧桐树想起了自己的凤凰真身涅槃之事。
这树,也是娘亲种的?来了天宫这么久,凝煜从没仔细看过它,也没有走近过它。凝煜绕着它走了一圈,确信它比钟鼓山中的梧桐树和苍梧山上的梧桐树,都苍老粗壮。
“那么,它的树龄应该更久了。”
凝煜从娘亲那里知道梧桐树龄这一点分辨常识。钟鼓山上的梧桐树是以凝煜的封血而长成,只要凝煜这只凤凰在世一日,它就会持续生长。苍梧山上的梧桐树已经枯萎了,不知道是哪只凤凰曾经种下的,想来已经仙逝了。天宫这棵枯死的梧桐树,难道是先天妃,我的外祖母种下的?凝煜近来翻到过凤凰一族的记载,先天妃原是凤凰一族的公主,嫁与先天帝为妃,后来就与凤凰一族断了来往。
猜到这些,凝煜伸手去摸枯树。这棵枯死的梧桐树皮都已经暴裂,似犬牙交错,平日里无人敢碰。可是凝煜的手所及之处,树皮愈合,树干变色,一棵铁树竟然瞬间焕发了新生。抽枝发芽,蓓蕾欲出,转眼间金花满树。
“啊!”凝煜惊叹失声。
树干的正中出现了一个树洞,凝煜又伸手去摸,缝隙太小了。顺手凝煜把?琈玉簪摘了下来,打算用玉簪的尖端拨弄拨弄。凝煜刚把玉簪的尖端塞进缝隙,树洞顺间变大,玉簪直立支撑着洞口。凝煜赶紧伸手进去,手上的玄火珠在洞中发出了光亮。借着光,凝煜看到了洞中确实有东西,她抓住此物的一端拉了出来,是一面镜子。拔出了玉簪,洞口恢复原状,慢慢的整棵树也变回了枯树。
“这是娘亲藏的吗?”凝煜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戴好发簪,把镜子藏入怀中,凝煜溜出了汀沚宫。
“我不能在这里看,这都是耳目。能去哪儿呢?这偌大的天宫,我能去哪儿啊?”凝煜考虑再三,向朝晖飞去。
深夜的朝晖宫寂静冷清,太子承烁带着仙官溪竹离开了天宫,朝晖宫就剩下岩泽管理。凝煜来过几次朝晖宫,这里居然没有宫娥,除了岩泽、溪竹,还有一些小仙官伺候日常,不得传唤绝不会出现在太子承烁的面前。凝煜溜进了承烁的寝殿,果然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岩泽早就休息去了。
坐在承烁的书桌前,凝煜缓了缓神,压了压惊,才取出了怀中的镜子。借着月光细看,这面镜子造型古朴,没有华丽的装饰,但是镜面干净似水。翻过来,再看背面,上端有一处凹槽,像是曾经镶嵌过什么,后来丢失了。“一面镜子,能藏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