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矢寝食难安,既愤怒又不知所措,可柏丽和情人傅强却在异国他乡上演一出《欢乐颂》。
自江庐市出逃后,傅强和柏丽的第一站是美丽的泰国,两人重访《泰囧》主人公的所经之地,几天的疯狂享受之后,他们似乎并不尽兴,又前往普吉岛住了两天。尽管柏丽曾到过普吉岛两次,但一次是单位组织的团体游,没什么意思,另一次是跟穆尔矢一起去的。陪老男人出国游玩,除了吃饭、喝酒,就没什么情调。只有与傅强结伴而行,柏丽才能感受到一点新鲜和美好。
五月的普吉岛,热辣而又迷人。一对对情侣无所顾忌,或嬉戏打闹,或静静地躺在绵绵沙滩上享受阳光的洗礼,或在海水中接受着大海的亲吻。柏丽就像一阵清新的海风,奔跑着、欢呼着,一下子引来无数男士的目光。傅强也被柏丽的情绪所感染,一改途中的默默无语,笑嘻嘻地看着她。
一路上,傅强总是没有兴致,逃亡的压力让他不苟言笑,柏丽的放松,忽然让他意识到开弓没有回头箭。傅强不由得安慰自己:“也许没有路的时候,才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再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外逃的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啊。”
望着柏丽在水中嬉戏的背影,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又出现在傅强的脑海中。当年,他和沈佳怡也曾在海边戏水玩闹,那时的自己,可不是现在落荒而逃、战战兢兢的模样。
当初,沈佳怡是傅强所在的银行新入职的应届生,瓜子脸、月牙眉、皮肤白嫩、性格爽朗,傅强一见到她,就动了心思。作为行长,傅强深知吃窝边草的危害性,但年轻气盛的他全然不顾旁人的议论,先把沈佳怡从柜台调到办公室,又提拔成办公室副主任,可沈佳怡就是不为所动。傅强几次邀约,她不是说没空,就是推脱身体不舒服。
那些天,傅强气急败坏、食不知味,苦思冥想中竟发现沈佳怡的生日近在眼前。于是,傅强做了充分准备,还特意研究了预想的“台词”,计划一下子让沈佳怡在感动中打开心扉。
晚上下班前,傅强通知沈佳怡随自己会见约好的客户,计划就此启动了。
“我……我……算了,好吧。”沈佳怡“我”了几下后答应下来。
轿车在晚霞的映射下奔驰,沈佳怡一路沉默地玩着手机。半个多小时后,傅强在“湖光山色度假山庄”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呀?”沈佳怡自言自语。
“马山国际岛上啊。”傅强问,“你没有来过?”
“嗯,第一次。”
“这是个好地方呀。”傅强说,“三面临水,岛上春暖花开,人间仙境啊。”
沈佳怡一路好奇地跟着傅强进入包间,才发现只有她和上司两人用餐,但后悔显然已经晚了。
“坐吧!我的大小姐。今天就我们俩吃饭,没有其他人——不能怪我,你总也不给我面子呀,只好出此下策。”傅强一改工作中的严肃,笑嘻嘻地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沈佳怡一脸茫然,傅强蹙了蹙眉提醒道:“今天是你生日,忘记了吧?”
