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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亲爱的

我爱你,我曾以为那是最容易表达的情感,原来那份依赖才是支撑我面对生活的勇气。明明是崭新的玩具..是一直想要的玩具..可当那陌生的触感传递到指尖的时候,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芙兰,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一次就好,能不能开口陪陪我。

妈妈唱歌很好听,烹饪时从厨房飘来的阵阵小调成了我调节等待苦闷的糖果。那时候我总是赖着妈妈,求她在睡觉前抱着我唱首歌。月影婆裟间,妈妈秀丽的长发合着婉耳的节拍在漆黑中摇曳。

“我亲爱的,愿一切安好”

“你们听我讲,昨天呀不是圣诞节吗,我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偶,”说着坐在我前座的男孩子从书包里取出一个仍带有标签的布娃娃,一脸骄傲地冲我们嚷道“你们看!”边说着边把那玩偶旋转一圈冲我们笑道“怎么样?可爱吧?这可是圣诞老人亲自送给我的哟!”“哪有什么圣诞老人呀,那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故事罢了。”同桌压低喉咙,刻意用成熟的语气回答道,“嘿?我看你只是没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罢了,圣诞老人是不会给坏孩子送礼物的!”“你说什么!”听到前座略带孩子气的挑衅,同桌涨红了脸从座位上跳起。而这一幕恰巧被正在走廊里巡视的老师看得一清二楚。正当我暗笑被训话的二人时,脑海里又浮现起两人吵闹的场景:“圣诞老人是不会给坏孩子送礼物的!”......那么没有收到礼物的我是坏孩子吗?

傍晚放学时,我毫无征兆地扑进妈妈的怀里,她先是惊愕地低头轻声地向我询问,随后面带浅笑地拭去我眼角的泪花,“傻孩子,回家吃饭咯,”说着,妈妈牵起我的左手,缓慢直起身来。远方陈笛悠悠,似清风彩霞。我跟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握住那只温暖的手掌。愿时光永远定格在那个晚风尚不足以将落花吹起的夕阳。

“我亲爱的,愿一切安好”

第二天我的枕边出现了一个雪白的小狗玩偶,看到它的一瞬间,我毫无困意抱紧它冲向厨房,正在烹饪的妈妈听到我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妈妈妈妈,你快看!我..我也得到圣诞老人的礼物了呢..我..我是不是..”“看到了呦,好孩子现在应该乖乖去洗脸然后换好衣服回来吃早饭。”仿佛看透我的心思一般,母亲俯下身温柔地抚顺我睡乱的头发。当我再回来的时候,香喷喷的早饭已经摆好了,“有好好地洗手吗?”面对妈妈一如既往的啰嗦,我不耐烦地答道“洗好了,洗好了。”可妈妈却执意拉着我走向卫生间替我再洗好一遍,每次我都在想是不是母亲过于敏感了呢?但如果这样能让妈妈感到开心就没什么问题了,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很讨厌。“妈妈,为什么我今天才会得到圣诞老人的礼物呢?”吃饭时我向妈妈提出疑问,“嗯…我想…嗯…啊..圣诞老人也会犯糊涂吧,”“诶?嗯,我想也是呢。”我们彼此都露出了夸张的笑容。“那个娃娃叫什么名字呢?”在吃罢早饭准备上学的时候,妈妈用稍稍幼稚的语气问道,“嗯..我还没想好,就先叫他芙兰好了”“芙兰吗…嗯,是个好名字呢!”“是吧,嘿嘿..”“怎么样,喜欢芙兰吗?”“当然!”一会儿一定要向他们好好炫耀芙兰的事才行。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甜蜜的蛋糕往往没法隔夜…

芙兰,你会怎么选择呢?是跟妈妈走呢,还是跟爸爸走好…真是的…为什么要做出选择呢?

芙兰,新的房间好不习惯呢,妈妈的新工作也好不习惯啊…

芙兰,我有些想念爸爸了…他还会带着浓浓的酒味在半夜回家吗?

妈妈和爸爸分开后就辞掉了在超市的工作,带着我从熟悉的家里搬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和同学告别就在准备去新的小学的自我介绍了。

妈妈的新工作是电台的主持人,因为妈妈杰出的音色和较高的文化素养,所以即使没有相关工作的经验也依然得到了面试官的青睐。“抱歉呀儿子,我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没法陪你吃晚饭了..啊啊,不用担心,我会提前把晚饭做好。吃完晚饭把碗筷放到水槽里就可以了,等妈妈回家再收拾。写完作业就睡觉吧,别忘了饭前要洗手,睡觉前洗澡要好好洗干净再上床。抱歉啊儿子,妈妈不能再为你唱睡前歌谣了…抱歉啊儿子…可能要让你孤独了…抱歉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妈妈的声音略带沙哑,四下里很静可她最后的声音却微不可闻,我想我一定是做梦了,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呢…

芙兰…妈妈最近不会笑了呢,是我惹妈妈生气了吗?我果然是个坏小孩吧…

“是妈妈的声音!”当我摆弄家里闲置很久的收音机时,我竟发现了这意外之喜。每当我放学回到家里,都无法看到母亲的身影,但我不会感到孤独,我可以听到妈妈的声音不是嘛,就好像…就好像妈妈在我身旁一样…芙兰…你说对吗?

