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凭借着踩高跟鞋走红毯的本事,李青夏终于稳稳当当的站够了一炷香的时间,稳妥度过第一节乘跷课。
去吃晚饭的时候,李青夏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踏实,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不对啊王不菲,不是有筋斗云吗?而且那些个传说里的神仙都腾云驾雾的,没见着脚下踩着一个高跟鞋这么蠢啊。”
“一厘相当于一毫米,鹿卢跷练到三厘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了。”王不菲扶着她,“再说还有龙跷和虎跷,大多数的修者最后都不会用鹿卢跷。鹿卢跷只是一个入门级飞行法器。”
“那戴老师还那么臭屁,骄傲得不行的样子。筋斗云能养成吗,我想养朵云。哎呦我这个腰,踩高跟都没有这么疼。”李青夏扶着腰,搭着王不菲的胳膊,“小菲菲,你看我这样,像不像那个古时候的太后。快,小菲子,扶着哀家。”
“喳。”
白泽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毫无存在感。
“白泽白泽,你痛不痛啊?”李青夏回头朝他嚷,“小菲菲说你会飞啊,你会飞干嘛要学鹿卢跷?”
白泽想了想,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叫你闷葫芦吧,你真的和闷葫芦一模一样。”李青夏也并不是非要追问一个回答,见白泽没说话,就一拐一瘸的下了结论。
“晚上是道学原理,我就不去了。”白泽在后面轻轻说了一句。
“免修太幸福啦!闷葫芦,你有没有什么功法能直接传给我,就像那个《天龙八部》里面无崖子对虚竹一顿传,虚竹瞬间就内力天下无敌了。”
“想什么呢,他要是有为啥要传给你!”王不菲直接拍了她的头,“白泽小哥,传给我!咱俩可是好兄弟。”
“哇靠你俩什么时候成好兄弟了。”李青夏毫不犹豫的拍回去了,这一巴掌打在脑袋上的感觉真爽,“你俩不是父子吗?嘿嘿,知子莫若父。”
王不菲微微一笑:“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打饭。”
“王不菲你这个贱人!我知道你在占我便宜!你给我回来!”
还好王不菲反应够快,第一时间把李青夏往白泽的方向一推,直接闪人了。李青夏扶着白泽叫唤:“你死定了!”
王不菲跑出去几步,回头摊手笑道:“跟白泽认识才几天,就长进了。白泽小哥,你这样就不厚道了,还是不是好兄弟,是好兄弟就一起捉弄她,拆穿有什么意思。哎哎哎别追了···快去占座吧,等我给你俩买饭。”
看来王不菲去排队打饭的份上,暂且原谅他!
30.
晚上的高等道学,绝对是李青夏最最最讨厌的课了!没有之一!
因为好死不死她和张岩选到了一节课!
虽然很多课是公共必修,但是他们不一定会选到同一时间的课。所以像法术基础、山海总论,她都没有和张岩碰到一起。
室外课碰到也就算了,室内课碰到,简直不能与他共同分享这点空间里的空气!!
老子和他不共戴天!
王不菲都无法忽视李青夏的怒气。
而且上课的位置也是李青夏非常不喜欢的地方,在山海大学雪谷,冰河深处的地堡里。来山海大学一周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来的路上,李青夏哆哆嗦嗦的抱着自己,感觉自己要冻僵了。
雪谷是极美的,满山满眼的白色,覆盖在山坡上,石头上,树杈上,银装素裹的世界,好像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有。一只渡鸦飞过,扑腾腾的洒下雪沫子。冰河的岸边有延绵碎裂的冰块,薄薄的一层伏在水面上,水里可以依稀看到碎冰凌。水面上飘着几片红色的枫叶,美则美矣,太冷了点。
李青夏恨不得拱进王不菲的怀里,不行我得克制,嘶···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冷了吧。
王不菲一个媚眼飞过来:“要不要到哥哥怀里来暖暖。”
李青夏:“老子,嘶···老子暂且暖暖。便宜你这厮了。”刚想严词拒绝,实在是耐不住温暖的诱惑,李青夏一头扎进他怀里,差点把王不菲撞翻。
王不菲忍不住轻笑出声,嘴硬喜欢逞强的小孩子。
“哼,这点冷都受不住,好意思说自己修道。”李青夏的鼻尖冻得通红,缩在王不菲胸前蹭了几下,根本不用抬头都知道,又是张岩那个王八蛋。
李青夏冻得都不想骂他:“老子爱咋咋地,你管得着吗?你有本事也找个美男抱着啊!”
