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雨趴到水池边干呕,吓到了在厨房削果盘的沈安泽。
沈安泽满脸震惊,拿苹果的手都在抖。
他丢下苹果扑过去问:“你不会怀孕了吧!”
他向来观察细致,这个动作,还有今天奇怪的韩版宽松装,八九不离十。
奚雨擦嘴没看他,不做表示也不回答。
形同默认。
“沈奚雨你疯了是不是!你怀着孕还——”沈安泽稳不住了,一想起前几天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要是让爸妈知道了不得死啊!
沈安泽慌得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从小到大没心没肺的。
“哥,哥,冷静,”奚雨转过身阻止她大惊小怪的哥,“来,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奚雨做势,手平放身前上下浮动,这是这几天准妈妈育儿班教给她最多的动作,孕妇嘛,不宜激动。
“呼你个头,你不要腿我还要!”
“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吓的。”做妹妹的淡定,似在劝说。
“你不会要等到快生了才跟他们说吧!沈奚雨我告诉你要是他们失去了期待第一个外孙降生的快乐你准得完蛋!”沈哥被气急了,语速快到招架不住。
“哥哥,”奚雨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司源刚跪过一次了,我……怕他再跪一次。”
奚雨说完,心虚地往客厅看两眼。
“怕!他敢做还不敢当了!”沈安泽冷笑,回手执刀,一刀扎进苹果。
……就像扎某人的脑袋一样。
奚雨见此场景不由一个激灵。你看不是她不说,只是每个人都这么激动,其他人喊喊就算了,连她哥这种平常文静得要出家的都炸了,更别提她妈这类一点就着的……
奚雨转身靠到水池边上,唉声叹气:“再等两个月吧,我现在开不了口。”
沈安泽沉默不语。
“你别说漏嘴。”奚雨叮嘱道,生怕她哥走漏风声,挨妈痛批。
“我什么都不知道。”沈安泽把刀抽出来继续削水果,神色看不出丁点异样。
“靠你了,咱家藏的最深的男人。”奚雨夸赞道。
“以后这称号还是送给你未来老公吧,你哥我年纪也大了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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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雨跟着司源上了车,坐在他旁边,荣榕靠着另外一边的窗户睡着了。
“刚刚我出来的时候,车就跟着了。”司源淡淡开口,解释道。
他们来时,自己叫了出租车。
“哦,没关系的,这样安全,再说,刘叔叔也没打扰到我们。”奚雨笑眯眯,满不在乎。
“那就好。”司源垂眸,不再说话。
奚雨看着窗外昏暗的景色,也有些困了,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再过一会,她就回到了了沈家。
下车之前凑到司源耳边说悄悄说:“等会刘叔抱荣榕的时候记得拍张照。”
司源耳朵痒痒的,看着她下车一跳一跳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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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雨放学回家,今天继续蹭司源的车,圆了女仆姐姐迎下车的梦。
然后…再拉着司源走到荣榕家打游戏。
司源不得不无语。
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算是挺晚了。
一开门就听到了吵闹声。
“妈妈你真的有关心过我吗,我从小到大你在我身边好好待过几天?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你知道我爱吃哪个菜吗?”
得,沈安泽忍了这么些年终于飙了。
“如果不是奚雨回来你会回家吗?你每天除了工作工作还是工作,回家来问的也都是我的成绩成绩成绩,我不停的努力学习拿最好的成绩,我按照你给我安排的人生轨迹走下去不给家里添乱还不够吗?!”
说的好哥,马上你就憋出自己要读物理了,我挺你。
“我做这么多你都从没有在意过,现在我只是出去抽个烟喝个酒你就表现的我罪无可赦一样。”
诶诶,被妈妈知道了吗?
“我是不是也要像奚雨一样失踪个十几年你才能知道我也是你的孩子!”
不是…读物理吗?奚雨手上的包掉到地上,“咚”的闷响,她自己毫无知觉。
“沈安泽!”奚雨听到妈妈在吼。
“够了…”妈妈好像看向这边了,奚雨有点走神。
如果是按照电视剧的演法估计他俩看向这边的脸色都挺难看的。
“对不起。”沈安泽从奚雨身边跑过,轻轻的说了一句。
“奚雨,奚雨,宝宝,”奚雨听见妈妈的喊声,回神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泽他不是有意的。”妈妈抱着她哭着说。
孟惠然抱的很紧,让她觉得痛而真实,奚雨稳了稳神,轻轻拍着孟惠然的背。
“妈妈,我回来了。”奚雨嘴角有温和的笑意,微微推开孟惠然,拉开距离,看着孟惠然的眼睛坚定的说,“再也不会走了。”
沈安泽离开家,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痛苦的抓头。
该死,该死,该死!
奚雨悄悄走近,坐在了他的身边,往后挪,挪到能把脚也放在椅子上,然后抱着膝盖轻轻开口。
“哥哥,妈妈现在表现的比较疼我,是因为她觉得亏欠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奚雨,我知道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沈安泽意识到奚雨来了,心中愧疚。
“哥哥”奚雨开口叫住了烦躁挠头的沈安泽。
“我原来那个家,也有一个妈妈,可…她在我十三岁那年去世了。”
沈安泽抬头看她,目光中满是惊讶,奚雨从不开口说她被接回来之前的事,沈安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家第一个听到奚雨说起来的人。
奚雨缓缓的说,声音很轻很轻,在微微的夜风中飘散:“白血病,治不好,她抵抗力很差,我每次去见她的时候都要戴口罩,后来甚至要隔着玻璃看她,她走前,我连抱一下她的机会都没有…”
软软的声音还带着点孩子气,娓娓道来。
“她下葬的那天,爸爸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我发现,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妈妈我英语终于及格了,我学会了我小时候你给我蒸的肉饼了,爸爸上次找不到烟是我把它藏到厨房的吊柜里了…”
“可…哥哥你知道吗,千言万语,到了最后,我只能摸着她的相片,黑白的,一点都没有她的光彩,我跟她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爸爸。”
沈安泽哽咽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奚雨,目光满是复杂的情绪。
“哥哥,”
奚雨再一次喊了沈安泽一遍,之后很用力的抱紧自己的膝盖。
“我们的妈妈还在,即使她以前做的不好,现在做的你可能也不满意…可她还在,你想要什么就告诉她,想吃她做的饭就点菜,管她会不会做,想让她陪你就拦她,她要是非要去工作就吼她,案子算个屁,有你儿子重要吗?!要是想学物理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她要是不支持我们不是还有爸爸吗,一起讲道理吵一架讲三天三夜说到她明白为止…”
软软的声音带上了狠劲。
“哥哥你还有很多的机会啊,可你不说出来她哪里知道呢?”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你无论做什么都挽回不了,所以,如果还有机会…那就抓住它吧。”
奚雨最后勉强给沈安泽扯了个微笑,然后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只留下沈安泽一个人在广场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