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和往常不同，没有插科打诨，没有嬉戏胡闹，苏晴儿眉头紧锁，弯弯柳眉挂着忧色，聊天时也心不在焉。
两人都只是高三学生，又没有父母这一后盾，苏晴儿的积蓄早已花了七七八八，一万三这个数目，对他们而言已是一笔巨款了。
“放心，我还有点积蓄，这笔钱我来还。”林羽柔声安慰，顿了顿，嘴角浮起一缕凌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亏咱不会白吃的，早晚让那肥猪连本带利吐回来！”
“嗯，”苏晴儿点点头，轻声道，“钱以后还你。”
“说的什么话？什么还不还的？咱俩是什么关系？那点钱还需要斤斤计较？”林羽拍案而起，义正言辞的长篇大论后，凑近道，“肉偿行不？”
“你……又皮痒了？”
苏晴儿正感动着，林羽的弯道车速之快令她一时都不及反应，很快羞红了脸，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逮住对方一顿猛掐。
“诶，诶，救命，谋杀亲夫了！”林羽浮夸大叫。
一通猛掐后，苏晴儿心头的郁结发泄，眉头也散开，不再是强颜欢笑了。
“林羽，谢谢。”她轻声道。
林羽淡然一笑，揉了揉红肿的腰，暗忖道：人体沙袋可不是长久之计，以后得换个哄人方法，否则我这腰可受不了……本人还是纯情小处男一枚，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虚。
“我来洗碗。”吃完饭，苏晴儿自告奋勇地洗碗，这可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罕见。
“准奏！”林羽自不会拒绝，调笑道。
……
林羽回到房间，当即闭目内视，观察体内已蜕变完毕的功法。
“道逆四式？”他摸了摸鼻子，一脸古怪，“这真是进化？这都不是跑偏，而是魔改，根本和原来是南辕北辙了……”
林羽心情复杂。
道法四式，取“道法自然”之意，顺应天道，效法四象，四式分别为玄武负岳，白虎禳灾，朱雀焚日，青龙驱神；而道逆四式，却逆天而行，效仿四大凶物，四式分别为梼杌镇狱、穷奇撼极、饕餮食月、混沌演武。
除此之外，他的脑袋中竟还多出一幅汤药配方，名为“十全汤”。
林羽沉思片刻，却一无所得，自言自语道：“领袖教育我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管他黑猫白猫，只能亲自试试了。”
“——梼杌镇狱！”
林羽横踏一步，身上浮起幽暗兽影，巨兽爪踏阴冥，身镇地狱，周遭黄泉之水萦绕，万魂哀嚎，如膜拜王者，凶煞滔天。
“——穷奇撼极！”
他垂头前冲，似化身独角凶兽，以身撼击不周神山，引来山摇地动，天穹崩塌一角，破碎天幕上，原能如瀑垂落！
“——饕餮食月！”
林羽屈膝弯腰，胸腹凹塌，四肢虚抱，将垂落原能凝为球体，如恶兽抱月入怀，一口吞之。
“——混沌演武！”
接着，他肢体扭曲，做出种种怪异，扭曲，诡谲，比瑜伽更曲折古怪的动作，筋骨繃响如弦，关节噼啪作响。
“我去，解锁了许多新姿势啊……”林羽自我解嘲，也暗暗心悸。
他甚为惊讶，自己的肢体竟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已经远超人类极限了。
喀！喀！喀！
骨骼响动，林羽能清楚感觉到，随着瑜伽般的怪异动作，一股狂暴热流于体内游走，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原来如此……”
他心有所悟，“道法四式”各自独立，而“道逆四式”则是一整套流程，四式的作用分别为“固身”、“引流”、“吞噬”和“炼化”。整套流程下来，其炼化原能的效率，至少是“道法四式”的六倍以上！
“六倍？我的天！”
林羽没来得及兴奋，忽地脚下踉跄，跌倒在地，手指扭曲，鸡爪疯般浑身抽搐，差点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你妹，果然跑偏了……”林羽龇牙咧嘴，满脸蛋疼之色。
道逆四式只有一个缺陷，就是——痛！
