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上走着四个人。两名男子相貌堂堂,一名女子面容姣好带着英气逼人,她手上还掺着一个小孩。这小孩样貌可爱,女子弯腰笑道,“我们回去吧。”
正是寒秋练对璃歌说话,站在她旁边是伍佑伍修。
原来劫走璃歌的却是他们。当日冯霁雯流泪失控离开后,寒秋练他们实在是不放心,伍佑伍修便去偷偷跟着她潜入府邸,倒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他们寻思着冯霁雯伤病在身已十分凄楚,必不想再看到女儿处境危险,而和珅又那么歹毒肯定又饶不了他女儿。便又偷偷把璃歌救出来,然而璃歌没见过他们,大叫求救便被人发现了。伍佑伍修慌忙提起她跑,却是惊动了整个府邸。
伍佑伍修回去后,告诉了寒秋练。寒秋练自知事情缘由,也知道璃歌早熟,便去把一切都告诉了璃歌。
寒秋练道,“现下把你救出,我会救你额娘也出来的。”
璃歌摇头却道,“我额娘不可能跟你们离开,我倒是怕她寻死。”
寒秋练虽是听她这么讲,心下却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冯霁雯救出来。
他们此时在街头饭馆吃完饭回去。这倒是因为寒秋练考虑璃歌毕竟是官宦小姐的缘故,吃不得客栈里粗茶淡饭,便带她出来吃。因她有伤在身,故伍佑伍修保护她与她一同出来。这样走着走着走了许久,拐进了一条巷子,却发现是迷路了。
寒秋练道,“这可糟糕,我居然也能在北京迷路。”她看了看四周觉得熟悉但是茫然,自知伍佑伍修也不知道,他们毕竟是刚刚从湖北潜入进京的,对北京自然还不熟悉。她只得求助璃歌。
璃歌看着看着呆了。寒秋练道,“怎么,你也不认识?”
璃歌摇头却道,“这里是以前我阿玛额娘初婚时住的驴肉胡同。我小时候在这住过。”经她这么一说,寒秋练猛然被点醒,“是,是这样了。这许多年了,连我都忘了。”
她恍然大悟,只是这地方实在太偏,基本没有人来过,她从前在这里服侍了冯霁雯十年,可这以后自己便再也没来过。她回忆着路线便拉着璃歌往里走。
寒秋练与璃歌走着,找到了原先的地方。自和珅走后,那栋房屋本是留给了和琳,如今和琳也发达了,自是不需要住下去了。那间小宅院破破烂烂,已是封了。寒秋练看着看着触景伤情,竟然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伍修伍佑在一旁大惊,他们是素知寒秋练的个性的,“有泪不轻弹”,如今下泪,必定是触动了她极伤心之处。
璃歌却不明白。其实璃歌在这里住的时间也挺长,足足有七年,但是孩童时期的光阴她已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就是家庭清寒但很和睦。寒秋练年长,对于过去岁月的记忆却是历历在目。寒秋练眼泪一点点涌出来最终形成喷薄。璃歌低声道,“阿姊,你怎么了?”
自寒秋练告诉璃歌她的经历后,璃歌对她产生了极深的同情心理,逐渐也不计较往事愿意亲近她了,便唤她“阿姊”。
寒秋练流泪笑道,“我想到了小姐。”她指到着这扇门,“当初门把手坏了,家里实在太穷你阿玛舍不得钱来修,便去自己修。小姐一个人坐在外面帮你阿玛绣破了的衣服。你阿玛修好后就拉着小姐跑进去,我那时候在帮小姐打理嫁妆说要变卖被你阿玛看到了,你阿玛心下看了不是滋味,小姐只是笑笑让他别想那么多。”
璃歌道,“这你也能记得。”璃歌对寒秋练几乎全无印象,根本不记得家里还有过寒秋练这个丫鬟,只知道曾经有个丫鬟跟冯霁雯很是亲近,但是不记得是谁了。寒秋练又正好是在他们家搬出驴肉胡同时因为家里的缘故回了趟老家,一回去便是两年。两年后回来便发生了那件事,璃歌自然也记不得她。
寒秋练强推开门,放目望去里面已是灰压压的一片,四处结满了蜘蛛网,灰尘堆了一地。她走进中堂的屋子里,看见中堂里的桌子还在,桌上放着脏透了的花盒子。
她说道,“这是以前小姐放针线的,想不到还在。”她打开,里面针线也还在,只是灰漆漆的。她指着旁边的左门,“那里是你额娘和你阿玛睡的地方。”
璃歌进去,里面有一张破败的床,其他全部摧枯拉朽掉碎了一地。璃歌点头,“我有印象呢。”
寒秋练带她出来,指右门道,“这是你叔叔住的屋子。其实本来呢,这间是你阿玛睡的。只是后来成了亲,左边屋子里的床更大些,就让给你阿玛跟你额娘了。喏,拜堂地方呢就是在那中堂。”
璃歌见寒秋练并不叫和珅全名,却以“你阿玛”称呼,想必她是对从前这段时光非常留恋,充满了美好的记忆。
寒秋练正打算带她走里间,璃歌笑道,“我知道,那是我住的地方。”她拉着寒秋练出了中堂,指着外面左侧的屋子道,“那是厨房吃饭的地方”,又指着右边道,“那是你们睡的地方”。
寒秋练笑道,“是了。那里面还有一间小屋,是你阿玛读书的地方。你那时年纪小,倒还记得。”
璃歌低声道,“你是不是很想念以前?”
寒秋练只怔怔地发呆并不答话,“他那时候很爱小姐的,生怕她吃了一点苦头。小姐要是无心说一句菜有些咸了,他便能生气把我们都训一通。他也不怕别人说他,牵着小姐的手到处走,有的时候举止过分亲密,把一起住的和琳都给臊到。”她说着说着有点怅然,又滚下两滴泪。
伍佑伍修虽没有经历过,听她一讲再看这破败之景却也是感到异常的惆怅悲凉,他们想着也许和珅曾经也是个纯良的人,却还是因为后来步入官场利益熏心变成了如今这样。
璃歌虽不大记得往事,但是在她印象里,和珅确实是对冯霁雯非常好的,如今这般的对比她想着想着也流下了眼泪。
寒秋练道,“其实我倒希望这样一直穷下去,也许我不会遭遇那种事情,小姐一辈子也能幸福的跟他一双人过完一生。”
她低头擦眼泪,见璃歌和伍佑伍修都神色不对,便道,“对不起,我失态了。弄的大家也不高兴。”便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罢。”
寒秋练刚要拉璃歌走,却听见有人沉声道,“寒姑娘,我不妨碍你伤往事,你倒是把小姐放下。”
寒秋练一惊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