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是世之大者,古往今来,无一人可断送轮回之终,血族就是要背负这长生罪的人。”血天伐藐视的看着跪在大殿上的所有血族,倚靠着身后冰冷的血色棺材,他的时间不多了,血族每百年需要躺入血棺被送入轮回一次,相当于重生,是当年血族蛮王藐视天道轮回所设下的血族的规矩,也是为了血族能够不受轮回的约束而永生。
然而……所谓轮回,不过是在天堑石让血族罪加一等,尽管历代血族根本不在乎这个,血族的存在就是十恶之地罪恶神对于天道的蔑视,何况血族之大者——蛮王亲自设下的规矩,血族后生自然也就更不把天道放在眼里了。
“王……这是第十次轮回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天雷真的劈下来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呢……血棺已经承受不住天雷的刑法了……”血族之中不知道谁在小声嘀咕着,引起周围一片一轮纷纷。
其实血王轮回早已不比当年,天道轮回命数已定,又怎能轻易更改?当然也容不下逆天而行的血族,无论是立下祖训的血族蛮王也好,还是曾经和三十三重天天道作对的罪恶神——白淮安。
但下界传言白淮安未死,只是魂魄暂时消亡,此事惊动了三十三重天的人,还曾经派人下界去寻找白淮安的魂魄,以及散了的灵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反而惹得三十三重天的天道邸之人,神神自危,生怕白淮安没死透回来找他们的麻烦,毕竟上古神早就死得差不多了,羽化的羽化,散魂的散魂,云游的云游,要是三十三重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真是一个担事儿的人都没有。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那白淮安可是能和天道对抗的人,何况是他们这些个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说是神,也不过就是蕴灵池中幻化出来的有点灵力的玩意儿罢了,哪里能和真正的上古神邸相比,就算如今有三十三重天的天雷护着,也实在是危险啊,天知道那白淮安有多强,罪恶神可是能和上古魔尊一决高下的人,就算是血族蛮王也不能和白淮安相比。若不是天地大道容不下他,以崩坏轮回为条件命他自焚,恐怕如今的三十三重天,还不知道是谁的地盘呢。
想当年,上古大战就是他白淮安引发的,神魔血三族混战,一时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好一幅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至今已过去十万年,却依旧让人提之胆战心惊。据说那场战役中,白淮安以一人之力杀了神兵近一万,还全身而退,分毫未损,实力之强,让人瞠目结舌,这样的人……若是再活过来……那这六界直接改姓白,倒也省事。
轰隆的雷声在一众血族面前炸开,胆子小的血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个乖乖,那可是天雷,被劈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就灰飞烟灭了,血族的强大者不受天道的制裁,却受轮回的管制,而血族的弱小者,却脱离不了轮回。血王可以蔑视天道,他们这一众人等可不行。
随着雷声越来越大,原本紫色的天雷变成了黑色,所触之地,皆为焦土。一时之间血族的轮回台上到处都是天雷劈的焦黑的痕迹。
“快,快看哪里!”玲珑大惊失色的望着从远处缓缓踱步而来的白星月整个愣住了。试问四海八荒谁人不知这位星月主,她可是血族的圣女啊,是在天梯峰上嗜血修行的杀神,若非事关血族生死的大事,没人敢惊动她。想来血王转世这不过是第十次,就已经面临血棺破裂的危险,也是当真无用。想当年血族蛮王开创血族大业,轮回三十余次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哪像如今的这位血王,人高傲自大不说,轮回还差点被天雷劈了个里焦外嫩,至于为什么没有被劈的里焦外嫩,那就是因为白星月来了,抗住了即将撕碎棺材黑天雷。
“见过星月主。”白星月现在高高的轮回台上,衣袖翻飞,像是张开双翅的血色大鹏,护着底下一众受惊的可怜后生。
“说来时间也长了,我不出天梯峰时间也久了,只是轮回这点小事就搞成这样,真是没用的东西。血族怎么会选他做他们的王,也不知道血族的那几位长老,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左右才轮回第十次,就被这没什么用的黑天雷追着劈,连本命的血棺都差点让天雷撕碎,还真是废材一个。”白星月说话一点儿情面也没留,淡漠的声音在轮回台响起,明明与台下隔着很远,但声音却格外清晰。
“哎呀呀,惊动了星月主,是尔等无能,还请星月主降罪。”第一个跪下来的是血族五大长老之一的巫溪,在五位长老中,他的地位是最高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他出来担着。巫溪心中不由得暗骂血王无用,关键时刻总是他出来顶罪。要是当年蛮王没有命丧蛮荒,今日也肯定轮不到他来做这个王,就这样,他还是所有血族中能力较强的了……要是再换一个比他还弱的,怕是今日血棺没等星月主来,就已经碎成渣渣了。
“罢了,与长老你无关,左右不过是血王自己资质差,活该罢了。至于这天雷,也不过如此嘛,我看这天道也还真是没什么可以吹嘘的,一不能制止我登天梯峰嗜血修行,二不能阻止我血族轮回永生。所谓天道,也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什么三十三重天,什么天道邸,没了天道的庇佑就什么也不是,若非我血族忌惮你三十三重天的天镜池和蕴灵树,就算白淮安身死,我血族一样能攻上三十三重天,尔等鼠辈,又怎配享受天地灵气?”白星月的眼中透露出的皆是不屑,她自幼童时期就被选为血族圣女,去往天梯峰修行,天梯峰峰顶有嗜血妖兽无数,异常险恶,而她仅凭借手中的风华剑便所向披靡,那个时候,她人也就比剑高一点。历代的圣女没有一个的资质能和她相提并论。她斩杀天梯峰妖兽的消息被传回血族,就连当年的蛮王也是大吃一惊。
