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说他对不起我。没有欠我钱,没有出卖我,我也没女朋友,愣了一下问他怎么了,含混其词就是不告诉我具体原因。
“我怕你听了,你会笑我。”小天说。
我点开表情包,想发送那张“我不笑,我不笑,除非忍不住”,想了想回复:
“你放心,我肯定不笑你。”这时我已经做好了嘲笑他的准备。
“反正和你留着那些照片一个性质。”
“就这啊???”我看着屏幕一脸无语还稍有一些失望。
“你也留了?”
“嗯嗯。”
“这有啥,还对不起我。”发送完这句话,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后连发三条。
“等等。”
“不对。”
“你留的不会是她吧?”
“嗯嗯。”
这里的她指的是小天的前任—蘑菇。
在我认识木耳之前小天就已经和蘑菇在一起了,那时是高二,木耳和蘑菇不在同一所学校,相离距离算得上是半半半个异地恋,至于他俩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过程我一直不过问,只需要知道他们是情侣就好。
木耳家住在县城,而蘑菇家是在乡下,这个乡离县城算得上很远,即使是这样,木耳也丝毫不介意,家离得远他没有办法去,但学校再远还是在这个县城,于是每当有时间时,木耳就会乘车去蘑菇的学校,遗憾的是,蘑菇所在的学校属于全封闭式,任何外来人都没有办法进去。
虽没有和木耳一起去过蘑菇的学校,但脑补那个画面还是挺浪漫:
木耳站在校外,蘑菇站在校内,中间隔着护栏,木耳含情脉脉地看着蘑菇,蘑菇看着木耳的含情脉脉一脸无奈,一旁的门卫捧着水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时而喝一口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时而喝一口回想自己当年的风骚,一直到预备铃响起时,两人难舍难分,门卫再放下已喝完的水杯敲敲护栏暗示。
这场景,简直就赶上欧美情感剧了!辣眼睛!
“浩源,给我气死了。”
“咋了?”
“那学校不让我进,给门卫好处都不让,我就只能看着她,心里难受死了。”
“好了好了,等以后结婚了还少得了看对方吗?到时候别腻了就好。”
“也是哈,嘿嘿嘿,还是浩源说话好听。”
木耳并不是一直都以这种方式和蘑菇见面,每逢双休,他就会发消息让蘑菇来县城玩一会,死缠乱打,恬不知耻地求蘑菇来县城,蘑菇由不过他,也会答应他来。
县城适合玩的地方不多,除了几个购物厂也就只剩下有名的网红桥,网红桥就在蘑菇学校的附近,去那里玩可以玩完后直接去学校,但事不过三,好玩的玩多了也会腻。于是,木耳开始带蘑菇去看电影,一场电影30左右,两人就需要60左右,再加上爆米花,饮料,一场电影下来怎么也得一张毛爷爷。
木耳虽是在县城里面住,但他和我一样是走读生,走读生一周的生活费还没有50块,即使是这样,木耳还是坚持带蘑菇去玩去看电影。
只要和对的人在一起,钱不是问题。
我和蘑菇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差,认识蘑菇还是在我家,那天木耳兴致勃勃,十分激动地给我介绍他的女朋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蘑菇真人,打心底感觉木耳这人的艳福不浅,就是觉得两人身高有些不搭,蘑菇太高了,作为一个女生,我看她竟然需要往上看。
这天木耳十分高兴,给我讲了一堆他和蘑菇的事,向好朋友介绍自己的女朋友是每个男生的骄傲,但是说真的,听得多了真想打他的脸。
好的好的,知道你有一个漂亮且爱你的女朋友,可以了不?行了不?不要再炫耀了!就此打住!我已经满腹狗粮了!
也是在这天,我才认识蘑菇,
蘑菇加了我QQ,我以为他是想通过我了解木耳的情况,出乎我预料的是她总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莫名其妙到我替木耳担忧。
看到这些突如其来,不同寻常的消息,再看看木耳每天的快乐和坚持,我也陷入了矛盾,几番犹豫下选择了不告诉木耳这些消息。
为了有足够的钱带蘑菇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木耳开始在空闲时间做临时工,勉勉强强一周的临时工够那半天的消费。
“浩源,帮我个忙。”
“你先说,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说这句话的原因是我怕他向我借钱,也不是怕,而是愧疚,如果他向我借我还是会借,但那把钱花在蘑菇身上,我就觉得自己有错,因为我没敢给他透露真相。
“小忙,我买了个快递,有点大,我想放在你家,我拿回去会被我爸发现。”
“什么快递啊?这么小心?”
“嘿嘿嘿,就那种网上的蜡烛知道吗?一圈的那种。”
看着他傻笑的快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听到他描述的快递,我揪心了。
“你还有钱买那玩意??你要干嘛啊?”