张岩和他们一起坐在船里:“就你这资质,做家宠都嫌蠢。”
老子特么招你惹你了,会不会说人话。李青夏心里想,老子和这王八蛋肯定是命里犯冲。“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张岩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你当我不敢。”
还没站稳,船一下子沉了下去,张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李青夏一把扯住王不菲的衣角:“沉船了?”她的脑袋直接抬了起来,撞在了王不菲的下巴上。
王不菲握住她的手:“不怕,应该不是。”姑奶奶我下巴要给你撞平了。
船一下沉,水就漫了上来。却没有淹没他们,在船的上方形成一个稳定的空间。
李青夏伸手去触,指尖碰到冰冰凉的水,好神奇啊,像电影里才有的潜水艇。一只陵鱼游了过来,望了他们一眼,又转身游向远方。
“美人鱼!为什么河里会有美人鱼?”
“那是陵鱼。”王不菲摸摸她的头。《山海经海内北经》:陵鱼人面,手足,鱼身,在海中。
“挖擦王不菲,你敢摸老子头,你死定了。”李青夏把手伸到他腰上暖着,一边揩油,一边骂他。
大概又下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隐约见到冰河深处的地堡。
黑漆漆的,有点吓人。
31.
教高等道学的老师叫老九,也不知道是不是姓九,还是行九。他没做自我介绍,只是听人说叫这个名字。
地堡里面倒是没有什么蜘蛛网,地上也没有老鼠,干干净净的教室,和普通的教室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有点冷。
不,是相当冷。
高等道学讲的是道学的一些规则算法,类似于数学课。李青夏对这种枯燥的课是丝毫没有兴趣。老师长得也不咋好看,见多了山海宇宙的俊男靓女,九老师只能算是“相貌平平”。
乍看上去没有特别惊艳,看多了也只是觉得,有种莫名的不舒服。本来想说看多了,还觉得挺耐看的,但是真的很不舒服。
有种诡异感。
这种诡异感好像是一只蜘蛛,从她的脑袋上爬下来,沿着脊柱爬到尾椎骨,麻麻的鸡皮疙瘩,寒毛竖起。
李青夏强咬着牙,才忍着这种难受的感觉没有打战。
九老师也不在意他们有没有听,只是自顾自的讲,讲完了也没有任何作业,就自顾自的离开。
“这个老师的态度好冷淡啊。”
“你们都不知道吧,他不是人。”张岩得意洋洋的分享他的内部消息。
“真的吗?”
“那肯定,人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我听说,他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他们都叫他臭老九。”
李青夏皱了皱眉,她忽然想起王不菲丢给她的一个剧本。不过李青夏是一个文盲,不管是古代史还是近代史,她都是一个大写的文盲。她单纯的不喜欢张岩这个人,所以她走过去一脚踹歪了张岩的书桌:“我看你才是臭老九,你嘴巴臭,姓臭名臭长得臭,人品臭成绩臭哪哪都臭,过去臭现在臭将来臭,一臭就是一万年!”
张岩从小长到大,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狂的,当场就抽了两张符箓出来,被王不菲一把抓住胳膊。
“你别拦着他,让他往这儿贴!”李青夏指着自己脑门,“你给老子贴一个试试!你今天不贴你就是孙子!”
张岩甩开王不菲,一巴掌拍过来:“老子今天不收了你,老子就是你孙子!”
李青夏不闪不避,其实她也没想太多,打架这种事,说狠话就是说狠话,千万不能后退。气势一弱就完蛋了!
就像打王者农药,只要五个人一起上,气势也把人家吓跑。要是露了怯,不战就输了一半。每次打游戏她都是跟在后面一顿咆哮,最后一个助攻都没蹭到,对面直接被团灭。
虽然李青夏才上了不多不少,三天课,法术一个都不会,符箓都不知道他贴的是什么。总归老子不是僵尸,贴也不会贴死。李青夏心里怕得很,脸上还是很厉害的样子:敢贴,老子让你吃进去。
眼看这符箓就要贴上了,张岩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起来,他克制不住地惊叫起来,试图挣脱这股力道。可惜身子不受控制,直直朝后摔了过去,撞在后面的墙上滑下来,沿路撞翻了七八张桌子。看着都疼。
火光电石,张岩已经狠狠的摔在教室后面,李青夏惊魂未定站在原地。
符箓在空中碎成了纸屑。
九老师不咸不淡的声音:“下课了,都滚。”
李青夏愣愣的回头去看,没见到人出现,看了一眼被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张岩,她清了清嗓子,老神在在的走过去,一脚踩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你给老子老实点,下次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然后回头招呼王不菲:“我们走!”
