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林羡笺的身体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于她的恢复速度,段绸表示非常震惊,曾不止一次这样问过她:
“你不会是妖怪吧?”
对于他的问题,林羡笺每次都面不改色地回答:
“别多想了,我是个人。”
段绸见她伤好得差不多了,便邀请她:“你来这里已经一段时间了,我带你出去逛逛吧,外面很好玩的,大家都很好相处。”
林羡笺抬起头看着他:“可是你的眼睛没问题吗?”段绸拍拍自己的胸脯,“没问题的,我对这一带很熟悉,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只是看不清东西而已,还没有完全变成盲人呢!”林羡笺有一瞬间被他的坚强震撼了。
“尽管身处黑暗,也可以心向光明吗?真羡慕啊……”
段绸疑惑地看着她:“你在嘀咕什么啊?”随后准确无误地拉起她的手,“走啦走啦,我带你去镇上逛逛。”
林羡笺看着两人相牵的手,这是除了自己父母之外的第三个人牵她的手,她能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温暖,很舒服,让她不想挣脱。
段绸牵着她的手,离开小竹屋到了最近的小镇上。小镇人来人往,很热闹,可林羡笺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么人多的地方,况且还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她有些警惕地往段绸身后缩了缩。
一位正在卖汤圆的阿婆注意到了他们,笑着对段绸打招呼:“小绸啊,今天这是带谁来了呀?”
段绸对阿婆说:“阿婆,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来我这里暂住几天。”阿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朋友?真好啊,小绸你也有朋友了。”
“朋友?”这是林羡笺第一次对这个词有反应,原来会有人把她当做朋友。
“对啊,难道我们现在还不算是朋友吗?”段绸略带可怜语气地看着她:“我的眼睛不好,大家都欺负我,现在遇到了你,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因为我真的太孤单了……你不愿意吗?”
“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头一次有人真正地想当我的朋友。有些惊讶而已。”林羡笺着急地摆摆手。
“啊?你这么漂亮居然没有人想和你成为朋友过吗?”段绸有些惊讶。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想和林羡笺成为“朋友”过,但林羡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意图,有的是为了她的血,有的是为了骗感情,骗色。
也有人看她可怜,对她伸出了怜悯的手,但她从不需要施舍。
林羡笺想,这些人或许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朋友。于是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是第一个。”
段绸感到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的视线,有些脸红:“那个,靠太近了……”
林羡笺听见他的话,才注意到两人的距离,赶忙后退一步,“对不起,请不要讨厌我。”
段绸听到她道歉,微微皱起眉头:“以后这句话就不要再说了,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对不起的。”
“好,那我以后就不说了。”林羡笺笑了。
从此以后,她就不会是一个人了。她也有朋友了。
这时段绸注意到远处有卖的簪子的小摊,他侧过头对林羡笺说:“你等我一下。”就松开她的手走了。可他忽略了嘈杂的人市。
那边人有点多,段绸注意到刚才她往后躲的动作,猜想,她大概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林羡笺原本是想追上他的,毕竟他还是个眼盲的。但她还没走几步,天空就下起了雨,林羡笺不得已躲进了小巷中,在人家的屋檐下躲雨。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眼盲怎么还跑那么远?”
潮湿的小巷子墙边仍旧爬满了青苔,远处孩童被大人喊回家的声音还依稀可闻,有人家的炊烟在袅袅升起。
勾起了她的回忆。
时间在这里仿佛停下了脚步,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与此刻重叠与交织,惹人迷失。只是那孩童不再熟悉的面庞提醒着她:
再没有一缕炊烟属于自己了。
……
段绸挑好了要送给林羡笺的簪子,他觉得她一定会喜欢的。作为朋友的礼物。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他赶忙付了钱就往回跑,他担心林羡笺还在原地等他淋了雨。
可他回到原处时又不见林羡笺的身影,又不自禁着急了,边跑边呼喊她的名字。
林羡笺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接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感觉发现要落在她身上的雨少了很多,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了段绸,他似乎有点生气,“你知道我刚才找了你多久吗?我担心死你了!”
她看着段绸,抬起手擦了擦段绸被雨水打湿的脸和头发,小声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段绸有些被气笑了:“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林羡笺低下头,牵着段绸的手,把他用力拉到了屋檐下:“笨蛋……雨这么大,等雨小了再走吧。”她也没有在意几乎眼盲的段绸是怎样找到她的。
雨中的两人靠的很近,雨下得很大,但他们好像丝毫不在意似的,把头埋在臂弯里,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
“等雨停了,就回家吧。”
段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