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允寒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烫到了他夹着烟的手指。
感觉到了疼，他一下子掐灭了余下的烟，然后又抽出一根，点着，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又吐出一团烟雾，仿佛，要把心里那些情绪随着这烟雾吐出去。
可是，吐得出去吗？
他就那样站着，一根一根烟地吸着，一直站到天边出现鱼肚白。
手机响起，墨允寒仍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直到手机第二次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快六点了，那这电话应该是儿子打来的。
他迅速整理好情绪，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果然是“大宝贝”。
大宝贝自然是他的明若。
“爸爸！”刚接通，白智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爸爸昨天睡得太晚，所以今天就醒得晚了。”墨允寒道。
“哦，对，妈妈刚才说了，你昨天开到凌晨的会。那你是不是很辛苦？”白智扬关心地问道。
“嗯，是辛苦，不过爸爸已经习惯了。”墨允寒的声音保持着和对儿子说话时一贯的温柔，不过毕竟一夜未睡，声音里还是有些疲惫。
听着爸爸疲惫的声音，白智扬懂事地道：“好了，我要和妈妈去跑步了，爸爸你再睡会儿吧。”
“爸爸没事，再跟我说会儿话。”墨允寒知道儿子是关心自己，不过他还不想结束通话。
“好。”白智扬欢快地声音出卖了他的想法，小嘴巴一翕一合，开始讲着他要说的话。
墨允寒认真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陪着儿子笑笑。
他脸上在笑，心里却在难过，而那个想法也越来越坚定。
这个电话一直通到白智扬不得不去上幼儿园了才结束。结束前，墨允寒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变化，“智扬，爸爸接下来还有会开，可能很长时间不能和你通话，更不可能去看你。所以，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白智扬不能理解，“一点儿时间都没有吗？”
“是。”墨允寒答得干脆。
“哦。”白智扬的情绪一下子失落下去，“那你的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爸爸也不知道，不过爸爸知道，会需要很长时间。”
长到一辈子。
闻言，白智扬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智扬是个男子汉是不是？男子汉不能轻易哭的。爸爸也会尽快结束会议，和你通话，去H国看你，好不好？”墨允寒不知如何哄着儿子，只好给他一些希望。
“嗯，好。”白智扬一抹眼泪，“那你可要快点。”
“好。那你去上幼儿园吧，爸爸也要去上班了。”那边，他听到明若的声音传来，问儿子怎么哭了。
他赶紧挂了电话，和儿子道别他已是不舍，再和明若道别，他不知道他的情绪还能不能掩饰好。
既然不能让他们的身份曝光，那干脆他从他们的生活中撤出来吧，这样，若是手术失败了，他们就不用既承受失去爱人和亲人的痛，也不用被置于危险的境地。
只是，他的心怎么这么痛，痛得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他勉强支撑着走到转椅那，坐了下来，好一会儿后，那痛才慢慢褪了下去。
手机又响起，他以为是付管家或是司机，便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我马上下来。”
明若一怔，而后意识到什么，便道：“是我。”
墨允寒一愣，“儿子送到幼儿园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原来，一转眼，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嗯。”明若应着，虽然墨允寒极力控制着声音，可他声音里的微微颤抖还是传进明若耳里，“允寒，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让我知道吗？”
“嗯？”墨允寒知道明若的细心，可没想到，他还是听出了他声音的微微变化，“没事，是公司的事，有些棘手，我会处理好的。”
明若却有些不信，虽然与他相逢时间不长，可她能感觉，于工作，他一向是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
大概，这一次的事有些不同以往吧。
明若猜不到是什么事，只好信了他的话。
“我要很长时间不能和你们联系，你和智扬要保重，等我有时间过去看你们时，可不想看到你们瘦了。”墨允寒怕明若再问，便先她开了口，“我马上要去上班了，那我，先挂了。”
说道最后三个字，墨允寒的心又忍不住疼了一下，这是和明若的最后一次通话了吧？他想。
“嗯，好。”明若听着电话的“嘟嘟嘟”声，心莫名地疼了一下，同时也涌起浓浓的不安。
上次不安是智扬差点出事，这一次不安又是为什么呢？明若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那次之后，明若再没收到墨允寒的电话和信息，有时她忍不住发信息过去，却是从来没有得到回应。
转眼到了过年，因为一方面要赶剧本，一方面要准备过年，所以明若忙的团团转，也因为忙，因着墨允寒的失联造成的那些失意也略有些减轻。
可是，当过年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哄睡了一直追问爸爸怎么还不来看他的白智扬，明若的情绪一下子濒临崩溃。
她从儿子房间出来后，躲在自己房间大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开始打墨允寒的电话。
可是，却一直无人接听。明若实在不解，明明通着，他为什么不接？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在过年时也要工作？
她才不信，也不要信，她只知道，她想他，想听他的声音，想到发疯。
于是，她一遍一遍打着电话，见一直无人接听，她又一条一条地发着信息，开始时还说些她和儿子的趣事，到最后，她所有的话都在说着同一个意思：“允寒，你怎么不理我？”
“允寒，我好想你，你快回应我。”
“允寒，你再不回应，我就要疯了。”
“求求你，回我一句，好不好？”
发了大概一百多条信息后，明若又开始打电话，这一次，电话终于传来声音，可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听着这句话，明若彻底崩溃，却是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哆嗦着给许唯一打电话，待那边接通，听到许唯一刚说了个：“小若若……”她便开口道：“唯一哥，允寒失踪了，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