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睡觉还是有点不习惯,华流焰翻来覆去半晌,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一股陌生的气息上了船,接着是段干锡兰披着衣服出去的动静,她瞬间睁开眼,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小姐。”是一个压低了的男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包裹中掏出了什么,“这是城主给你的信,要你一切安好,等到总决赛他会亲自去景泰城看你。”
“燕恒。”段干锡兰接过信放在怀里,眉间带着淡淡的忧虑,“我突然觉得我好没用啊。”
“怎么会?”燕恒拉起她的手,“大小姐你不是向来勇敢坚强嘛?这世间最厉害的女子就是你了,怎么突然这么想?有谁欺负你吗?”
“不是。”段干锡兰摇摇头,“流焰的武艺那般强;余琴即使一时落魄,现在重出江湖也依旧风华无限;彩绘妹妹的歌喉堪称天籁,甚至能压过余琴的风头。可是我…我什么都不会……”
说着她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我既没有才艺也不擅长文学书画,以前凭着爹爹是城主我才能有那般风光,可离开了纪城……我……什么都不算啊……燕恒,我该怎么办?”
燕恒没有说话,只是安抚性摸了摸她的头。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大小姐其实很好,没关系,总有你擅长的方面,慢慢来,你也有很多他们所不擅长的方面。”
“我……我有吗?”
“每个人都有的,大小姐要努力找到自己擅长的方面。”燕恒微笑着,“大小姐有什么话要带给城主的吗?我要回去复命了。”
“等等……”段干锡兰拉住他,犹豫了一会儿,呐呐道,“那个……决赛你也会来吧?”
“这不好说,城中事物繁杂,若是城主出行,恐怕要留我在城中管理事物。”燕恒道。
“哦……好吧。”段干锡兰低下头,“那你告诉爹爹,我一切都好,不用挂念,有流焰和南彩绘在,不会闷的。还有,我,我不想他!走吧!”说完便快步回到了船舱。
燕恒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飞起,身形渐渐湮没在茫茫夜色之中。而段干锡兰则是靠在门后悄悄望了外面许久。
……
半夜,南彩绘从梦中惊醒,听着船舱外的水声,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索性披上衣服走出去,看着茫茫江河。
此处,正是她们所在的河流汇入主流灏江之处,大江波涛汹涌,浩瀚无尽。两岸峰峦如墨,一轮皎皎圆月压在江尽处山头。。
灏江主流比起支流更为宽阔,不知是不是南彩绘的错觉,主流的水流似乎十分湍急。
可能大江就是如此汹涌吧。南彩绘静静坐在船头,看着圆月出神。
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是自己曾经都不敢想的。不过她现在比以往要贪心了,希望,此后的生活能一直如此。
正想着,船忽而猛烈颠簸了一下,南彩绘忙撑住船沿,睁大眼睛看向水中,寻找着问题所在。
水下,游过一个黑色的影子。
“怎么了?”这震动也惊动了华流焰和裴喻,两个人快速出了船舱,问坐在船头的南彩绘。
南彩绘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裴喻提着灯照向水中,水下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什么,只是暗潮涌动,倒是比能看清一切更渗人。
和无尽灏江相比,扁舟宛若一粟,显得极为渺小。
“会是什么?鱼精?”裴喻半天没看出什么来,转头问华流焰,“你说它不会突然冒出来吧。”
话音未落,眼前江水翻涌,一条长着狰狞尖牙的鱼猛然蹿了出来。
裴喻:“我去……”
幸好裴喻缩手快,那大鱼仅仅是贴着灯下面的穗子划过。扎入水中,翻起巨大的水花。
“什么鬼??”裴喻吓得不轻,挥手扔出一道紫色的闪电,连着后退几步,险些从船的另一边栽下去。
那怪鱼正被紫电砸到背上,痛苦地挣扎摆尾,带起的浪险些将船掀翻。
“这么大的鱼?”南彩绘吃惊道。刚刚这鱼身体还没有完全离开水,估计来看,它至少有与小舟不相上下的长度!
