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雯走过来,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苏月刚想说没什么,阮易哲抢先一步说道:“小月在写文章,这些年她从来没有真的放弃过写作。”杨晓雯听到阮易哲的话感到十分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月。杨晓雯知道自从苏月的爷爷去世之后,苏月就突然放弃了继续写作,而且消沉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苏月让她现在想来都感到心疼。杨晓雯的眼里不禁又生出几分怜惜,但随后又被喜悦填满。苏月没有放弃写作,让杨晓雯感到无比开心,因为她了解写作对于苏月的意义。
杨晓雯拉过苏月的手,说道:“小月,你还是喜欢写作的是吗?”苏月只是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杨晓雯。杨晓雯没有在意,握着苏月的手更紧了紧,继续说道:“小月,填报志愿时,报一个跟文学有关的专业吧,继续做你喜欢的事情,好吗?”听到杨晓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苏月抬起了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杨晓雯。杨晓雯的脸上没有了往日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时,阮易哲说道:“小月,我也觉得晓雯说的对,既然你还喜欢写作,为什么不继续呢?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呢?你应该为你喜欢的事情去努力。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你还是按照你心里最渴望的那个想法选吧,否则,你以后不会开心的。你难道想经历了整个人生之后,却活成了最讨厌的自己吗?小月,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人生,而不是随便披上一件命运的外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自顾自地痛苦。”听了他们两个的话,苏月又低下了头,咬紧了嘴唇,紧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不行,我没有这个能力,我也没有这个可能。”
听到苏月又一次否定自己,杨晓雯忽然对苏月再一次的懦弱感到十分生气。她忽然伸手拽过苏月手里的笔记本,冲苏月喊道:“有什么不可能!你没有去做,凭什么在这里自怨自艾?难道你要的就是我们这些无所谓的安慰吗?苏月,我告诉你,当初你跑到我身边哭着告诉我,你再也不会动笔写文章的时候,我没有说什么,因为那是你自己的决定。现在,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写这些东西,这又算什么!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梦想,能够被随便放弃的都是垃圾。你呢,是你自己把你口口声声的梦想变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你现在又在这里做什么?”
苏月被杨晓雯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住了,杨晓雯一直是一个随性、神经大条的人,可是如今却对苏月说出这番话,这让苏月顿时失去了主意。苏月狠狠地擦去眼角的泪痕,说道:“晓雯,你们不懂,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杨晓雯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不懂?难道只有你有梦想吗?难道只有你的梦想遭受过创伤吗?苏月,今天我把话撂这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做出选择,如果你还是选择放弃,以后如果后悔了,你也不用来找我了,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承受吧。”说完,杨晓雯摔门离开了。
一旁的阮易哲看到苏月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小月,晓雯说话一向直,但是,这次她说的没错,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没有任何梦想,可以承担得起被辜负的代价。”
说完,阮易哲也离开了,只剩下苏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当填报志愿的表格摆在自己面前时,苏月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她想着,就像杨晓雯和阮易哲说的那样,选自己喜欢的专业,重新去接纳心里的那份喜欢吧。可是,如果她再次在众人面前拾起笔来,却不被众人接受怎么办?没有人有义务支持你所喜欢的一切啊。那,随便选个专业吗?自己会喜欢吗?自己会开心吗?自己能接受这样的人生吗?苏月不知道,想到这里,那日杨晓雯离开时,那种失望的神情不断浮现在苏月的脑海,苏月无力地趴在桌子前,断断续续地叹息声顺着打开的窗户溜进屋外那片湛蓝的天。
苏月歪了歪头,把头斜靠在胳膊上,看着天空中那几朵落单的云儿闲逛着。一只飞鸟从远处飞来,冲着那几朵云就快速地掠去,苏月也跟着紧张了一下,想象着鸟儿从云中冲出,带着些许游云给染的白色,继续飞向远方。可是,鸟儿并没有穿过那几朵游云,只是从游云下面飞过。苏月尴尬地笑了笑,许是眼睛欺骗了自己,误以为那鸟儿会冲进游云。
苏月突然想拿起笔,写下这场小小的骗局。就在指尖触碰到笔杆的时候,苏月的手就像触了电似的,停在了半空中。杨晓雯和阮易哲的话在苏月的耳边回荡。坚持自己喜欢的吗?苏月开始问自己。
等苏月反应过来,眼前填报志愿的表格已经填好了,果然啊,所有的志愿都是与文学有关的。苏月长呼了一口气,心想着,就这个样子吧,至少以后不会后悔。
当苏月与杨晓雯同时收到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时,苏月紧紧抱住了拿着录取通知书,急急忙忙跑到自己家,正在气喘吁吁的杨晓雯。
“有你陪着,真好。”苏月轻声说道。
杨晓雯揉了揉苏月蓬松的头发,说道:“担心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开学的时候,阮易哲因为和苏月、杨晓雯考在了同一个城市——杨城,所以先陪着苏月去了她们的大学。帮她们打点好一切,临走的时候,阮易哲把苏月叫到了宿舍楼下。
阮易哲高高瘦瘦的,那天的他穿着白色体恤,左手带着苏月以前给他编的手链。那个手链是苏月用牛皮绳编的,带着些孩子的稚气,可是也能看出是费了些心思的。自从苏月把这个手环送给阮易哲当作生日礼物后,阮易哲就一直戴在手上。微微的风吹过,苏月能闻到阮易哲身上淡淡的肥皂的香味。
“小月,我们两个的大学离着也不是很远,你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肯定马上就到。你啊,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这一回我不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自己注意点。”阮易哲捏着苏月的脸颊说道。
苏月使劲摇了摇头,摆脱了阮易哲有力的大手,然后用自己小巧的手护住刚才被捏的脸颊,说道:“你放心好了,不是有晓雯在这里陪我嘛,担心什么。”阮易哲看着苏月,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好吧,不过有事还是要打电话给我。”苏月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保证!”阮易哲没有看到,苏月脸颊间闪过的那片绯红。
苏月从此开始了对梦想的光明正大的追求。
今天,等待了许久的比赛结果终于下来了,苏月偷偷拿着手机,跑到了女生厕所。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手机,再打开获奖名单,从第一个人开始细细地浏览。她看到池琳获得了一等奖,才发现原来池琳很擅长写作。继续往下看,苏月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紧张,胸腔里好像有一颗炸弹一样,让她感到不安。苏月又看到杨晓雯获得了三等奖,心情也轻松了一下,为杨晓雯高兴了一番。但是,一直到最后,苏月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