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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日头毒辣的炙烤着一株苍劲的大槐树,树叶不堪忍受如此酷暑,纷纷低垂着头,无精打采。
树下有块长条青石,一丈来长,表面光滑,一看便是常有人于此纳凉。
然而此刻日头正盛,街巷之中,空无一人。
蝉鸣声中,不知从何处传来淡淡歌声,曲调悠扬。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一支翠竹握在乌漆嘛黑的小手中,探在了街道的石板路上。
一抬一放之间,自成节拍,合着歌声,渐渐行来。
许是见那槐树下的青石光滑可人,歌声一停,一个小乞丐挪步走去,坐在了上面。
身上衣衫破烂如碎布,脚上一双草鞋也被踩得没了形状,用草绳捆在脚上。
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满是油泥,不知多少天不曾洗澡了。
唯独脸上,白白净净,眉眼稚气未脱,乍看也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坐在青石之上,那小乞丐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将手中竹棍立在槐树上,四处张望起来。
眼看便到中午,清早只喝了些许清水的小乞丐早就饥肠辘辘,可善人难寻,施舍无望,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他对面的宅子,朱红的大门后面,乌溜溜的黑眼珠,透过门缝,朝外面窥探着。
七八岁的小男孩,唇红齿白,身穿丝绸短衫,手握一只竹蜻蜓,好奇的目光放在了小乞丐身上。
就在此时,宅子中传来一声呼唤。
“少爷!少爷!快快回去吧,老爷正在寻你呢!”
四十多岁,唇上两撇短须的男人走了过来,抬手便要抱起自家少爷。
谁知小男孩腰身一扭,便避过了管家的双手,嘴里嚷嚷道,“不去,我不去,我要看小乞丐!”
管家也俯身趴在门缝上瞅了眼,随后劝道,“少爷,小乞丐有什么好看的,快快随我去吧!”
俗语有云,七八岁,狗都嫌!
如此年龄的孩童,又岂是两三句话便能管教的。
转身在管家小腿上踹了一脚,留下一枚灰白脚印,小男孩便踮着脚尖抬手去勾动门栓。
时值中午,家中老爷夫人皆在,管家哪敢纵容家中少爷肆意妄为,连忙伸手拽住。
就在二人争执间,身后脚步声传来,一名大腹便便的老者开口呵斥道,“成何体统!”
顿时,二人泄了力气,管家束手而立,不敢言语。
小男孩也是呆立原地,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屏气凝神。
“王才,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听闻老爷发问,管家王才连忙答道,“巷中来了个小乞丐,少爷吵嚷着要出去看看。”
老者点了点头,沉吟道,“那便开门看看吧!”
朱红大门敞开,小乞丐站起身来,看着跨出门槛的三人,拱手道,“您吉祥!”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眼,开口问道,“你是何方人氏,怎会来了这里?”
“回老爷话,小人自幼父母双亡,四处乞讨为生,今日偶至此方宝地,落脚歇息,若是打扰了您清净,小人这便离去!”
摆了摆手,老者言道,“老夫这书香门第,没那豪横之事,坐下歇息便是。”
小乞丐看着站在老者身后,双眼瞪着自己手中翠绿竹棍的小男孩,露出一口白牙,笑着伸手递去。
小男孩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父亲,见其并未阻止,伸手接在手中,露出满意的笑容。
低头看着幼子握着竹棍露出笑脸,老者摸了摸他头顶,问道,“川儿,随我回去吧?”
小男孩摇了摇头,“我想玩一会儿!”
老者无奈,看了一眼管家,叮嘱道,“陪少爷门外玩会儿,莫要误了中饭。”
管家连忙点头答应,老者迈步回了宅院。
小男孩一看父亲离去,如同撒缰的野马,握着手中竹棍便是四处比划,门口的数株兰草,立时遭殃。
小孩子玩心大,来得快去得也快。
看着坐在青石之上的小乞丐,快步跑了过去,伸出手中竹棍,轻轻捅在其破烂的衣衫之上。
眯眼看了那小孩一眼,小乞丐露出笑脸,问道,“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小男孩眼珠转动,“什么故事?”
拍了拍身下的青石,“你且坐下!”
二人坐于青石之上,管家站在门口,紧紧盯着。
只听小乞丐沉思片刻,开口讲起。
“大明开国皇帝朱重八,早先当过和尚,要过饭。一次他在河畔打鱼,恰巧邻居陈四过来,指着鱼篓问道‘抓了多少条?’,朱重八伸手一比划,有些得意的说道‘三十五’,陈四笑而不语,随后便离开了。”
“等回到家中,朱重八细细一数,鱼篓中只有三十一条鱼,仔细思索后,转身来到陈四家中。见他登门,陈四笑呵呵的拿出四条鱼,并言道‘与你开个玩笑,莫怪!’。”
“后来这朱重八当了皇帝,他身边有一能人,名刘基,字伯温。一日,他问刘基,‘我能做多少年的皇帝?’,刘基掐指一算,眉心紧皱,‘吾皇当有三十五年帝位,却不知为何少了四年,只余三十一年。’”
“朱重八身为天子,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刘基一说,他就想到了当年打鱼的事情,于是将此事细细讲给了刘基听。刘基听罢,却不言语,可朱重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派人将那老邻居陈四寻来,要治他的罪。”
“然而陈四磕头求饶后,却说道,‘吾皇不知,当年之事,乃有人授意,叫我从您的鱼篓中偷去四条鱼。’”
“可惜这朱重八怎么也想不到,他被偷去的那四条鱼,最后给了他最喜欢的孙子,朱允炆。这建文帝本非九五之尊,坐了四年的皇位,就被叔叔赶了下来。要没有那四条鱼,怕是一天的皇帝也当不上啊!”
