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征!
这一消息迅速在整个周国传播开来,再加上不久前周国大胜所造就的声势,使得每一位周国人都认为此次陛下亲征,是要成就一番与数百年前那位传奇皇帝一样的事业,许多富甲巨绅都看到了这次战争可能带来的利益,故而在接济难民一事上也都变得些慷慨大方,为自己攒些声势。
一辆巨大的龙车正缓缓行驶在大道上,大道周围密密麻麻地跪着无数衣衫褴褛的难民,陛下携带着他的亲卫队离开京都已有半个月的时间,此刻本应该走在人迹罕至的国道上,但难民们却如同朝圣一般早早便来到此地,静静等候着皇帝的到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依旧无法见到皇帝一面,但似乎对他们来说,看到龙车似乎便已是一件崇高的荣誉。
所谓龙车,其实并非一座皇帝专属的观光旅游车,它是一座战车,骨架以某种极硬且轻的金属打造,使得它的本体便有些刀枪不入,而且它还装备有一门巨炮,有开山破土之能。其需要百人才能驱动,且各项指令传输皆有定法,故而每一位有资格登上龙车之人,皆需从小培养,当他们老去时又需要教导下一位继承人,故而他们的一生都将陪伴这辆龙车度过。
龙车最上方的船舱,便是龙车的指挥枢纽,皇帝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位居帘后。而坐在台前的主事人,此刻正坐在王座一旁的副座上。
“降低车速,让这些百姓再看一会,离开人群后以第二速度行进,务必在今晚赶到预定驻地。”刘浩命令道。她的命令很快便被舰桥上的传令官收到,传令官即刻以令旗发出指示,而后下一层的传令官依次传递信号,而后龙车速度便很快降了下来,周围行进军队也放慢了脚步。
令行禁止,超高的行动力,一丝不苟对命令地执行,刘浩有些惊讶于这只军队的训练有素。
“国师。”刘浩道。
“臣在。”国师上前一步。如今站立在龙车上的官员除了国师之外,便只有此时一同与龙车行进的禁军统帅,夏若何则留在京都,负责京都事务,而至于关系甚大的国事,则会有皇家暗卫在龙车与国都之间秘密运送。
“如今前方战事如何?”刘浩开口询问。
“如今前方军队在混编了仙人后,如今一路胜敌,如今屯兵山海关外,只等陛下与长公主殿下前去,便可即刻发起总攻,夺回山海关后,敌方便再无成形关隘,只能任由我军鱼肉。”国师回答。
“殿下,臣愿亲率一只精英小队,快马加鞭赶往前线,或许不等殿下前来,臣便能将敌君统帅的首级挂在城墙。”一旁的精壮男子向前踏出一步,请命道。
禁军副统领,李兴国。刘浩微笑着回应:“李统领负责龙车安全事宜,如今陛下刚遇刺不久,恐再生事端,有李统领在身边,我晚上睡觉也能安稳许多。”
“是臣唐突了。”李兴国听到刘浩言语后,脸上便红了许多,而后后退一步,使劲拔高身姿,目光炯炯。
刘浩笑望他一眼,他的脸色便红透了,但却不逃开视线,而是更挺了挺胸膛。
李兴国,来自神浩宗,不久前与另外一位神浩宗人士一同面见了长公主,如今另一人已经奔赴前线,而李兴国则被授予禁军副统一职,负责守护陛下和长公主安危。李兴国的名字也是在他来到俗世后自己起的,这个有年代感的名字却让听到的刘浩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几天的相处下来,李兴国便已从心底爱上了长公主,他是妖族安插在陛下身边的棋子,既然如此,那便不能放纵他行事,而情爱,又是狐妖最擅长的事情。所以他对长公主的情感,究竟是他被她的人格所吸引,又或是刘浩刻意的操控,这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底一旦对刘浩有了这份种子,那么对于一只狐妖来说,便如同交出自己的灵魂无异。
龙车周围的人群慢慢变得稀少,刘浩从窗口处向外望去,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他心中莫名有些想笑的冲动。
你们所崇拜的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呢!你们爱戴的国家现在完全落在妖族手里,只等打下西北诸国,周国国运强盛之后,妖族便会攥取周国国运,周国一样要灭亡,你们也会在乱世中死去。你们去痛苦吧,去哀嚎吧,你们什么都做不到,俗人如蝼蚁,这在这片世界,很早便成为一方铁律。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
“姬兄,前方战报传来,敌军已经打到山海关附近了。”一名身着黄袍的男子急匆匆闯进书房。
“邵文,我不是说过,身为一方君王,要有山崩在前,面不改色的气魄吗?”姬载静静地写下最后一字,而后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可是大哥,人家已经屯兵山海关外了,如果再不有所作为,只等周国皇帝赶到,山海关一破便万事皆休。”萧邵文挠了挠头。
“无妨,他们攻不破山海关。”姬载静静跪坐在书桌前。
看到姬载的镇定,萧邵文心底也安分许多,不过他还是问道:“可是那些妖物如何处理?那些人还好说,虽然能御剑飞行,使些妖法,但是拿将士的命去堆,还是有办法解决的,但是他们幻化出来的妖物,那些巨兽,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取胜,没有解决那些鬼东西的方法,那么拿什么守关?”
