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童年到现在的印象里,外婆的菜园很大,种了许多菜,可是,外婆,她并不这么觉得。
外公家和我家相隔不远,就在隔壁村,走半个多小时的路就到了。因为我家离外公家近的缘故,所以妈妈经常会去外公家看看外婆和外公,也时常叫我多去外公家陪陪外婆和外公。
每次去外公家里,妈妈会事先在集市上买一箱牛奶,然后让我拎着牛奶去外公家。小时候爱耍脾气,懒得拿,还因此使性子不干,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到了外公家,外婆总是用好吃好喝的招待我,等到我回家的那一天,她会一大早就背着空背篓去菜园,然后回来时弯着腰,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菜。有白菜、韭菜、黄瓜、萝卜…许许多多,时令不同,每次的菜也不一样。然后,外婆会找一个干净结实的大口袋给我装很多的菜。
往往,我都嫌太重,拎着走路累,总是回绝说:“外婆,不用,我们家里面也种了很多菜,你和外公留着吃嘛。”而外婆却说:“啊呀,你们家里人多一些,我和你外公两个人,也吃不到好多,园子里菜还多,吃不完可惜了。”于是我也只好无奈的拎着菜回去。于是在我的印象里,外婆的菜园很大,种的菜很多,外婆和外公吃不完。
可是,外婆从来不这么想,虽然她种的菜自己吃不完,但是,她还是觉得她的菜园不够大。所以她经常把自己的菜园扩大再扩大。
我还记得外婆经常在我耳边念叨说“你大嘎婆家的菜园子旁边有一块地空着的,她让我去种点丝瓜;你大舅娘家的房子旁边我撒了一些黄瓜籽;你四嘎婆家的田坎上我点了一些番茄……”外婆把人家不种的荒地、空地都种上了菜,而且打理得很好,丝瓜、黄瓜、番茄……一到季节,总是结得满满当当。有时,我真搞不懂外婆种那么多的菜是为了什么,明明吃不了这么多,只经营起来还非常辛苦。
直到有一年中秋节,我知道了外婆为什么总嫌弃自己的菜园不够大的原因。
那年中秋节,外公家很热闹。有幺舅公、二姨、幺姨还有我妈和我,好多人都在外公家过节,除了春节,一年之中,外公家找不出比那天更热闹的一天来了。大家欢聚一堂,吃完了饭,就在一起唠嗑。
而外婆呢?外婆,她背着空背篓去了菜园子,背回一背篓的菜,她又找出几个干净结实的大袋子,每个袋子装满菜,整整齐齐的打包好。
下午时分,大家纷纷动身要离开,外婆则把装好的菜,一包一包的分别递给幺舅公、妈、二姨、幺姨。幺舅公口快,对外婆说,“姐姐才麻烦耶,城里又不是买不到,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带走”,外婆则不紧不慢的说,“城里能买到菜,可是老家自己种的菜吃着要新鲜些,这没得好多,带回去就吃个新鲜。”这时,外公见状,吧嗒着旱烟,也凑上前帮着外婆说几句,大家也就慢慢说着再见,走远了。
看着大家拎着的一包包袋子和幺舅公与外婆的对话中,我渐渐明白外婆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菜园不够大的原因。
外婆的菜园很大,虽然外婆和外公自己吃不完,但是外婆有自己的打算,她是想给她的亲人们都要准备一些的,逢年过节好带一些回去吃,因此她从不满足自己已经足够大的菜园。
外婆的菜园很大,她却从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