如此故事,小男孩方才七八岁,听得似懂非懂,然而却觉得那小乞丐言语之间,甚是有趣,追问道,“后来呢?”
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管家,小乞丐悄声道,“肚子饿了,想不起来后来的事了!”
孩子低头看了眼他脚上的破草鞋,又看了看他缭乱的头发,转身朝着自家的大宅子跑了过去。
等候许久的管家,看见自己少爷回来,赶紧迎了上去,见少爷一头热汗,弯腰抬起袖子仔细的擦拭起来。
“王伯,去拿点吃的吧,我饿了!”
管家抬头看了眼坐在树下的小乞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公子,略微迟疑后,转身进了宅子。
快步走入宅中,来到正厅,那老者手捧书卷,正细细研读,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见是管家,开口问道,“川儿还在听那小乞丐讲故事?”
“回老爷,少爷说饿了,想吃东西,可我看啊,是那乞丐饿了才对。”
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抬头看了眼天色,老者点点头,“那就拿些吃的过去吧,我听那小乞丐说话,不像是乡野之人,让川儿跟他说说话也无妨,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啊!”
而门外,见管家离去,小乞丐拉着小男孩的手,让他也坐在树下的长条石上。
“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当了四年的皇帝!”
“嗯,不错,你可知那陈四,是受何人指使,偷了朱重八的鱼?”
小男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呵,自然就是我了。世人皆知从龙,却不知扶龙。从龙哪有扶龙妙,取得帝命炼丹药。小家伙,你猜猜我为什么要给你讲故事啊?”
小男孩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算了,老夫也不跟你白话那么多,你记住,以后你是能做皇帝的,但是千万别对旁人说,否则失了龙椅,可别怪我!”
恰巧管家出来,小乞丐赶紧收声,拍了拍小男孩,低声说道,“去,给我端碗饭吃,了却这因果,我好抓紧时间上路。”
燥热的天气中,小男孩似梦似醒,迷迷糊糊的,只觉这乞丐说话颠三倒四,却又好像句句有玄机,其他的没记住,但唯独那句自己能当皇帝,听的清清楚楚。
转头跑到管家身前,接过那碗盖了青菜的白饭,就再次来到小乞丐身前。
“我真能当皇帝?”
“嘘!”
小乞丐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管家,低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让旁人知道,管教你活不过三十岁,还当皇帝?”
“嗯,我知道了,肯定不与旁人说!”
“那你还不把碗递过来!”
右手抄起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青菜,小乞丐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有青菜没有肉啊,你这皇帝,怕是做不安生!”
“什么?”小男孩人小耳朵好,可惜依然没听清那关键的一句,要不然日后也不会早早驾崩。
小乞丐快速的吃完饭,将碗筷递回去,一抹嘴,站起身,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
“好了,你我缘分已尽,老夫这就去也!”
还没迈步,身后的衣角被拽住,转头看去,只见小男孩开口问道,“乞丐,你去哪啊?”
“我?当然去找神仙啦!你且记住,勿近诸葛,提防仲达,诸葛扶的是假龙,仲达要的是你命。不说了,再说我就该挨雷劈了,休要纠缠,回家去吧!”
站在门口的管家快步走了过来,拉住自家少爷的衣袖,生怕被这小乞丐拐了去。
小男孩看着衣袖飘飘,快步远去的乞丐,眼神晃动间神采奕奕。
耳畔犹有歌谣传来,尽是些“好”“了”之词。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
小乞丐一身破衣烂衫,行走于街巷之中,却抬头挺胸,大袖飘摇,脚下破鞋都差点甩飞了。
嘴里的歌谣也早换成了“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路人见他如此形状,也只当是个小疯子,尽量躲着他走。
不大会功夫,隐约可见城门,快步走了过去,见有兵丁持矛而立,乞丐上前作揖,开口问道,“敢问大哥,大荒山可是往这个方向走?”
瞥了一眼小乞丐,那兵丁一脸的嫌弃,指着城门外说道,“出城三百里便是,若要寻死,早早上路吧!”
没在意对方言语中的无礼,小乞丐弯腰作揖,随后继续大袖飘摇,踱步出了城门,朝着兵丁所指方向,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