“慢些说,先喝茶,静静心。”姬载为萧邵文沏茶一杯,轻轻推到书桌对面。萧邵文见状,也只得跪坐在姬载对面,端起茶杯。他打心底佩服姬载,很小的时候二人便是玩伴,那时他便是如今一副云淡风轻,却又万事在握的模样,他那时便相信姬载会成就一番事业。
所以那时他便成天跟在姬载身边,这事在齐国便成一方笑谈,因为萧邵文是齐国嫡子,未来会继承这个国家,而姬载只是燕国一位不受重视的庶子,甚至被送来齐国作为质子。但他坚定的跟在姬载身边,坚信着他内心的直觉,更何况,他的父亲也站在他身后。
后来的事情也如他所料,姬载在齐国呆了三年,燕国国君身患重病,唤回姬载后便与世长辞,而他的遗嘱中注明立姬载为新帝,而后齐国国君雷霆出手,对燕国动荡不已的朝堂施压,确保姬载登上王位。再然后姬载便凭借他的才能,迅速拉起了自己的班子,而后排除异己,积极改革,收兵权,养民生,储军备,使得燕国短短十年便成为一个庞然大物,而后齐国国君离世,齐国突发兵变,当敌军即将攻破齐国国都,他已经换好白衣时,燕国军队赶到,以雷霆之势清洗齐国上下,助他登临王位。他那时才知道燕齐两位旧国君下了多么伟大的一盘棋。
但他知道统治一方燕国并非是姬载的最终理想,他一方面积极恢复民生,另一方面也如燕国一道,发展军备,只希望能在那一天来临时,能助姬载一臂之力。
当一名探子为他送来燕国国君的亲笔书信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姬载。心底慢慢平静下来,虽然时间匆匆而过,他和姬载各自都变了许多,但他与姬载的关系,便都如姬载还在齐国时一样。
“其实我也没有办法。”姬载苦笑一声。
他“噗”地吐出口中茶水。
“我只说是我没有办法了。”姬载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茶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萧邵文。
“这是?”萧邵文疑惑地接过书信。
“几日前,一名黑衣人夜间闯入我的寝宫,在那里留了一夜。”姬载说道。
“怎会?大哥你住处的安保可是你亲自设计的,怎么会有人能悄无声息地闯进你的住处?”萧邵文有些吃惊。
“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留下了这封书信。“姬载没有回答萧邵文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他是谁?“萧邵文问。
姬载指了指他手中的书信,道:“自阅,阅完便知。“
萧邵文很快浏览了一遍书信,神色逐渐惊骇。
片刻,他抬起头,道:“神浩宗?那些怪人,不但是修仙之人,而且背后还站着妖族?“他起身在房间内度步,”这么说那些巨兽也是妖族所化,那送这封信的人……“
“他说他是夏老大。“姬载揭露了谜底。
“夏老大,夏家,七暗卫,夏若何?“萧邵文被自己的猜想惊骇,”你是说夏若何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夏若何只是一位中间人,他虽然是一国重臣,但能接触到的这些事物的,只能是真正掌握周国权柄的人。“
“周国陛下身体虚弱,且自当政一来国事处理便全部交由自己的姐姐,周国新立国师乃长公主一手提拔,那么,你是说。“萧邵文更有些吃惊了。
“嘘,只是我的推断罢了,以黑衣人自报身份来看,那人更希望我们认为协助我们的人是夏若何。“姬载抿了一口手中茶水,继续道:”而且另一封书信则更能说明那人不是夏若何,书信里面讲了一个久远的传说。相传很久之前,周国是有一方超然势力庇护的,但是后来却因为部分原因离开了周国。“
“浮云剑宗?“萧邵文开口问道。
“嗯?“姬载皱起眉头,他并未说到这个名字。
“是我家图书馆的典籍啦,上面提到过这个名字,不过我当时年纪小,也只当是传说故事罢了,你要是想看,我去给你找来。“萧邵文开口解释。
“罢了,也非什么大事,那封书信上给了一个地址,让我派人沿地址前去求援,随信的还有一个信物,是一串女子用的手链。”姬载说道。
“果真是那位吗?”萧邵文挠挠头。
“谁知道呢?我们只需知道她站在我们这一边便好,这些事,你越细想便越觉得它的宏大与恐怖。说不定你我所知的天下,真不过是这偌大天幕下的一处微米大小的地块罢了。“姬载站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对了,项庄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人?”萧邵文突然疑惑道。
“我派他去寻那些仙人了。”姬载回道。
“那大哥让我着急赶来,所谓何事?“萧邵文更加疑惑了。
“我需要让你与我一道,御驾亲征!“姬载说道。
“好。那我这便去准备。“萧邵文转身便走,对于姬载的命令,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他心底一直相信着他,很久以前便是如此,如今也是。
“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姬载叫住萧邵文。
“其实还是蛮好奇的。“萧邵文回头,吐了吐舌头。
“要是让齐国的权臣看到你这副模样,估计会被恶心道吧。“姬载笑道。
萧邵文也有些尴尬,在姬载身边,他不自觉便会露了本心。
“时间。我们需要时间。“姬载解释道。按路程,项庄日夜兼程,也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赶到终点,就算仙人接到信物立刻赶回,且不算返程路程。这三个月时间也不好过。“
“明白了。“萧邵文很快便想通了前因后果。
看着萧邵文急匆匆的背影,姬载轻轻叹了口气,再抬头时,他眼底焕发着无比的光芒与……野心。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再一次找回了当年的那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