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时间过的好像要比白天慢一些,陈宇哥几个在家涮完火锅之后,一看客厅中立着的大本钟,也才七点刚过。
天气风云变幻,白天还是一眼无云的模样,到了晚上,一阵阵阴风乱吼,像是叫春的猫儿,在深夜里嘶吼,撕心裂肺的。“估摸着是要下雨了啊,鱼。”牛明话音刚落。阳台上就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果真是外面下起了雨,风雨闲庭信步的走进了没有关的窗子,在陈宇家的阳台肆虐一番,扬长而去,只剩下还没有来的急得陈母,独自收拾一片狼藉的作案现场。
陈宇走出书房,穿过客厅,靠在客厅与阳台之间的中空地带的一堵墙上,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开口问道:“要帮忙么,妈。”
陈母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去,陪杨雄几个去,我这忙的过来。”说完指了指地面上的碎花盆。又继续说道:“你爸今天中午走的时候,嫌天热,屋里通风不好,特意打开了窗户,没想到,到头来是他精心养护的君子兰遭了殃了。”
“也是啊,我爸来了,看到这个场面,估计的心疼死。”
“行了,你去和他们几个耍去,哦,我热了水,你端进去泡些茶。你爸的那些好差都在书房案桌下的第三个抽屉。你问问他们想喝什么,给泡上。你朋友来了,你就自己招呼吧。”陈母这边下了逐客令。陈宇也就欣欣然的同意了。端着热水,进了书房。
“发生啥事了,外边乒里乓啷的,动静不小啊。”牛明看到陈宇端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赶忙问道。
“对啊,咋了。”众人也是附和道。
“没什么事,就是窗子没有关严实,真好这一会风大,吹翻了几盆老头子精心养护的君子兰。”听到陈宇这么说,哥几个想到陈父知道这事后的脸上表情,不约而同的笑了。
陈宇的父亲是一名高中语文教师,为人有两大爱好,喝茶和养花。最爱养的,就是君子兰。还记得几个人上初中那会,有一次来陈宇家玩耍,一不小心在打闹的过程中不小心压到了一盆君子兰,当时看那模样,哪还有陈父精心养护的样子。几个人心虚,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压坏的叶子全给剪了,留了个根,光秃秃的。还没收拾完作案现场,就被外面下完象棋回家的陈父抓了个正着。陈父看到这场景,顿时火冒三丈,就可怜了哥几个的屁股,几个大巴掌打的红彤彤的,感觉像是烧红的烙铁。
在西北这边,有的人喝白酒前喜欢把酒壶放在热水中,热一热,觉得酒温差不多了,再取出来畅饮。后来陈宇了解到,白酒中的主要成分是乙醇,但也含有少量的甲醇、乙醛、杂醇油(高级醇)等物质,它们对人体健康有害。其中甲醇对视神经有害。醛的摄入量过多,会引起头晕、头痛。用开水热酒,因为各个成分的挥发度不同,甲醇和乙醛的沸点都要比乙醇的低一些,这些有害成分就会被蒸发,同时捎带一些酒精出去,降低了浓度,也不易醉。
陈宇家书房里有专门的热酒设备,对于文人来说,酒这个东西一直是他们的好朋友。陈父在酒这方面也是颇有收藏,什么茅台,剑南春等的白酒,拉菲,奔富,黄尾袋鼠等红酒。家里书房专门有一个木质的复古型酒柜,里面满满的都是陈父收藏的珍品。
陈宇家书房里有一套茶具设施,呈四方形。四个人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坐下,桌子上摆着两瓶杨龙提过来的酒,据他说,这可是好酒。一般像打开开包装,热酒,倒酒等小事,都是最小的来。所以陈宇打开包装,拿出包装精致的两瓶外国酒,取出酒器,就开始热了起来。
“转眼,这都快五年了,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也是生活所迫,不然,高中肄业这事我是死活赶不出来的。”杨龙说道。
“龙哥,说实话,我真佩服你的,那个时候,我听说你们家出了事,你要辍学,我还劝你来着。看来真的是360行,行行有能人。你看我,应该就适合读书,做做科研什么的,你要说让我和你一样,酒场交际,生意场组左右逢源,我自认为办不到的。”牛明接着杨龙的话。
“龙,牛说的对,我们那个时候思考方式不成熟,总觉得啊,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未来就可以高人一等,毕业了找个好工作,最好是公职的,轻松自在啊。”杨雄接过话茬,一通感慨。
“我啊,回首一看,生活这种事还真是奇妙。你们别说我迷信啊,我辍学之前去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说我这人会顺风顺水,遇到坎坷自由贵人相助。困难么总是暂时的,未来是美好的。你们别说我迷信,当时还真是心里没着没落的。”杨龙有些感慨。自己这些年过的其实还算顺利。
西北这边,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迅雷不及掩耳,留下一地的狼藉。窗外的响声渐渐小去,窗内的人聊的热火朝天。酒已经温好,糟心的事儿也卡在了嗓子眼儿,好像一口美酒下肚,就会变成花儿,在唇齿间绽放。