其痛苦，约莫等于“五内俱焚”加上“痛彻骨髓”，那是深入每一块组织，每一个细胞的疼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幸免。
道逆四式是类似“七伤拳”的修行法门，而和道逆四式配套的十全汤，它也并不是补药，而是……伤药。
其原理倒也简单，道法四式所引动的，是较为平和的原能，不够强大，却胜在稳定。道逆四式则不然，其引动的原能来自天外，雄浑却暴虐，属性极不稳定，游走于体内时，会造成巨大伤害，直达每一个细胞，需汤药修复。
当然，这种反复的破坏和重塑，似乎也有不小好处。一次次生死轮回中，原能会潜移默化地滋养生命本源，提升身体潜力，也就是东方所说的“根骨”，西方所说的“天赋”。
林羽将药方抄在之上，还好，都是常见的药材，没什么千年老参万年雪莲。
“我记得，夏口火车站那一块有个中药批发市场？”他眼珠转动，沉吟着道，“事不宜迟，得赶紧出发。”
厨房里，苏晴儿还在洗碗，有些心不在焉。
“苏晴儿，我出去散个步。”林羽招呼一声，又道，“我带了钥匙，不用给我留门。”
“嗯。”
……
接近十点，林羽才拖着一身疲惫归来，十全汤配方繁琐，他也跑了不少家药材铺子，才能勉强凑齐。
“就这点药材，就要整整两千！”他抬手晃了晃塑料袋，一脸肉痛之色，“果然，医者父母心都是假的，无商不奸才是真实的世界。”
没法子，林羽采购的量不大，价格压不下来，被狠宰了一笔。
屋内黑暗，苏晴儿的房间也熄灯了，她有晨跑的习惯，每天早睡早起。
林羽也很困，但还不能睡。
他蹑手蹑脚地进入厨房，配药，熬汤，动作麻利，一气呵成。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庭煮夫”，熬药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信手拈来。
“得熬十个钟头。”林羽打了个哈欠，“先睡觉……”
咚！
林羽直挺挺地栽倒在床上，不是睡着，根本是昏死过去。
这一天，他可是累得够呛了。
……
第二天。
迷迷糊糊中，林羽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还揪耳朵。
“苏晴儿，别闹……”林羽眼皮沉重，摇晃脑袋道，“今日本店歇业，不提供早餐服务。”
“不是早餐！”捏脸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耳畔，苏晴儿恼怒的声音响起，“林羽，你煮的是啥？是榴莲么？也太臭了！”
“什么？”林羽抽了抽鼻子，顿时，一股浓郁臭味直冲鼻梁，居然还有些辣眼睛，令他涕泗横流，“嗯？这是啥？”
“是我在问你！”苏晴儿捏着小巧鼻子，口吻不善道，“怎么着？昨晚在外面逛了一圈，准备洗心革面，加入黑暗料理界了？”
“瞎说啥呢？”林羽想起什么，“哦，对了，是我熬的药。”
“药？什么药？”苏晴儿柳眉蹙紧，嘴上不饶人道，“啧啧啧，年纪轻轻就虚了？要不要给你买点汇仁肾宝？”
林羽登时满头黑线，赶紧起床，将药罐取下，又打开所有窗户，通风透气。
昨晚熬药时，这十全汤并无异味，却不料，这玩意是厚积薄发型选手，熬了一夜后，就化身能和螺蛳粉、鲱鱼罐头并驾齐驱的“生化武器”，那酸爽，啧啧，超越想象！
“连药剂也跑偏？”林羽已经无语了，暗暗蛋疼，“还能再不靠谱点么？”
“林羽，这是什么药？”苏晴儿用手扇风，又问了一遍。
“苏晴儿，我有一套新的修炼法门，名为道逆四式。”林羽转头，神情郑重道，“这汤药‘十全汤’，就是用来配合道逆四式的。我先演练一遍，你仔细看着……”
“道逆四式？”苏晴儿一脸狐疑。
林羽已走到客厅，一步横踏，一式梼杌镇狱流转而出，接着，穷奇撼极，饕餮食月，混沌演武，一招一式有序轮转。
“啥啊？”苏晴儿不缺眼力，她立刻察觉不凡，但那四式着实古怪难看，尤其是混沌演武，甚至带有几分羞耻味道，“不过，姿势也太难看了点！”
“难看，但有效。”终于，林羽施展完毕，脸皮抽搐，轻微喘息着道，“没听过那句老话么？姿势就是力量！”
“……”苏晴儿一脸无语，“又是鲁迅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