之后的每天我都在尝试听完妈妈的整个节目,但它太长了…长到总令我听到一半就睡着了。

“下周学校将会举办家长参校日,可以自愿报名参加。”老师在班会上刚刚发布完这条消息的时候,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指示我把左手高高举起…

“四月十一日嘛,不好意思呀儿子,那天妈妈有个必须要参加的会议…”“没事的,校园很无聊的,妈妈不会喜欢的,我只是传达一下而已,妈妈完全没必要参加的。”我勉强挤给母亲一个微笑,把入场券攥在手心里。妈妈依旧是那个超人妈妈,能够看清我的心思。她微笑着蹲下来抱紧我,从我手中抽走了那张褶皱不堪的纸条,“也不知道这样允不允许进入,不过我会尽量赶去的,放心好了,快去睡觉吧。”说着妈妈便把我推向卧室,那天晚上,或许是因为等待妈妈回家等到了十一点的缘故,我睡得很甜很甜。

“我亲爱的,愿一切安好”

那天,妈妈始终没有出现。我固执地在放学后依旧呆在教室里,直到被教导主任赶了出来,这才灰溜溜地向“家”走去。我想再等到十一点,等到妈妈回家。可不争气的眼皮无法支撑我坚持下去,在妈妈为他人解答疑惑的声音中,我陷入了睡意的牢笼。第二天,枕边又多出了一个瓷白色的玩具,那是新年的时候我和妈妈路过的一家玩具店橱窗里全新系列的角色,班级上的同学都在讨论他,我也曾在休息日和妈妈讲过他的故事,只是妈妈每次都听到一半就睡着了。意外地,早饭时我和妈妈彼此没有任何的交流,近来她也不再强调洗手的重要性了,这并没有当初想象的轻松,反而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受。“玩具,我很喜欢哟,没想到妈妈还能记得,谢谢妈妈了。”在换鞋子的时候我自顾自地用可以令妈妈听清的声音说道,“那么,妈妈我去上学了。”“注意安全。”那天明明是个阴天,可当我凝视天空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那个角色,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不应该感谢母亲的,我害怕..我害怕这样彼此都毫无亏欠,我就没有理由..呆在她的身旁了……

“那你去你妈妈的电台提问不行吗?”“诶?”“你的妈妈不是在做答疑解惑的栏目吗,你可以去打电话互动啊!这样你的妈妈就会重视你了吧。”我认为同桌的提议很对,便和他利用课余时间制作了稿子,大概的内容是一位初中生和家长之间的交流问题,我们特地把语言修饰成相对成熟的辞藻。我相信这一定会引起母亲的注意,放学后便早早回到家中向妈妈的栏目拨打了热线。

排队的时间很久,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措辞,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不会有问题的。“滴”在提示音后,线路接通了,“接下来是一位来自A城的初中生α,下面让我们聆听他的烦恼,您好,α同学,能听到吗?”电流交错的杂音丝毫不能掩盖母亲悦耳的声音,当那熟悉的声音如此近距离地在耳旁响起,我急忙拿好折痕很深的读稿回答道:“...能听到。”

“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烦恼吗?没关系,我会帮助你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里,妈妈一定在笑吧…

“好…我…”一时间我愣住了神…

“不好意思?”

“我…我…”喉咙很痛…读稿被我抓成一团..

“我…我…我好寂寞啊…”

“嗯?喂?α同学?”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搞砸了…明明只要照着稿子读下去就可以了,但…有什么堵住了我的喉咙,是一种灼热的感觉,相同的感觉还同时涌现出我的眼眶,朦胧的世界里,我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α同学的烦恼也好,母亲久违的笑颜也好…鼻翼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呼吸节奏变得急促起来,下意识促使我慌忙地挂断了电话。

我是个坏孩子吧…只会给妈妈添乱的坏孩子…芙兰,我该怎么办啊?我好怕,我好怕我会越来越不敢和妈妈对话…简直像个孩子一样,我已经八岁了,明明应该坚强起来,足够坚强,能够保护妈妈的程度才可以啊。所以…就这一次了…让我哭一会也没事吧…

当我微合双眼后便感到了晚春罕见的凉意,睡梦中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笼罩了我…

“我亲爱的,愿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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