张岩躺在地上,身下不知道是断了的桌子腿还是什么,咯得他难受。不过现在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摔碎了,喘一口气一股子血沫味,金丹在体内震了震,他连气都不敢太用力喘,感觉一用力,金丹就要碎了。
王不菲冷冷的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张岩,跟着李青夏先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他伸手扶了李青夏一把:“吓坏了吧。”
李青夏手都在抖:“还好还好,老子命硬。”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刚才怎么回事,她压根不知道张岩现在金丹受创,几乎要挂在里面。还以为九老师只是小惩大诫,揍了张岩一下。
“以后别瞎逞能,那个张岩八成金丹都结了,我都被他真气直接震开。真被他两张符贴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青夏哆哆嗦嗦的说:“人活一口气,头可断血可流,老子这口气不能丢。”
“就逞强吧你。”
32.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张岩吓得,李青夏晚上回去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这也是她来到山海大学的第一个梦。
梦里她得到了小铃铛老师的复活节彩蛋,高兴得乐开花。每天护着疼着,就怕不小心磕碎了。还念念叨叨的和蛋说话,对它进行“胎教”,希望能孵出一只会说话的鸡,哦不,三足乌,或者是一只了不得的龙。
总之一定要是一只特别厉害的神兽。
轻轻动动爪子,就送那个张岩上西天。
蛋裂了一个小缝,她紧张的趴过去看。忽然肚子一阵绞痛,她摔在地上,看到下面流了一滩血。再抬头发现自己在雪谷里,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她哆哆嗦嗦的蜷缩在雪地里。血染红了身下的积雪,比姨妈痛还痛,痛得李青夏几乎是醒过来,又迷迷糊糊地想,难道真的冻着了,怎么痛成这样。
痛得几乎是不能呼吸,血不断流出来,热乎乎的,黏稠稠的,沾染在冰冰凉的雪里,她想借点力爬起来,又使不上劲,冻麻的手上全是雪沫。
然后她就见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她见到了一条蛇。这条蛇从她身下爬了出来,卧槽!!
蛇在李青夏的世界里,是实打实的第一恐怖存在,比鬼还排在前面。
她宁可和十只鬼呆在一起,也不要见到蛇一眼。
李青夏直接从梦里吓醒,她想挣脱起来,又动弹不得。被魇住了,再不醒就死了,快醒过来。
怎么都睁不开眼,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挣扎,试图把手抬起来,终于一动,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全身汗津津的,黏腻得很。
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醒过来了。闭着眼又想了一会儿,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先默默联想了一会儿,可惜还没有学周公解梦,也不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又想起了今天白天的事,一阵子后怕。感觉表现不够好,应该踩在他身上放狠话的,不够霸气。心里又把张岩骂了一万遍,忽然觉得不大对劲。
竹舍的床是竹子做的,清凉硬质。
她现在躺着的感觉,似乎是软软的,茅草?
一下子睁开眼,这是在哪?
李青夏立刻屏住了呼吸。四周黑漆漆的,唯有穹顶上一点光透下来,却也不是日光或者月光,朦胧胧的,像是那种昏黄的灯光。
她真的不在寝室。
卧槽!
李青夏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这是在哪儿!
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周围的情况,她轻轻用手指触碰了一下,确实是在茅草上。
李青夏从未遇到如此奇葩的事,就算是宿醉,一觉醒来也总在自己的床上,从未有过什么意外。
昨天晚上我是回了竹舍,睡前还吃了半包巧克力豆,没错,我不会梦游,今天早上我没有起床,不可能有人通过竹舍的禁制把我带走。
那我肯定还在自己的床上。
李青夏有了结论:我在梦里。
我还在梦里。
卧槽,好久没做过这种两层梦了。
山海大学真特么奇葩,做梦都这么真实。
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李青夏重新闭上眼,试着动手指。动手指这件事是她从梦里挣脱的诀窍,每次梦魇或者她意识到自己在做噩梦,就会用力抬自己的手,以使自己从梦中惊醒。
没有丝毫作用。她很轻易的动了手指,毫不费力。
怎么和梦魇不太一样。
一只胳膊抱了过来,李青夏瞪大了眼睛,这这这···
春梦?
