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考试如期而至。
赵阔总分576。
裴矩总分655。
冯颖总分532。
这个成绩让赵阔很是扬眉吐气，虽然和有的人差了快八十分，但比起一模考试，她一下子提了七十多分，足以证明她只是一模的时候失了手而已。
但是这些成绩还不够，想要稳定到985211的话，她要把自己的成绩稳定在600分。
赵阔花了一整个晚自习的时间阅读自己的纠错本，并且把这三十分的目标拆成六个五分安排在各科上。
她最近忙的要命，除了要参加老师们每天布置的模拟训练之外，她还拿着数理化生的纠错本给自己出了一套常错题型模拟卷。
“数列题只有六种考法，其中最常考的是错位相减法。”赵阔一边翻纠错一边喃喃自语。不常考的题型她不会错，常考的题型她却错得离谱。
在数学上，赵阔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这几年犯懒，她的计算能力差得令人发指，所以第17题常考的数列错位相减法、第18题常考的空间向量求坐标、第20题常用的圆锥曲线联立计算，这些地方她都错的一塌糊涂。
法向量的问题，她通过矩阵解出来了；圆锥曲线求切线，她也通过隐函数求导规避过去了；20题复杂的计算能用极坐标或者参数方程，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规避，更是和同学们想出了一套联立计算“八九不离十”规避法。
在做完上面的一切之后，她发了发狠，翻开五三、45套题和一遍过，找出了五十道错位相减法的题目，在把自己刷吐了之后，终于掌握了这种做题方法。
三四月的教室确实不适合学习，培优部只有部办一台电脑，每个课间，每节自习，每次静校，都有人不停地进进出出。有的同学不厌其烦，干脆收拾东西躲到了三楼的空教室；更多的是像赵阔这样，中午补个午觉都能被进出的同学吵醒几十次，然后强压着怒火继续休息。
等到她见缝插针，做完这五十道题的时候，高考体检也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凌晨，赵阔一进教室，就发现秦涛随便找了张空桌子，正坐在那里对答案。
赵阔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调侃他：“哟，禽兽，这么用功呢！”
秦涛疲倦地笑了笑：“在火车上刷了两套理综，总得对答案不是。”
赵阔冲他勾手指：“来，叫声阔哥，我帮你。”
秦涛笑着怼她：“孙女知道心疼姑爷爷了。”
赵阔接过试卷，翻了个白眼：“您这话说的，回来通知我姑奶奶了吗？”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这辈分，赵阔觉得自己真是吃亏。
都怪赵宏宇！
一套理综题慢慢改下来，赵阔不由得对秦涛改变了印象。
她知道秦涛成绩好，专注力和自制力也强，可她没想到，秦涛竟然能做到在绿皮火车上连夜刷了两套题，每一套都在280分之上。
“对了，你在衡水的成绩大概是多少啊？”赵阔随口问。
秦涛想了想，说：“700分左右吧。”
赵阔一口气儿没缓上来，猛地咳嗽起来。
她举着大拇指说：“禽兽，禽兽！您真人如其名！”
秦涛白了她一眼。
赵阔问：“下午还有尖子生联考，你考吗？”
“赶上了肯定考啊。”秦涛随口答。
六点钟，准时排队抽血。
赵阔排得早，又不想回班继续复习，索性留了下来，给贫血的同学递红糖水，一转头看到裴矩左拳紧握，青筋迸起，右手死命地拿棉签按着针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腰，小声说：“手放松，不然你的伤口永远也止不住血。”
裴矩小声地道了声谢。赵阔却失去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转头回班了。
体检结束，有男生悄悄过来跟她说：“裴矩身材不错，八块腹肌，刚刚体检的医生都夸他胳膊和腿上的肌肉长得很漂亮，还夸他以后的女朋友有福了。”
赵阔凉凉地说：“反正他也不是我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男生叹了口气，摇头说：“你俩这档子事儿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景益过来叫他打篮球，女生们也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多出来的一个小时到底该去哪儿？
赵阔回家补了一觉，路过部办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群男生围在那里。
杨霁最先看见了她，飞奔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阔阔！”
秦涛站在后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你们干嘛呢？”赵阔问。
裴矩立马回答：“部办老师让我们中午过来报自招，但是忘了给我们留门了。”
张冲正拿着一把钥匙撬锁，赵阔顺了杨霁头上的黑卡子，掰直，然后——
卡子断在了锁眼里面。
赵阔：……
众人：……
张冲：……呵呵。
“你是多年不干活手生了吗？”张冲嘲讽她，“当年撬小黑屋的技术呢？”
赵阔色厉内荏地回怼：“我能弄开！”
她绕着部办转了几圈，发现部办窗户的钩子并没有很大，于是猛地一拉，翻窗户进了部办。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下定决心也翻了进去。张冲进了内室，杨霁一脸甜蜜看着秦涛，赵阔闲得无聊，又从另一个窗户翻出去，然后坐回在了裴矩面前的窗台上。
