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单木在客车站送单杉离开。
单父昨天便回到公司处理事情,而单母也不能丢下无人看管的单水,所以,只有还未开学的单木来送别姐姐。
单杉原打算乘客车到蓝市,再在蓝市乘火车到石市,正好可以尝试一下是否还能使用学生证的打折功能。
还是单木拼尽全力将异想天开的姐姐劝住。
要是按照她那条行走路径,乘客车需要三个小时,乘火车需要七个小时,总共需要十个小时,这还没算中间的等候时间。
而直接乘客车到石市仅需要6个小时,所以选那么费力的乘车路线是图啥呢?
单木冲贴在玻璃上的单杉挥手告别,直至客车彻底从视线里消失。
他在路边活动活动身子,趁着这大好的时间将今日痛苦的锻炼任务完成,省得占用别的黄金时间段。
只不过闻着路边早早便支起的早餐摊,他有些饿了。
他用力地摇摇头,告诫自己吃完饭就跑步对胃不好,要保持个良好健康的身体。
于是,他使出平生最大的毅力将目光从早餐摊挪开,但挪到一半时,他便再也挪不动了。
并不是他无法抵抗豆浆油条的魅力,而是他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好像是那天的乞丐。
他悄悄走近后,瞅到那半张侧脸,再次确认了他刚才的想法。
只不过这次,乞丐并不再趴在地上,而是用一个拐杖和一条完好的腿来支撑起整个身体。
并且,他这次还掏钱买了不知数量的油条。
单木在乞丐买完油条离开后,起身走到的早摊老板面前。
“老板,来三块钱的油条。”
“好勒!豆浆、豆腐脑、小米粥什么来一碗吗?”
老板娘一边督促丈夫炸油条,一边热情地接待客人。
“那来碗豆腐脑吧!”
“行了!鸡蛋要不要。”
“不要。”
“小伙子,豆腐脑先拿走,油条刚炸,等一会就好。”
老板娘用一个碗盛上豆腐脑后,十分迅速地添加了一些配料,就放在桌子上让单木端走。
单木端起豆腐脑,转过身后再犹豫地转回来,皱着眉头对老板娘问道,“老板,我刚才可见有个乞丐模样的人来你这里买东西。他不会也用这里的碗吃过豆腐脑之类的东西吧!”
“没。”
老板娘赶忙先否认,停下手里的活计盯着单木的脸,满是嫌弃的神色,应该不可能是另几个早餐摊过意派人过来找事,她这才笑着解释,“那个人每次都是买完油条离开,从不再这里吃饭。”
单木装作犹豫的模样,最后还是说道,“老板,你再来一份打包吧!我带回家吃。”
“好得!”
老板娘连忙松一口气,再次加快动作,赶忙打发走这位有洁癖症的客人。
单木提着两碗豆腐脑与油条离开了早餐摊,望向那位走了一大截的乞丐,偷偷地跟了上去。
既然这位乞丐是长时间买油条,而不是偶尔一次改善生活,这就很有问题。再加上乞丐刚才买的油条可不少,已经是五六个人的分量,那问题就更大了。
他一路跟着乞丐来到一块十分杂乱的区域,最后瞅到乞丐进入这片区域内最偏僻且略显破旧的一间院子后,才不得不停止了跟踪。
怎么说呢?
这片区域他还真熟悉。
二十年前单父刚来到蓝县做生意时的落脚点也正是这片区域,挨着汽车站出行方便,几公里处正好有个大型加油站加油方便,最主要的是这一块的租金特别便宜。
单木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年,跟一群同龄小孩将跑遍了这里的每个角落,所以就算乞丐落脚的地方再偏僻,他也十分熟悉。
更何况这处院子当初十分破旧一直没有人居住,一伙七八岁的小孩子肯定会把这处当基地。
因此他记得很清楚,这处院子有一边的隔音贼不好,屋内只要稍大声说话,外面便听得一清二楚。
单木从院子门口走过,溜达到一片普普通通的墙角,瞅了四周一圈,确定没人后,便把耳朵贴近墙听屋内的动静。
“艹!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这么早叫我。你他妈是不是傻啊!”
一道明显粗犷的声音响起,随后几声闷闷的声音传来。
“钟老大,让我回来把你叫醒。”
这道声音单木听得有些耳熟,应该是那天受他帮助的乞丐。
“你他妈倒是听话啊!那我说的话,你为啥不听?是不是我他妈打你打得少啊?”
