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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借调原委

小罗,大名罗意平,是业务部除经理外,万花丛中唯一的一片绿叶。

他做事严谨认真,态度温文尔雅,长相五官端正,仪表堂堂,听说还是单身。不过,他那为人低调的性格和那幅黑框眼镜使他看上去没有那么的惹眼。

林晓芙对他暗生情愫许久了,孟一棠了解她的思想动向,私下里偶尔会拿这事和她开玩笑。从一棠的眼光来看,罗意平也肯定称得上是相亲市场的紧俏货源了。只不过她也不知道劝晓芙从何下手,二人没少为此事商议。

半年前,罗意平从公司的技术研发部调到了业务,也算是当时的一个新闻。虽说之前也是公司上下有名的“技术大拿”,但他初到业务部时也没少遭受到冷遇,很多人质疑他平日里沉默寡言,怎么能做好业务。

过去的人情不能当饭吃,做业务和钻研技术又完全是两回事。在一群女人堆里工作并不吃香,尤其是那些年龄大的姐姐们,她们往往刁钻刻薄。人的年纪越大,所抱有的成见便会越深。

幸而经理开朗风趣,对他器重而宽厚,他一向鼓励办公室里应该留住一两名男业务员。他嘴上常挂的话就是“万花从中一点绿,这才好看。”

经过自我训练,不善言辞的他也能在客户面前侃侃而谈。努力使他顽强地生存了下来,所谈下的版图也在逐渐扩大,总算用实力堵住了那些质疑他的嘴。

因为在新的部门,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别无退路,这借调很可能是有借无还,难有归期,因为这种人事变动始于一次重大的工作失误。

当时,几十台返修的导览设备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充电过度,他当时精神恍惚,直到闻到了浓烈刺鼻的气味,才发现那些设备全都冒了烟。最终导致设备的全部报废,损失高达数万元。

上级领导考虑到他工作四年多以来的良好表现以及悔过态度,决定从轻处理:免除了他个人对设备损失的承担,但决定把他暂时调离开公司的核心部门——技术部,转到业务部,留待观察。

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和良好心态,对于他的人事安排,公司对外都做了保密处理,技术部几个同事关系要好,也都守口如瓶,没有泄密。因此,就连业务部的经理也不清楚小罗调过来的真正缘由。

同事们都了解,罗意平做事一向严谨认真,这种工作失误不该发生在他的身上。连他自己也深深地自责,不能接受自己犯下的低级错误,但他仍旧感激公司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半年过去了,他对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和处理结果都有些印象模糊了,而事故发生前一晚的场景却还历历在目。

那天傍晚,他买菜回家,准备和女友一起做饭。往常六点前就到家的女友直到七点也没见人影。工作轻松的她最近开始频繁地加班,但今天并没有事先通知。于是他拨通了对方的电话,但无人接听,间隔了一会儿,电话打过去仍然无应答。他的情绪开始变得焦虑,更无心做饭,于是随便对付了一碗方便面。

天色已深,他再次拨通电话,依旧无人接听。直到九点,他焦灼地等待在阳台窗边,在冷清的街道上捕捉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他已不想追究为什么不接电话,只是担心小青的安危,甚至考虑要不要报警。

一辆豪华商务车的驶入吸引了他的视线,罗意平很好奇。他目前所租住的居民楼内,很少有高档汽车出入,因此揣测着这辆车的来意。汽车停下了,一个女孩儿迅速地从车里出来,一闪身进了楼门,汽车也迅速地从路口处调头离去。

他看得出,那个女孩儿正是于小青。他转身回屋,发现小青已经开了门站在眼前,她的眼圈黑乎乎的,像是化了很浓的妆,但又似乎有哭过的痕迹。

他不想多盘问,只是问了句:“你又加班儿了?”

对方简单地回应:“对,我去洗漱了。”然后很快钻进了卫生间。

罗意平转身回卧室,侧身躺在床上,头朝着墙壁假装入睡。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于小青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化了浓浓的妆,还哭过?为什么那么晚回家还若无其事?那豪车里的人究竟是谁?

他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真实答案,可这些情景堆积在一起,本身就是答案。如果声嘶力竭地追问,把对方紧逼到墙角,让她声泪俱下地交代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弄清楚真相,并不会改变事态的发展方向,甚至还会适得其反。知道的多,往往会徒增烦恼,眼下的自己不正是如此。也许那辆车在很久前就曾出现过,甚至很多次……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小青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轻手轻脚地躺在他的旁边,关掉了床边的小灯。

那一夜,他失眠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改变了自己和身边女朋友的关系。他们已经相处六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明天应该怎样去面对她。

如果自己还像往常一样黏腻地哄着她,死缠烂打地追问,事情会有改观吗?答案似乎是否定的。那辆汽车已经把它的主人衬托得很充分了,无论是事业有成的企业老板,或是家境殷实的阔少,其身份地位必然高出自己N个等级。自己打拼几年,也仍是个免强糊口的小屌丝。

我有什么资格去和对方相提并论,有什么能力去换回女友呢?!想到此,他把女友的背叛合理化为对个人幸福的追求,所有的愤恨情绪在瞬间消解了,只有独自消化的惆怅。

转天,强打精神地去上班,就在那天下午发生了严重失误,他为此差点丢了工作。但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于小青,即便说了,对方或许并不在意,或许只会增添愧疚。因此,何必呢。

此后,女友的行为并未有所收敛,他们似乎已经默契地心知肚明,言语的沟通变得少之又少。罗意平回忆不起来,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由恋人变为最熟悉的陌生人的。似乎就是从那一晚开始的,难道只因为自己无意间瞥见了窗外的那辆车?

于小青在他的放任态度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不打招呼地晚归,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后来甚至夜不归宿了。再到后来,小青把家里边自己的东西转移得所剩无几了,他们两个人只差一个分手的理由,后来终于还是被她说了出来。

小青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她失踪了几天之后。她变得令他快认不出了,头发被做成了充满光泽的卷发,身上也换成了他叫不上名字的名牌服装和配饰,脸上的妆化得更加精致。

罗意平突然觉得小青展现出的是之前他不曾发现的另一种美,更成熟,更具女性魅力。若走在马路上,也许他会认不出。他们分明已经处在两个世界,当然,眼前的女人也正在淡出他的世界。

这一次的突然出现是为了摊牌,于小青愧疚地说自己怀孕了,罗意平简单地回了句“恭喜啊”。

她看着满屋的狼藉,拍了拍即将定格为前男友的肩膀,说“你要照顾好自己”,随后便永远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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