抱过来的手很冷,李青夏打了一个寒颤。
春梦的话,要是长得好看,我就···我就···
李青夏满脑子的颜值正义,要是好看,就认真享受一下呗,反正是个梦。哎呀宿舍里做梦,真是荒唐,肯定是刚才的梦太吓人了,补偿她的。
那人支起身子覆过来,把唯一的光也挡住了,李青夏躺在他的阴影里,努力抬头,只看到一个清瘦的下巴。
到底好不好看,不好看老子是不会从的。老子可是有原则,有节操的人。
啧啧,要是在春梦里挣扎一下,会怎样?
人家都说梦是潜意识的写照,我这是对哪个男明星的吻如此念念不忘。
正在胡思乱想,揩油占便宜,忽然感觉小腿上黏腻腻的,一阵头皮发麻,李青夏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这特么是···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梦,这特么是条蛇?
瞬间惊醒。
33.
一醒来天都微微亮了。
清晨的风有一股淡淡的竹子味,清凉凉的。
李青夏躺在床上确认了一下,没错是在宿舍,然后开始闭眼回忆刚才的梦。
总结来说,她孵出了小铃铛老师的复活节彩蛋,然后生了一条蛇,然后她以那条蛇为主角,做了一个春梦。
这是一个什么神一样的诡异的梦。
李青夏简直想打人。
让她整个人都很不好。
眯了一会觉得有点怪,睁眼往旁边一看,简直吓了一跳:赵清霭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她,手里抱着她那只大橘猫。
赵清霭是李青夏的舍友,第一次和王不菲提起这个舍友的时候,她说:“那个赵清雨啥的,开学好几天都没来,一来就转到草药学了。草药学是不是帅哥很多,我也想去草药学。”
王不菲迅速抓住了囫囵过去的话:“赵清雨啥?你又不认字。”
李青夏翻了一个大白眼,人家的爸妈都那么有学问,起的名字她都不认识,她想了半天才给王不菲描述清楚了,王不菲说那个字念“ai”,三声。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是云气的意思。
李青夏迅速想了一下,有情有爱的妹子,对她叫赵清霭。原谅李青夏的文学素养,记不住那么长的诗词,这是她自创的记名字的方法。
对,她是赵清霭,草药学的同学,她有一只特别好看的橘猫。她看我干嘛,我刚做春梦了,但是我不说梦话,她不知道。
于是李青夏清了清嗓子,和她打招呼:“早啊清霭同学。”
赵清霭摸了摸橘猫的头:“早啊青夏同学,做春梦了吗?”
李青夏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差点呛死。
她很想知道赵清霭怎么看出来她做春梦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咳了咳:“春梦算不上,一个奇怪的梦。你懂解梦吗?”
赵清霭可爱的歪了歪头:“解梦我不懂,听人家说,前半夜梦是反的,后半夜梦是真的,尤其是寅时阴气最终,梦最真。”
李青夏深呼一口气,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这梦要是成真了,我把复活节彩蛋送给你!”开什么玩笑,她要是能生出蛇来,王不菲都可以生孩子了。就算王不菲能生孩子,她也不可能生出蛇来。
赵清霭怀里的猫懒懒的动了动自己胖胖的身子,抬起爪子拨开赵清霭搔它下巴的手指。“哎呦还不给我摸,我偏要摸。”橘猫蹿到窗台上,以实际行动拒绝了赵清霭的骚扰。
“你给我下来。”赵清霭在窗台边掐腰。
“喵。”谁要下去。
李青夏往窗外望了一眼,竹舍的窗正对着小周山,后院竹林深处,一片郁郁葱葱。
王不菲说她住的地方也是够诗意的:门对千根竹,家藏万卷书。
没来由心情大好,我肯定能孵出两只食铁兽,把竹舍后院的的竹子全吃光。李青夏心里充满了豪情,嗯,她不知道大熊猫也是胎生。
“清霭同学,今天上午是草药学原理,去你们苗圃上课,一起走吗?”
李青夏套上衣服,看到赵清霭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又伸手把自己乱糟糟的被子卷了卷。
“好啊,一起走。”赵清霭已经捉到了她的猫,塞进书包里,橘猫挣扎了很久,啧啧,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