杨霁给她塞话梅，问她：“阔阔，你的自荐信写了吗？”
“写了，”赵阔含着话梅说，“我还写了繁体竖版文言文。”
“哇，阔阔你好厉害！”
赵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坐在窗台上开始犯困。一觉醒来，离考试还有半小时时间。
她是被热醒的。
裴矩的校服搭在她身上，赵阔感觉自己要中暑了。
裴矩和秦涛还在报领军计划，看起来还得一会，赵阔打了个哈欠，溜达到公示栏看了看她、裴矩和秦涛的考场考号，又出去洗了把脸，才把困意止住。
两个尖子生一直报名忙到考前五分钟。抽了血，加上中午没睡，裴矩困得像个鹌鹑。他站在考场里迷茫地张望了一会，过来敲赵阔的桌子：“我的考位在哪？”
赵阔指了指角落里的空位，抬头看到监考的英语老师正盯着她，目光有点不善。
不善就不善吧，找你的宝贝裴矩发火去。赵阔耸了耸肩，开始填密封栏。
这次考试，秦涛总分689分，景益总分637.5，杨渊博总分636，裴矩总分632，谷盈盈总分628，陈琳总分625。至于赵阔本人，她的总分597，冯颖的总分她大概扫了一眼，551分。
这也是高考前，赵阔最后一次同裴矩有交集。
三模考试，赵阔总分652分。
虽然大家成绩普遍偏高，赵阔还是有点洋洋得意。
“别得意了，”应娜娜怼她，“老师说三模就是用来树立信心的，市区的出题老师早就疯狂放水了。”
“我不管！我考了六百多了！岐黄国医班肯定稳了！”
刷题的时光总是格外得快，不知不觉，已经6月4号了。
赵阔被分在城西的实验中学，她看了考场，空调下面，凳子结实，靠窗，总之，看起来很美好。
张红丽特意请了假回来陪考，考试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鞋子一定要穿新买的那双没有金属的，贴身衣物要穿运动的，晚上一定要早睡，准考证要拿好，千万不能迟到……赵阔不然其烦，张红丽觑了她的脸色，没敢再说话。
2017年6月7号，高考。
语文还好，只是作文题目有些出乎意料。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编出了800字；数学不难，但是出了考场有人哭。实验的带队老师是舒朗，听完赵阔复述，他还感慨了一下：“这次数学简单，那裴矩应该是稳了。”
次日的理综，赵阔没来得及写生物那道字数最多的实验设计。英语考试她写得很快，写完还望着窗外的云发了会呆。
高考完，赵阔在张红丽的重压下胡乱对了对答案，就又出去疯玩了。她先玩了赵扬的吉他，觉得抱不住，于是又买了一把相思木全单的尤克里里，开始专攻指弹。
……顺道学习洗衣做饭。
高考完没多久，赵阔在景益的空间里看到了他们去自招复试的消息，赵阔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自己的复试通知，她的心态有点崩。
出成绩那天，赵阔疯了。
高考总分574，全省总排名16049名。
班群还在报成绩，看起来一片惨淡。赵阔悄悄屏蔽了这个群，开始搜索复读学校。
再见到裴矩，是回学校拿招生考试之友。
裴矩和冯颖有说有笑的走在赵阔前面，赵阔看到他们十指相扣，垂下了眼睑。
如果按照传统的言情小说发展趋势，那么她就是那个恶毒女二，没跑了。
赵阔心情不好，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到赵阔转弯，前面浓情蜜意的小情侣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很快，高考放榜，赵阔录了上中医，听到这个消息，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今年划档线，比她的成绩足足低了二十分有余。这个暑假，她过得很糟心，张红丽旗帜鲜明地支持她复读，赵文裕寸步不让，力逼她直接去上学。
“去复读的话，你觉得你真的能扛下来那个压力吗？”赵文裕说，“你看你高三一年，崩溃了多少次，又病了多少次？”
赵阔抗不过，只是默默收拾东西，准备去郸城复读。
似乎大家都考了个不错的学校，秦涛考到了清华物理系，杨霁以全级第十七的成绩录了北交大信息工程；景益和杨渊博都录了浙大，但是什么专业，赵阔不是很清楚；谷盈盈考到了天府之国的电子科大，据说专业很不错；应娜娜和赵阔同分，录了华中师大物理系的免费师范生；狄迪去了江苏大学学临床；赵宏宇去了郑大儿医……
唯独没有消息的就是裴矩，成绩一出，他就退群了。
至于赵阔最心心念念的冯颖，她彻底考砸了，据说只考了一本线上没几分。
秦涛已经在筹备升学宴了，赵阔每次经过，看到铺天盖地的横幅，心里都狠不爽快。
她要复读。
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舒朗通知他们去转团关系。赵阔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准备去了。
在学校办公楼下，他遇到了裴矩。
裴矩的脸色看起来也很差，看到赵阔，他脸上瞬间浮现出了委屈和难过：“我高考考砸了……清华北大没给我打电话……”
赵阔没有接话，只是腹诽：以他那种浮躁的状态，高考能考好才怪。
裴矩叹息了一声，隐隐有些哭腔：“我录了中大生物系，算了吧，不复读了。”
赵阔“嗯”了一声，指了指他的鞋带。
鞋带松了，裴矩顺手把通知书递给她，自己蹲下系鞋带。赵阔打开看了一眼，默默记住了他的校区学号。
如果不出所料，这就会是他们今生见得最后一面了。
赵阔忽然不舍起来，一回到家，她就登了裴矩学校的官网，然后又顺着他的学号查到了身份证号、宿舍楼和门牌号，顺道还混进了他们专业的迎新群。
她一定是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