龙哥,说实话啊,你是真有本事。陈宇一边说着一遍朝着杨龙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衷心的敬佩。你要是没有点能力,就这几年,就能咸鱼翻生?一方面确实是咱命好,当上了,可是这么些年,也没见几个大老板建个超市啊。他们又不是没钱,没有见识是吧。他们估计啊,就压更没往这方面想,顾着自己那点一亩三分地都忙活呢。
听着陈宇这话,杨雄几个人觉得蛮有道理,一阵附和,纷纷看向杨龙。
杨龙让陈宇这会可以拿出来已经热得差不多的白酒,倒一下在酒器里,给自己满上了一小杯,端起来小抿一口,吧唧一下嘴。这才又说道:你别说,还真是这样。以前啊,咱们县城这下老板还真是见不着,我这赚了点小钱,这几年也是成功的混到了他们的圈子里。有事没事的一起打打牌,下下棋,喝喝酒的,聊过这个事。还真和鱼说的一样。比如那个做房地产的王老板,牛逼吧在我们这,那个逼就搞房地产赚了这个数、杨龙伸出五个手指,朝弟兄几个比划比划。又继续说道:前几年,我们这儿经济不发达,政府也是爱莫能助,我们当时市高官叫那个燕三的,听说为了我们这边的发展是天天跑省上要项目,地下老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跑关系晋升呢。后来这不就有了项目,政府就出资帮助中小企业,扶助冷门行业尤其是民生行业的发展么。说实话,我就觉得真的是命,玄乎着呢,我真信。
几个人知道杨龙这几年过得是真的辛苦,但是这些事还真的是不了解。上学的学生,能有几个真真切切的接触到这些事。
俗话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有准备的人,遇到台阶总能一飞冲天,但是其中机遇的把握更加尤为重要。
杨龙的发展痕迹可作今晚酒一大白。
几个人关系虽然很铁,一直来说真的聚到一起这么长时间说话谈心的机会真不多。每次都是杨龙在酒局刚开的时候就风风火火走了,大年三十也是如此。
今年大家在这个时段都出奇的闲了下来,要工作的去工作,打算沉淀上研究生的去上研究生,生意遭遇瓶颈,需要更进一步的要思考一下以后的发展侧重点。各有各的事,相同的是,这个闷热如常的七月,好像几个人又回到了高中毕业那年的七月。风声正热,人心不冷。
酒喝到中段,牛明提起来了一个人名,气氛突然之间变了下来。其他两个人纷纷望向陈宇,只有牛明不得其解。
你们都看我干啥?陈宇右手举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其中有人眼神里是担心,有的人是不解。
其实吧,这事过了这么久,我已经放下了。前几天离开学校之前,我在玄明宫算了一卦,说我今年有姻缘线。哥几个就不要为当年的事情担心我了。陈宇喝完一杯酒,盯着杨龙几个说道。给牛明倒了一杯酒,自己一杯。来。明儿,碰一个。这事你还真不知道。我和徐清有过一段感情,但是在大一的时候我发现她好像有谈了一个,所以选择分手了,但是她和那个男的却没有善终。当时我总是心里有些亏欠的感觉,折磨的我精神不振的。这事杨雄很清楚。本来打算瞒着你们两个的,龙这家伙心眼活,就看出来了,你呢,不知道也好。不算事么。不过现在知道了,勾起了哥哥的伤心事,得和我喝个三杯。
陈宇端起酒杯,现实朝牛明示意了一下,有看了看剩余两位哥哥,意思不言而喻。你们两看着办,喝不喝你们自己决定。
真是读书读傻了吧,老四。这酒我们真没道理喝。
陈宇似笑非笑,你们随意,我干了。一口闷,喝的很是干脆,放下酒杯,盯着两位兄长,看的人心里发毛。
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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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事假如不提出来,好像没什么感觉,唯一难受的就是在深夜想起来,自己默默承受。孤独的夜色装饰着空荡荡的房间,陪伴着伤心的人独自发呆,流泪,叹息。但是提出来,虽然会刺痛,久了,伤口就会结痂,刺痛感也会慢慢减弱。疗伤的过程可能就是这样,一遍遍的遭受疼痛,一遍遍的撕裂伤口,知道感觉不到为止。
时间的树枝永远郁郁葱葱,青翠欲滴,似乎从来不会经历风雨的侵蚀。但是在时间的长河中游泳的人类,也只能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总是让我们=忘掉一些铭刻在时间线上的东西。慢慢淡去,最后消失不见。但是有些事,就像是绳结,记成了死扣,愈久弥新。
徐清,这个人可能在陈宇的世界中永远去不了了。陈宇心里这样想着,他总是感觉自己的身边,全是她的影子。他每次记起的,不是他们要分手的时候徐清脸上的狰狞,厌烦,而是那个满脸笑意,长发飘飘的美丽女子。你弃我而去,我心里留下的却是当年我们的美好。
很多事情,忘不掉的,往往是不相忘的,舍不得忘得东西。人,可能大多数都是这样,失去的东西总是惦记着往日的美好,自动忽略的受过伤疤。也正是这样,时间变成了一种煎熬。
陈宇这天晚上喝醉了,这不是一次例外。陈宇以为自己在牛明提到徐清这个名字之后,第一次的可以不用喝醉了,他觉得这个人他放下了。可是,酒这个东西总是酒不醉人自醉,醉了的人,心里总有过不去的坎。徐清,就是陈宇心中的那倒坎,至少现在是。
陈宇迷糊的记得,自己在喝醉之前想起了一句话。想要忘掉一段感情,酒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就像是在伤疤上边缠一层绷带,就看不到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