修行的圣女大多会被妖兽吃的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不剩,能够侥幸讨回一条命就已经不容易了,何况是将妖兽诛杀。自此之后,没有人再看不起圣女这个称谓,血族众人的态度,也从蔑视到恭敬,直到白星月这次归来,便是血王也不敢对她有半分不敬之意。
“是是是,星月主说的对,的确如此,这可是……您也知道,血族小辈都难当大任,我们这一众老的也做不了什么,血王这……您也瞧见了……您说这……”巫溪有些头疼,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要白星月继承血王的位置,如今的三十三重天之所以畏惧血族,要动用天雷来阻拦血王轮回很大的程度上是畏惧白星月,也是害怕血王每一次轮回之后的实力会变强。但是如果白星月继承了血王的位置那些一切可就都不一样了,只要她白星月在,那就永远不可能让血族受到欺负,这一众小辈也就不用一直担惊受怕。
“好”白星月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了,她聪明至此,如何会不知道巫溪在想什么,不过巫溪的抉择倒也对,只有她成为了血王,血族才能安康,她的本命血棺除了无道雷以外根本不会被其他的雷摧毁,而无道雷只有在她做了反叛天道的事情才会劈下,只要她不那么做,那血族就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她在天梯峰上太多年岁,时间长到她都快要忘了外面是什么样的,血族是什么样的,她是被血族蛮王选中成为圣女的,而现下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五万年之久,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她离开天梯峰的时候到达血族的时候可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路通往轮回台,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再晚一点儿,那血王就没命了,想来血族这五万年间的变化也是真的很大。
“那就太好了”那刚刚差点被劈成黑炭的血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顶着一身的血口子,浓重的血腥味儿呛得人头疼。白星月皱了皱眉,瞬时闪到了巫溪的身后,皱着眉看着血王。
“行了行了血王还是赶紧去沐浴一下,别熏着星月主”巫溪也皱着眉,也不知道这血王平日里都吸食什么玩意儿的血液,他血液的味道也是真叫人反胃。
“也好”那血王秫秫的看了一眼巫溪身后的白星月,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又不敢靠近,只好速速离去。
“老夫也真是佩服,哎……”巫溪叹了一口气,复而转身看着白星月,“星月主,您若是不忙着,明日就行更王大典如何,我这就命人着手去准备,免得夜长梦多。”
“再等一等吧,先不急,至少百年时间里,不会再发生刚才的那种事情。我还有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事情回来,再接任王位也不迟。”白星月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巫溪知道,这位星月主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轮不到他来反驳或者质疑,她能答应接任王位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不知星月主要去何处办何事?几时可归?”虽说巫溪不能质疑,但是问一问总是没错的,谁知道这位白星月要做得事情是不是十分的危险,万一特别危险她回不来了呢,血族的下一个百年可就没人庇佑了,血族每一百年出生的婴孩都需要实力强大的尊者庇佑着长大,就好比白星月的成长是由蛮王庇佑长大是一样的道理。
“北海深渊,取鲛人泪,救一知己,此人或许可以帮助我拿下三十三重天,我必须救他。”白星月的目光飘向远处,不知是在看什么。
“北海???”巫溪吓了一大跳,北海可真的不是什么好去处,就算白星月告诉他她要去蛮荒他都不惊讶,可是北海那地方实在凶险的很,再怎么说救人也不能把自己给搭上吧……
“这……”巫溪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想说话,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的白星月忍俊不禁。
“你不必担心我,我既然决定去,就自有分寸,您还是好好的守在血族,不必担心我。倒是血族的新生婴孩,不如就交给云泽调教吧,交给那位血王还是算了,死了他一个不要紧,还是不要再连累我血族之后了。”白星月看着面前的这位巫溪大人,倒是与当年她前往天梯峰时候的模样一样,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倒是她自己,须臾这几万年来,改变的太多了。从慈悲到大开杀戒,天梯峰上的所有妖兽都被她杀了嗜血修行,没有一个幸免,以至于方圆百里天梯峰内都没有一只妖兽敢靠近天梯峰。生怕被她给宰了。
“这……哎……臣领命。”巫溪知道再劝她也没有意义,其实在白星月前往天梯峰的前五千年,都是个他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待在一起,他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不断地转生,轮回,再重新继承记忆,对于生命其实已经失去了期待和盼望。他们不死不灭但是实力却永远都不会增强,这是长生的悲哀,他们终其永生都只能被迫承受本不该有的长生,生命的无限有时不是赏赐,而是惩罚。惩罚他们世世代代平庸,世代受到制衡,若是生来就平庸,那永生就是平庸,要是生来就像是白星月这样实力超群,那永生也就会成为人上人,成为世人仰望的角色。天机轮是真的不公平,但是又能怎样呢?生有天机轮制衡,情有三生石制衡,终是逆天而为,不得善终。
巫溪退下,白星月飞身翻上望月楼,月光惨白惨白的,周围的星星也都黯淡至极,此行,只怕还真是凶多吉少呢,白星月苦笑一声,躺倒在屋檐上。
月华千里,旦为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