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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景象,小貊熊叽里咕噜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虽然它早就有所准备,但刚才那一幕还是把它吓了一跳。
尤其,刚才有一只灰色鬼影,突然回头朝小貊熊看了一眼,那诡异的目光与笑容,实在太渗熊了,把它吓得熊毛倒竖,差一点就晕过去。
而被那上百双阴森鬼眼幽幽盯着,君决的心中虽然亦有一点触动,但外表上却不曾有过什么变化。
冷眼看百鬼。
他单枪匹马立在那里,看上去依然镇定而冷漠。
此刻的少年,身心之中唯有战意,炽烈而冷酷。
想了想,根据先前交锋所得的结果,君决放弃了无谓的试探与进攻,直接在原地盘腿坐下。
山洞内,身着一袭残破黑衣的少年,无视重重鬼影,自顾自地席地而坐,脊背挺拔,坐姿端正。
火光映照中,少年那白皙的容颜,如墨的眉眼,看起来格外清疏、冷锐。
闭上双眼,君决双手相合,安放于身前,瞬息之间已结成不动印,身与心皆进入了一种特殊的境地之中。
不动印,说起来,这的确是一门有些奇怪的印法。
虽说印法的根本玄妙就只是不动二字,看上去简单至极,但深究起来却又有点玄奥莫名。譬如从法诀种类上看,便很难说它究竟应该算是那一种法诀。
功法?术法?与这两者,它好像都能沾上点关系,但又好像都不能说完全是。
又说攻击、防御、辅助这几个方面,它好像也都能用上去,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与其它功法神通相配合,只是效果就不太好说,因人因事而异。
至于从炼体、炼气、炼神,这三大修行道路上去说,亦很难扯得清楚它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根据君决的体悟来看,不动印更偏向于一种炼神、修心之法,极为注重修行者的心境。但是吧,把它用在炼体、炼气上,似乎也不是不行。
总而言之,若认真打一个比方,那么这不动印其实更像是一颗种子,一颗蕴藏法与道的种子。简洁而凝练,单一又丰富,它给与修士的是一种引领、一种可能。
修士修行不动印,就像是种下了一颗种子,虽然种子本身已有一定的生长方向,但最终到底能种出什么,却要看修士如何去浇灌、引导、培育。
种子种下,可能种出参天大树、绝世神花,可能只种出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也可能连成长机会都没有,在生根发芽阶段就死在了坑里,这些都说不准。
不过目前来说,这一门不动印在君决身上,却还是起到了不少用处。他将结持不动印后,身心所处于的这一种特殊状态、境地,称之为不动境。
置身于不动境中,最明显的一点效用就是,他的心神会极为冷静、坚定,无论是外界的干扰,还是内心的杂念,都很难真正影响到他。
山洞里,诸多身形虚淡的灰色鬼影,幽幽望着安静端坐的君决,双眼中红光跳动,如同一团团飘荡的鬼火。
风声如泣,火焰晃动。
它们围着少年的身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飘动,身形如幻,诡异难测,同时,脸上始终带着渗人的笑容。
突兀的,它们的身形在半空中齐齐一滞,而后山洞中响起了重重叠叠的一片阴森鬼笑。
接着,只见笑声回荡中,成群的鬼影开始先后钻入君决的身体之中。
起先,它们还是一道接一道钻入,后来便干脆直接蜂拥而入,一齐狂涌向少年,而少年的身体便仿佛一个无底洞般,将它们全部吞纳而入。
最终,山洞中的上百鬼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盘坐在火焰包围中的黑衣少年。
不过,战斗并未就此结束。
情况演变至此,战场由外转内,已是转移到了少年的身心之中。
上百道鬼影所携带的阴冷鬼气,尽数涌入了少年的身体之中,汹涌地侵蚀着他的血肉骨骼、经脉脏腑,与他自身的战体、元力相互对抗、厮杀。
而蕴藏在上百道鬼影分身中,真正主导着一切的这一只鬼物,亦带着它的精神残魂,与少年的心神魂魄纠连、战斗在了一起。
精神之战,意志之争,这是这一场对决的真正核心。
虚幻的精神世界中,暗沉浑浊的夜色里,鬼影重重,百鬼狂笑,它们一次又一次地疯狂冲向端坐在最中心的少年,狂乱地攻击着,撕咬着他。
而少年一身黑衣,就只是静默地结印坐在夜色中,安然不动。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君决端坐在那里,似悬崖畔的一根顽竹,若风雪里的一颗孤松,更仿佛是一座披覆霜雪,墨色与雪色相间的险峻寒山,任百鬼如何狂乱都无法令之动摇。
寒山如墨镇百鬼。
……
外界,山洞中,等待了片刻后,小貊熊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君决身前,谨慎地打量着他。
此时,少年的身体中汇集着大量阴冷的鬼气,只是溢散出的些许,便已让他的身上覆上了一层冰霜,甚至那冰霜还在向地面上不断蔓延,将山洞中的火焰都冻熄了不少。
一爪子踩在结霜的地上,小貊熊冷得打了个寒颤。
它抬头看着面前的黑衣少年,忍不住怀疑——这个愚蠢的可恶人类,一动不动的,该不会已经死了吧?还是说,这人类该不会被那只鬼附身、夺舍了吧?
想到此处,小貊熊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它又犹豫起来。
要不然本小帅熊大发慈悲,想办法救救这个愚蠢的人类?
可恶啊!凭什么要我救他!
咦!不如救下这个人类后,让他做本小帅熊的仆人,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挟恩图报?
嘿嘿嘿嘿!小貊熊想到自己以后高高在上的威武模样,顿时垂涎欲滴,傻笑不止。
而就在这时,它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被人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小貊熊瞪大熊眼,看着已经恢复过来的君决,一脸懵圈。
接着,反应过来的它,立马开始挣扎,不过片刻后,它却只是垂头丧气地悬在那里。
可恶啊!没想到机智无比的本小帅熊,竟然栽在了这里,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