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的夏骆骆是Y市B大经济学院的大三本科生,她在学校门口,盘下一家饭店,饭店菜品要比学校食堂丰富,但是价格要比学校食堂便宜和实惠,因此饭店生意火爆,不仅本校师生,附近的居民以及在中诚证券营业部炒股的大爷大妈,都喜欢到天府饭店来聚餐。
天府饭店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B大在校贫困学生,他们没课的时候就到饭店来兼职,管饭的同时还有一份不薄的工资。
夏骆骆对贫困学生有特别深的感情。夏骆骆高三时,经历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光。处理父亲后事、到异地打官司,整个高三,她都没有去学校上过一节课,但是高考成绩依然超过一本线80多分。
很奇怪的是,她的高考志愿只填了一所学校,就是Y市的B大。Y市,内陆城市,非发达地区,而B大只是一所普通本科院校,夏骆的高考成绩在B大,非常之少见。
随着父亲的离世和一场官司,母亲的一病不起,整个家庭也摇摇欲坠。夏骆骆苦苦支撑着,才最终没有轰然倒塌。
夏骆骆打听了一下,普通本科院校的绿色通道并不好走,她费尽心思,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够一年的大学入学费用。交完学费,她的银行账户上只剩下48元,那是她的全部财产。以后不但不会有人给她支付生活费和学费,她额外还需承担爷爷奶奶和母亲的医疗费以及生活费、妹妹夏潞潞的学杂费。夏骆骆粗粗算了下,每月各项开支加起来,至少需要3000元。
夏骆骆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奔离学校最近的批发市场,批发商同意她先交40定金,以高于批发价的价格,让她取走一大包晾衣架、晾衣叉、拖鞋,在学校天桥上售卖。
夏骆骆还清了批发商的欠款,再用赚到的钱,在批发商那购买了一批棉被、洗脸盆等新生生活用品,兜售给入校新生。
4天下来,她净赚了3000多元。
随后的军训,她又继续偷偷贩卖巧克力、压缩饼干、防晒霜,赚了500多元。
军训回来后,她用600元买下临近毕业学生留下的台式机,剩余的钱全部投入了股市。
2006年股市行情火爆,夏骆骆利用学到的经济学皮毛,再加上运气不错,在股市赚到一笔足以盘下学校西门的饭店。
夏骆在学校门口盘下的饭店面积不大,算上后厨,总面积不到100平米,厨师两个,服务员五个,收银一个。服务员都是在B大在校的家庭经济贫困的学生。
为了节约开支,很多事情,夏骆都需要亲力亲为。
每天凌晨四点她就要起床,在饭店门口雇一辆三轮车去食品集散中心买菜。食品集散中心离学校有一个小时车程,那里的货品便宜。买完菜回到饭店7点多,夏骆喝口水就要赶回学校上课。
夏骆在食品集散中心转了一圈,该买的也都买了,还差一些青菜、里脊肉。
夏骆买完青菜,来到一家肉品店,问道:“老板,里脊多少钱?”
老板道:“15元,要多少?”
夏骆掂了掂肉,回了个价:“14元?要8条!”
老板默了下:“好吧。”从肉堆里拿了8条里脊,扔到秤上称重。
夏骆垫起脚,依然看不到秤的刻度。
“84元!”老板冲夏骆喊道。
夏骆问道:“几斤几两?”并递上100元。
老板一手拿着钱,一手拿着肉,又上秤称了一下,回答道:“五斤六两。”并找回给夏骆16元。
夏骆在心里迅速进行换算:14x5.6=78.4元,问道:“老板,里脊多少钱一斤来着?”
老板若无其事的回答道:“15啊。”
夏骆反问道:“刚刚我们说的是14。”
老板:“差这么几块钱,你都在这里跟我斤斤计较?”
夏骆:“补我5.6元。”
老板生气的说道:“你这小姑娘也太小气了!”
夏骆:“补我5.6元。”
老板:“给你5.6你也发不了财。”
夏骆:“补我5.6元。”
老板:“给你给你!”
夏骆一手拎着五斤肉,一手拎着50几斤青菜,往三轮车小跑着。东西太沉,她走得有些吃力。
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夏骆接起,电话里只有抽泣声。这样的抽泣声,她很熟悉,是奶奶。
“骆儿,我是活不下去了呀。”奶奶在电话那边,一边哭一边说。
“怎么了奶奶?”夏骆放下手里的菜,柔声安抚伤心哭泣的奶奶。她和妹妹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对奶奶的感情非常深厚。
“你妈昨天晚上很晚才回家,回到家就阴着个脸,她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啊?不就是看不惯我和你爷爷,想让我们俩早点死嘛!你妈真是个歹毒的人啊,比毒蛇都毒,你爸爸这才去世多长时间,她就想把我和你爷爷轰出家门。我坐也坐不了,站也站不了,每天都在床上躺着,生不如死!要是不看着你和妹妹年纪小,我真想马上就去地府找你爸爸。”
“奶奶,我爷爷昨天晚上几点到家?”夏骆岔开话题,问道。
“你爷爷,你爷爷昨天晚上回家了。”奶奶停止了哭泣。
“我爷爷有在家照顾你的责任,他不能每天清晨出去打牌,深夜才回家。”夏骆说道。
奶奶闻毕,在电话里哭得更伤心:“你和你妈妈一样,都觉得我和你爷爷是累赘吧?也都盼着我们死是吧?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你爸爸了,他说我和你爷爷可怜,让我们去找他,呜-----”
“好,奶奶,我等下就去给你和爷爷汇款。”夏骆安慰道。
夏骆刚挂断奶奶的电话,爷爷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电话那端有些嘈杂,应该是公用电话才对。
“夏骆,给我打2000元。”爷爷开门见山的提出了需求。
“上周我才给你银行卡里打了3000元。”夏骆淡淡说道。
“我带你奶奶去医院做理疗,花了1500,买药花了800,300元是我找你三舅公借的,这周要去给你奶奶拿药,没有钱了。”夏骆爷爷在电话里大声说道。
“你要给奶奶拿的药物名称是什么?我邮寄回家。”夏骆说道。
“那你赶紧回来把你奶奶接走吧,别影响我每天去牌室打牌。”爷爷在电话里生气的说道。
“爷爷,您如果不打牌,我每月多给你些钱。”夏骆说道。
“牌我都打了一辈子,我唯一的孩子都去世了,陪着我的也就这牌了,你不让我打牌,那就是让我去死吧。”爷爷在电话里激动的说道。
“那你能不能少打一点牌?早一点回家照顾奶奶。”夏骆道。
“你就说,你什么时候给我转账吧?”爷爷有些激动的说道。
“给你转1500。”夏骆道。
“那你买张机票,马上回来收尸吧。1500元我没法活。我死了谁照顾你奶奶?你和你妹妹也就都别想上什么学了。”夏骆爷爷冷冷地说道。
“好,2000。”夏骆说道。
“嗯,洛儿,你最近挺好的吧?饭店生意怎么样?”目的达到,爷爷的语气变得愉悦轻松。
“我很好。”夏骆平静的挂掉爷爷的电话。
刚把菜放进三轮车,手机再次响起。是舅舅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