“李哥,别打,我错了,我错了。”
屋内一阵嘈杂,李哥的喊骂声与乞丐的求饶声穿过砖墙进入单木耳朵里,使得他眉头紧皱。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雇佣?还是胁迫?
就这简单的几句话他根本判断不出来。
正当他头疼时,屋内又传来另一道厚重的声音,“李狗,你又发什么疯?”
“老大,这破小子不老实,路上偷吃一根,嘴上还油油的,就敢说他没动油条,我这正教训他呢!”
这道粗狂的声音丝毫不带刚才的戾气,显得十分温顺。
看样子,这位老大的地位很高啊!
“下手轻点,别打出人命,油条给我。”
“老大,哪能让你亲自拿呢,我这就给你提过去。”
“也行!”
单木又等了一会,屋内不再有响声传出。
他犹豫了,就这样离开,什么情况都没有查清?
继续待在这进一步查探?
可那两个大男人明显不是好枣,一旦出点差错,他这细胳膊细腿指定得折在这里。
别看他这么长时间锻炼,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但跟人动手那说不定谁赢谁负。
要知道打架最重要的是吨位,体重够大也就代表抗击打力比较强,更可以一屁股作死对手。
他如今撑死也就一百三十斤,跟两个成年大汉打架,纯粹是脑袋抽了。要是换了后世那个体重,他倒是可以拼拼。
单木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再往前走一小步。
他站直身子,瞅着墙上一个很小的窗口,估摸着高度在两米五左右,应该能摸得着。
他将手里的豆浆油条放在地上,也不敢进行助跑,就在原地轻轻起跳,再轻轻的落下。
差一点,再用点力就能够得着。
他猛地一跳,双手趴在窗户半指宽的台上,就这样趴了一会,没察觉屋内有其他动静后,便轻轻用力,将眼睛抬到窗户边缘上,查看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间小屋子,大约三十来平的样子,却支起了七八张床,穿上都是一些破旧肮脏的被褥。
他跟踪的那个小乞丐现在正躺在地上蜷缩,应该是缓解身上的疼痛,地上还扔着一个特粗的木棍。
屋内其他床上好像都躺着人,只不过没有人去帮助地上的那个乞丐。
“都,滚出来吃饭,一人一个馒头。”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单木一跳,他赶忙将脑袋沉下去,避免被人发现。
等了一分钟后,屋内出来阵阵床铺晃动的声音。
他好奇心大发,又将脑袋提上去,小心翼翼地查看屋内的情况,这一看他整个瞳孔都收缩。
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时,他看不清楚,现在屋内的人都从床上起身往屋外走去时,他将每个人的背影看得清清楚楚。
屋内的人大部分都是少年,还有三位个子特别小年龄不超过十岁,还有两位略微大一些的少年身体明显有残疾。
这他娘得摊上大事了。
这绝不是单独的乞丐上街乞讨,明显是有人组织并胁迫未成年的孩子进行乞讨行为,最后吞下乞讨的钱财。
单木背上冒出一股寒气,后世他只在新闻上看到这类的犯罪事件,但绝对没想到这类事件能发生在他眼前。
地上蜷缩的乞丐终于缓过去那阵疼痛,艰难地起身准备去拿早餐,他一天的热量来源也就这个馒头了。
只是他起身时,目光正对上窗户那双偸瞧的眼睛。
他下意思想大声呼喊,但窗户上突然冒出哪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位好心给他一碗面条的男生。
他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笑脸,嘴巴无声地说出几个字后,便看见窗户那里便再无身影。
几秒钟之后,拿完早餐的同伴便陆续回来,他也终于起身踱步走到室外,拿到那一块属于他的馒头。
……
“呼!”
单木跑出巷口后,略微喘几口气便缓过来。
那位乞丐突然瞅见他,真把他吓了一跳,为了阻止乞丐的大声呼喊,他只好冒险将整张脸露出来,以期望乞丐继续沉默下去。
这一步很险,但他赌对了。
乞丐那无声的嘴型,分别是“救救我!”
单木浑身充满了力量,要知道他期望乞丐沉默下去绝不是害怕他无法逃离,而是害怕这些罪人逃离。
他要亲手整治这群毫无人性、罪恶滔天的组织者。
单木站在这片杂乱区域的入口,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他的武器,输入特殊的密码将武器解锁。
“你好!警察叔叔,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