裴喻稳了稳心神,睁大眼再次向水中看去,思索着刚刚看见的鱼……这鱼虽然极其少见,可是似乎有点印象。。不过刚刚过于仓促,没仔细看,一时间辨认不出。
接下来半夜,裴喻和华流焰轮换着守夜,可是这鱼再没有出现。
天蒙蒙亮的时候,船漂到了一个小镇子,裴喻提议去镇上吃些早点,然后雇一辆马车回夏城。于是,他们划着船靠岸,踏上了镇子。
景泰大陆的异能真是普遍得很,大多数人都拥有一定异能,不过真正修炼用于武斗的只是少数。
华流焰看见馄饨摊的主人用火系异能烧水、木匠是力量型异能、还有用飞行异能传信的信使……似乎他们都用异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
其实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好好的异能就这样浪费。。
最普遍的异能似乎便是火属性,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够通过后天努力产生的异能。
听上去很复杂,其实异能者只需具备两个条件:精神力和灵力。
经脉能够吸纳天地间灵力,并用精神力驱动,这就是异能的本源。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于不同种类灵力的吸收、运用也有不同天赋,这造就了不同属性的异能者。
火是可以后天收服的,用起来又很方便,所以用火的人不在少数。
景泰大陆的天地灵力较四国要充沛许多,灵力更容易被吸收,这就导致了异能者的数量多吧。
如果用传送阵将景泰大陆与四国联系起来,就像景泰大陆和皓辰大陆一样……
“喂!流焰?”裴喻的手在华流焰眼前晃啊晃。
“怎么了?”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华流焰看向裴喻。
“都问你第三遍了,吃小笼包还是面?”裴喻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怎么又走神?”
“小笼包。”华流焰下意识应,忽然觉得身边少了个人:“彩绘妹妹呢?”
“诶?刚刚还在这里的啊。”裴喻这才发现南彩绘失踪了。
忽而,从水边传来巨大的浪花声,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喊:“鱼精!鱼精吃人了!!”
!!!
难道是……南彩绘?!
华流焰和裴喻连忙跑向水边,只见水上波涛汹涌,不住翻滚着浪花,黑色的鱼影子在水下若隐若现……
“敢动我彩绘妹妹?!胆子不小!”裴喻甩出一条紫钢长鞭,鞭上萦绕着重重雷光,“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
顷刻间,水面掀起滔天巨浪,华流焰也同时冲到水边,立即刹住脚步,朝水里看了一眼后转头问刚刚喊叫的女人:“什么人被鱼吃了?”
“一……一个小姑娘……”
此时,水中央渐渐搅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浪不住拍在岸上,倏地,一股水柱破空而出,一条大鱼飞离水面,飞翔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重重砸在岸上。
一个身影随之飞出,一手扯着长鞭,长鞭另一头还拴在大鱼身上,紫色雷光不住闪烁;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小女娃,飒爽地落在鱼身上。
“怎么样?”华流焰忙飞身上前,裴喻放下孩子,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没事。”
“不是彩绘。”华流焰看着那个向村子里边跑边哭的小姑娘,再次看向水下。不过江水本来就不是很清澈,刚刚一搅,更加浑浊,什么都看不见。
华流焰低头看看倒下几乎都和自己一般高的怪鱼,这鱼鳞片坚硬、鳍尾锋锐,大嘴半张,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额头还有两条长长的触须,模样凶恶,不是寻常鱼的品种。
裴喻看这鱼不住吐气,鱼尾无力地挣扎,料定它没有力气动,缓缓收回长鞭:“这是腾鱼,传闻生活在火山池底里的鱼。”
腾鱼……
脑中闪过几幅模糊的画面,眉心的赤焰纹猛然一灼,华流焰皱眉,还没来得及捕捉那闪过的是什么,那画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眉心一片炽热。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某山腰——
一个华服男子似是感应到什么,回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向这边的方向望过来,金蓝色的双眸里闪过流光。
顷刻间,这人就消失在原地。
……
“现在……”
“扑通!”
裴喻的话被水声打断,他猛然回头,只见刚刚在岸上奄奄一息的腾鱼已然扎入水中。
狡诈的鱼。
水面一片安静,想来是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