沈佳怡既惊讶又感动,开口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傅强责怪似的说,“还好意思问我?坐下吧,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傅强没等沈佳怡同意便叫服务员开了红酒。
“来,生日快乐,干杯!”吹灭蜡烛,再次碰杯,沈佳怡的心已经渐渐被征服。其实,无论是长相还是对自己的关心,她并不讨厌傅强,可她有自己的想法、原则和底线。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里面有二十万,你自己去买吧。”傅强边说边随手递给沈佳怡一张卡。
“行长,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嘛,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省得你们女孩说我们男人小家子气。”傅强故意说着激将话。
“不行,不行,这个真的不能要!”沈佳怡自然知道傅强的企图。她心中不快,但还是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傅强却趁热打铁地表白道:“请你相信我,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同时,他还一脸认真地将卡放进了沈佳怡的手包。沈佳怡忙用手去拦,傅强又借机抓住她的手,重复着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请你相信我。”沈佳怡低头不语,没再过多挣扎。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那死一般的沉寂让他们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
为了打破随时可能崩溃的僵局,傅强一个转身,一边给沈佳怡夹菜一边说:“多吃点。”沈佳怡既不接话,也不拒绝,低着头吃东西。
往事如烟,傅强恍惚觉得沈佳怡的存在,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亲爱的,想什么呢?”柏丽忽然悄悄出现在傅强身后大声问道。傅强一惊,又迅速回过神答道:“唉,在想你什么时候玩够了,才会回头看我啊。”
回到饭店后,他们牵着手吃了个便餐,傅强昏昏欲睡,柏丽则看着窗外的蓝天想起了心事。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长得好,不一定嫁得好,可嫁得好也不一定幸福。对柏丽来说,婚姻和家庭只是形式上的需要,一般男人入不了她的法眼,而优秀的男人又嫌弃她性格怪异。思前想后,她要的男人,要么长得帅,要帅得比钞票还有吸引力;要么就有钱,但长得也不能太像武大郎,像武大郎也行,除非特别有钱;再者,要有权,权力可以带来许多实惠。
柏丽叹口气,唉,现实是满腹才华的长得丑;长得帅的挣钱少;挣钱多的不顾家;顾了家的没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会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是窝囊废!还是应该去爱钱啊。百无聊赖之下,柏丽有点困了。
躺在宽大的情侣床上,傅强一梦连着一梦,尽是回忆里的沈佳怡。
那天晚上,傅强使出浑身解数,忽悠沈佳怡喝光两瓶红酒。也许真如人们所说,酒精的麻醉是最好的武器,面对唾手可得的二十万元,沈佳怡心动了。她知道,女孩的美貌是需要金钱才能够巩固的,有时候,生活也可以过得糊涂一些,日子也可以轻而易举一些。晚饭后,沈佳怡在迷惘中勉强抗争,就成了傅强的猎物。
往事汹涌,但过往的自由和磊落已经不再,梦醒的傅强无法平静下来,窗外的海涛也不停地翻涌着,海浪拍击岩石发出“哗哗”的声音,傅强不禁想起了母亲。
小时候,每当暴风骤雨来临时,傅强总是被吓得直往母亲怀里钻,母亲总会轻轻抚慰他,静静地倾听着外面的一切。那样的时刻很是安逸,是傅强回忆里最温暖的时刻。
“母亲在干什么呢?”傅强在心里问,“会不会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门前等待着我?”
傅强心中苦闷,不由得走出了酒店,来到岸边的沙滩上,蓝色的海水被阴沉的天空衬托着,水天一色之外更显厚重,他的心情也随之陡增几分沉重。那一瞬间,傅强脑海里闪现出一种怪怪的念头,尽管只是一闪而过,心情还是颤抖了一下。逃亡以来,他表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像承载着一座大山,近乎窒息。傅强慢慢向前走去,海水一点一点淹过他的脚踝、膝盖、大腿。
“原来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怕嘛。”傅强正想着,一袭巨浪扑面而来,顿时令他打了个哆嗦,他揉了揉眼睛,模糊中感觉母亲就站在自己眼前。
母亲曾说过,儿子是自己的风筝,她总会在紧要之时,拽一下风筝线。想着想着,傅强清醒了下来。
“我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死去。”他后退了几步,又转身悄悄回到了房间。柏丽静静地睡着了。
站在窗前,傅强看到天空的阴霾渐渐化作金色的夕阳,翻腾了一天的大海好像玩累了的孩子,静静地躺在苍穹之下,轻轻地喘息着。夕阳浓郁得像稠乎乎的血,又像大红油彩涂抹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