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棠一觉醒来,发现阳光透过纱帘的缝隙斜射在她的脸上。
她从酒店的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发现眼前的城市被雨水冲刷得清新而明亮,也不知道昨晚的雨下了多久。
她的心情变得很好,感到神清气爽。她试着把右脚点在地上,已经没有了钻心的疼,脚踝已经明显灵活了不少。
于是,她下床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脚上还瞪着陆程送的鞋,这身装扮看上去像是个游山玩水的游客。
昨天晚上,她也考虑了,对于今天的考察工作,也没抱太大的期望。
一切准备妥当,就听到有人敲门,原来还是昨天那个可爱的女孩,脸上带着笑。女孩认真负责地帮她的脚又换了一次药,然后问她是否准备下楼了,她点了点头。
于是,女孩搀扶着她走出房间,乘坐电梯到一楼的餐厅里去吃早餐。
她们穿过了摆放着丰盛食物的自助餐台,女孩把她一直送到靠近窗边的一处空位,又帮她端来了三明治、粥和水果。
一棠坐在可以望到喷泉的玻璃窗前,感激地看着女孩动作,心想:这女孩如此尽心周到,自己是否要拿点小费给她呢?!
她正犹豫着,女孩已经笑呵呵地离开了。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她又想:难道陆程已经给过了?
她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给陆程打电话,于是赶忙拨了过去,告诉他自己所在的位置,陆程说自己马上就到。
随后她一边慢吞吞地吃着早餐,一边欣赏着窗外,等着陆程的出现。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陆程推着一辆轮椅出现在了酒店的院子里,简直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陆程也换了一身装扮:白色翻领T恤衫搭配着牛仔裤,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不得不说,这墨镜戴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很酷。
而陆程似乎早就看到了她,朝着她招了招手,然后推着轮椅缓缓地向她走了过来,吆喝着说:“来,来,快上你的座驾!”
“你这是干嘛呀?还不如送我一双拐呢。”她抬起头,望着他闪着光的墨镜说道。
“别小看这个轮眼,它很轻便,而且还有好多功能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展示摇杆儿上的控制器,“你看,这上面的按钮操作非常灵活。”
一棠虽然觉得新奇,但她仍觉得十分夸张,便问:“喂,你怎么弄来的,这个轮椅?”
“我之前打篮球受过伤,一直都用这个东西。”
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又不是瘫痪,不坐这个。”
“我看是你的意识有问题,再说了,这里根本没有人认识你。”
陆程说的是有道理,可她还是犹豫着,不想坐。
“这样吧,”陆程说着,把墨镜摘了下来,递到她面前,“我把这个给你戴,总行了吧?!”
一棠没再拒绝,接过墨镜,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被他搀着坐上了轮椅。
他把她推到了汽车旁边,扶她上车后,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到了后备箱里。汽车启动,向着他们今天行程的第一个目的地出发。
……
杜甫草堂门前,人满为患。售票口前更是拥挤着长长地队伍,陆程望着攒动的人群,有些起急地叹道:“好家伙,摩拜诗圣的人可真多。”
一棠没有吭声,她只想静静地观察陆程的举动,看看他对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耐心。
突然,她听到陆程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各位大爷大妈让一让,大家让一让诶,我老婆怀孕了,马上要吐出来了!别溅到你们一身!”
听到身后有人这样喊话,人们都自觉地躲避退让。
陆程见这方法奏效,他一边推着轮椅挤过拥挤的人群,一边继续吆喝。
人们后退出几步,都忍不住侧目于轮椅上的女人,看看这个孕妇的肚子到底有多大,居然需要使用轮椅代步。他们又都好事地想看看这女人是否真的吐了出来。
一棠捂着嘴,掩饰着脸上憋不住的笑,这样子不仔细看,倒真像要吐出来。
他们没走出多远,她就真切地听到人们的小声议论:
“肚子没多大,就坐轮椅!”
“现在的女人可真是好命啊!”
“是啊,有了孩子,老公就做牛做马。”
……
——
这天早上,温倩倩也早早地起了床。
为了保证一会儿教课时的空腹状态,她只吃了碗燕麦粥垫肚子。然后换好练功服,把职业化的丸子头扎得比往常更高,套上外套,便干净利落地出发了。
根据地图,她找到了独栋别墅区——芳馨园,这地方果然是城市中的僻静之所。她预想到于小青的家财雄厚,但也仍没想到她的住处如此的优雅富丽。
大梁时常念叨的“二层小楼”,也称得上他们那一片令人羡慕的别墅了。虽然她还没领略过里面的风光,可就算它装修得再豪华,毕竟只是小城镇上富贵人家的房子而已。镇上的别墅,怎么能和这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的别墅相提并论?!
按照顺序指向,她很快来到了3号院门前。
她轻轻地扣门,给她开门的正是于小青本人。她今天一改往日的严肃,笑容温和地出现在门口:“倩倩老师啊,快点进来吧。”她身上蓝色柔软的家居服也令人感到亲切而舒适。
“好啊。”温倩倩仍有些忐忑地迈步进门。
跟随着女主人的指引,她在门口的衣帽间换好了衣服和鞋。之后又随着对方穿过宽阔气派的客厅,直接走向了二楼的练功房。
很快,温倩倩初次登门的紧张随着女主人的热情招待而驱散了,她们喝茶闲聊了几句,便正式进入了教与学的状态。
于小青的学习热情很高,她的身上有股韧劲儿,令倩倩这个老师很是认同。而且倩倩发现她身体本来的柔韧性就很好,已经可以轻松驾驭瑜伽的初级水平了。
她们两人刚练了10分钟,身上刚出了些浮汗,房间的角落便响起了电话铃声。
于小青起接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温倩倩也能听得真切。看样子是内线电话,是楼下照顾孩子的阿姨打来的。电话里急促地说:“宝宝又吐奶了,哇哇大哭止不住,您快下来一趟吧。”
于小青放下电话,歉意地对倩倩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得先去看看孩子。”没等温倩倩反应,她已经走出房间,仓促地跑下楼了。
温倩倩站在原地,不置可否,她觉得自己也不便独自待在楼上,于是也尾随其后下了楼。一楼客厅的另一边通向一条略为昏暗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便是宝宝的房间。还未走近,她们就听到了宝宝撕心裂肺的啼哭。于小青快步地上前推开门,把倩倩也让了进去。
一个40多岁,面容憨厚的女人怀抱着婴儿,正竭力安抚着,但小家伙似乎并不买账。
看到女主人进来,这阿姨在忙乱中指着婴儿床上的一大片奶渍,说道:“您看,孩子刚吐了这么一大片,刚刚她的大便里也有很多奶瓣。证明这个奶粉也不行,宝宝不能吸收。”
于小青端详了下那片奶渍,皱起了眉头,赶忙又把宝宝揽到自己的怀里,边悠边哄。
而那粉嫩的小人儿依旧攥紧拳头表示抗议,母亲身上的温存并没有使她的哭声降低几分。
阿姨接着在一旁苦口婆心:“论理,我真不该说,平平这孩子看着太可怜了,她现在相当于肚子里全都掏空了。您最好再让她吃一段时间的母乳,最少也要到孩子六个月再断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