“还行,不算贵,下周就是她的生日,我想去她学校附近摆这个,给她一个惊喜。”
给她一个惊喜,给她一个惊喜!看他那美好设想,我开始明白这孩完蛋了,已经陷进去了。
“行。”一个字格外沉重。
一个男孩是有多幼稚,有多勇敢有多爱这个女孩才敢独自一人去她所在的地方当着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去为她准备礼物!
摆蜡烛的那天,风很大,带着片片乌云滚动在头顶,木耳骑着我的自行车去了那个不知道去过多少次的学校。我没有去,一是因为觉得自己去了没什么用,二是因为实在不想看见蘑菇。
风格外的大,想必木耳的蜡烛摆的很艰难,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是哭着看向老天祈祷它能给他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破碎了。
当我看着他推着自行车淋着雨走向我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将车推给我时我才看清楚他全身都是污水,不是雨水淋湿了他,而是他摔倒了带着车也坏了。我把雨伞举过他的头顶,他才抬起头哽咽地说:
“她要和我分手。”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这和他预想的结局完全不同,甚至远远超过他所想的坏结局。他想的结局不过是希望那个女孩看到这一切时明白有个男孩有勇气去爱她,惊喜不过是个幌子,惊喜也不过是个导火线,成了蘑菇的机会——和木耳提分手的机会。
那天雨后天就晴了,可有些人的心却暗淡了下去,木耳开始旷课去那所学校门口等她,等她听他认错,可人家连给你认错的机会都不给。
木耳傻傻问我:你说我错在了哪?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怎么去道歉?!
“你就错在太天真,真的太天真。”
“啥意思?”他疑惑,“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摆蜡烛?我......”
他带着不是理由的理由去找她,在学校,在停车场,在她家的附近,一次又一次失败,崩溃,难过。
“我说,你有必要这样吗?好玩吗?有意思吗?”看不过去木耳的样子,我还是给蘑菇发了消息。
“没必要,不好玩,没意思。”对方回答得很直接,看得出没有一丝犹豫。
“那你给他说清楚啊,模棱两可似的,一句分手就了事?”
“还不够清楚吗?不喜欢不爱了不就算了,一直将就着有意思?”
不喜欢不爱了就散了吗?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问题,又找不到问题在哪里,或许真的没问题吧,就像你本爱吃西红柿,但当有一天你不爱了你肯定也不会强求自己去吃。
“你厉害,你厉害。”不知道说什么随脑子一过只想到了‘你厉害’
“偷偷告诉你,我有新欢了。”
一句话,再次让我颠覆了对她的认知。就像我说的,我们这代人太把感情当作儿戏了。
看着木耳一天一天消沉,他已经失去自己。蘑菇新交的男朋友我认识,不熟但认识,熟的是这个人和木耳是朋友,看到这我才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消息不只是发给了我。
惊喜只是她用来摆脱你的一个道具,无伤风雅似地离开你。
胡思乱想,难过消极成了木耳的日常,直到有一天他找我的时候彻底崩塌。
“吴浩源,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知道蘑菇有男朋友了?”
“我......”他来的很凶,但不是对我的凶,我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来问我不过是为了早已确定的确定。
“你不用多说,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只是......(不想告诉你)。”还未等我说完,他已经怒了。
“是不是我认识?不说多的,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我傻了。我从未看到过木耳如此愤怒,愤怒到令人发指。
“是。”我低下了头,也开始后悔,后悔我应该直接把聊天记录给木耳看,应该早早告诉他蘑菇不正常,应该早点让他经历痛苦,这样或许就会痊愈的快一些。
后来,木耳消沉了整整一个月,他把蘑菇删了,连带着那个朋友一起删了,丢了爱情还丢了友谊,他应该庆幸自己摆脱掉了这两个人,一些本不该存在的关系,消失掉最好。
“我不是留了东西......我是...我是...我特么昨晚...昨晚加她了!”
应该是时间的消磨,毕竟已经过去了快两年,看到这条消息时,我只是微微惊讶,我知道他忘不掉她,尽管他尝试了新欢,尝试了时间,他就是忘不掉,大概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他遇到的她会是那个可以陪他白头到老,共度余生的人,然而事实上她不是。
“同意了?”
“嗯。”
“木耳,我给你说,你别太犯贱......”还未等我发出这条消息,他就发了句:
“我犯贱了,贱了。”
“木耳,我给你说,你别又把自己陷进去,适可而止,聊天就随便聊聊,别犯贱了,真别犯贱了。”
“我知道,我......”
“你知道个屁!”我也有些恼火。
“要不我再删了?”
“你自己看吧,感情这事不听劝,看你自己把握。”
......
......
我们总会遇到一些特别的人,然后在心里给他们规定成一个自己预想的完美人物,玩的好的朋友叫闺蜜或基友,玩的坏的朋友叫损友,过命的朋友叫兄弟,刚答应的恋爱就叫媳妇,可到最后有谁活成了你预想的样子。
木耳预想中的蘑菇不是那个人;番茄和西瓜预想的对方是不是对方我也不知道;黑仔的她会是千纸鹤吗;还有我的呢?
到最后
遇到的那个人会是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