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一路奔波,多有劳累,此刻便来比武吃得消么?”
苏凭看着摩刹面上十成十的关切,又看了看一旁身材修长,一身锁子甲的武将:“不妨事,早就听闻楼将军善用马槊,还望指教。”
楼木躴眉头微皱,“你还未换铠甲。”
苏凭几分讶异地端详楼木躴面无表情的脸,可还没有来得及应答,难兜便已然开口道:“楼木躴,你可莫要小瞧了上将军,即便是不穿铠甲,也定能胜你。”
苏凭见楼木躴面有难色,“楼将军,校场比试,生死有命,不必为难,请。”楼木躴只得与众人同去校场。二人拿了槊,各自上马。
一声令下,二人都是扬尘策马,执槊相对,扎、革、拿、挑,层出不穷,战况胶着,不分上下。斗了几十回合,苏凭已将楼木躴的招数摸透,不再周旋,寻着楼木躴一个尽力前扎时机,侧身一避,立刻用腋下夹住马槊骹部,另一只手抓住马槊中部,一同配合腰马向外猛拔,要一举夺槊。楼木躴此时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却又好胜心切,不肯松手,硬生生地被苏凭带下马来。本来楼木躴一介武将,跌下马来无关痛痒,没曾想竟惊着了苏凭的马。眼看着这马的铁蹄就要踏在楼木躴的胸肋上,苏凭把手中的两根马槊向校场中的空地一扔,朝旁紧勒缰绳。楼木躴虽然脱离困境,但马儿吃痛,高扬前蹄,在校场上狂奔。
苏凭稍稍放缓缰绳,朝一侧轻拉,另一只手伸直放在鬃毛上稳住身形,如此马头侧偏,行动受限,渐渐平稳下来。苏凭一跃下马,见楼木躴已然站起,锁子甲上满是尘土,轻声道了一句:“承让。”
楼木躴神色一黯,尚未开口,难兜便已赶到,眼前的情形与他料想中的相差甚远,勉强笑道:“世人只知上将军善用长剑,却不知上将军马槊也使得出神入化,小看了上将军了。”又向楼木躴冷冷喝道:“还不谢上将军救命之恩。”
楼木躴面容寡淡:“谢上将军救命之恩”
苏凭回礼,以为校场比试便到此为止,不曾想难兜竟道:“本王子自小习剑,相向上将军讨教一番,上将军可愿意。”
苏凭听着这古今第一傲气的讨教,心中不由笑出了声,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臣荣幸之至。”苏凭定然是手握清爽迎战,难兜的长剑则是带有西域的样式,剑把上镶着和额饰一样的蓝宝石。
“请上将军尽力而为。”交手之前,难兜言辞恳切道。苏凭将这个神采飞扬的王子多看了几眼,心中方才想到这个王子而今才刚满二十岁。
苏凭笑道:“臣遵命。”
王子虽然年轻,但出手俱是狠招,竟有几分苏凭少年时的模样。与王子过招,苏凭以大敬使者身份而来,肩负大敬威严,何况方才她已作下了许诺,输,绝无可能;但又无论如何不能为了胜而伤王子半分,这便是难处了。
苏凭沉浸在思绪之中,手上一个挽花化解了难兜刺向咽喉的一剑,他额上的蓝宝石照出了一双年少气盛的眼睛。苏凭计上心来,不再与难兜缠斗,脚尖一点忽而退后数尺。难兜忽而失了借力之处,身形稍稍不稳,定了身形,却见苏凭几个甩手周围便虎虎生风,一个蹬地,便犹如离弦之箭射了过来。明明苏凭离得很远,他却觉得自己被一股寒气钳制住,动弹不得。苏凭眨眼便到了身前,剑指在他的额间,那阵寒凉在他的额前溃散,而他的气力也随之溃散,他四肢疲软,被赶上前的侍卫架住才免于倒在地上。
当眼前的模糊重新清晰时,难兜的耳旁还是听不到半点声响,,他方才站立之处在日光下闪烁着灿灿光芒,待他细看时,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他摸了摸额头额饰果然是不在了。他和所有场内之人一般瞠目结舌:“你,你……”
他竟然能将宝石刺碎而不伤自己分毫!
难兜将目光上移,苏凭已然收了剑负手而立。他连战二人,身上的黑缎刺金蟒服未沾半分尘埃,他狭长的眉目在日光下是不逊于宝石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