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冯霁雯病重的缘故,和府上上下下忙的不像话。好在冯霁雯好转的还算快,过了危险期都让上上下下人舒一口气。长媚独自一个人坐于池旁,手里玩弄着杨柳枝,却是一股恨意让她把手上的柳枝掐断。
她还真是小瞧了璃歌那个丫头,本以为她是看起来娇小可爱,谁知道却这样的心机深重。那日璃歌毒死纳兰时,口口声声声说是长媚告诉的冯霁雯,和珅本就多疑,由此对长媚怀上了恨心。尽管长媚解释许多,说是原本冯霁雯就知道向她取证,和珅还是没有办法去原谅她。不仅如此,璃歌偷的明矾还是从她女儿淳雪的止咳药里偷的,倒是颇有嫁祸的意思。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好好报复这母女俩。这些年她只有一个女儿,倘若能生下个男孩子,她就有机会同冯霁雯抗衡。长媚想着想着咬牙切齿,她恨别人叫她长二姑,一个“二”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有朝一日不被扶正,她永远不能善罢甘休。
璃歌从寿椿楼出来来到池旁,见长媚坐在一旁,她道,“二娘好。”这么一声二娘带着一丝讽刺的意思,却是有三分笑意。
长媚笑道,“大小姐,我可真是小看了你。我思来想去我长媚跟你无冤无仇,对夫人客客气气从不逾矩,怎么我就得罪了你。”
璃歌笑道,“你是没得罪我,你得罪了我额娘,也就是得罪我了。”长媚道,“怎么?我帮你额娘协助管理府邸,不像乔莺儿豆蔻那般放肆,我过得是小心谨慎,做事儿也是贤淑端庄。”
璃歌走到树下扯垂下的杨柳,“您可别拿贤淑端庄这个词来形容您自个。我寻思着呢,您也不是正妻,有什么资格带我额娘发话?乔莺儿那日顶撞我额娘,倒是干你什么事,你上来替我额娘打抱不平,那有你的份儿么?你只是一个小妾,你有个什么资格。”
长媚冷笑道,“小妾不小妾,我偏偏就是小妾里地位最高的。我偏偏就是叫二夫人了。”
璃歌把弄着柳枝,“那我倒想打破你这个幻想。你想知道为什么我阿玛那么喜欢你么?”她扯下柳叶一片片扔下,“那是因为我额娘疏远他,他偏生还就只喜欢我额娘那样的,你呢看起来性情温柔为人善良,他觉得你跟我额娘很像,所以才喜欢你。至于为什么你能成二夫人呢,那不还是因为我额娘不管家,你才有本事当上。”
长媚冷笑,“我跟你额娘像?你额娘性情懦弱多愁善感,也不懂管账的道理。平常你阿玛朝中遇事,也是同我商量。你额娘说好听点是善良,说难听点就是蠢。也不怪乔莺儿那样说,男人都管不住。”
璃歌笑道,“那你有本事呢,就去自己生病看我阿玛会不会去请假照顾你一个月。你有本事呢,你问我阿玛能不能休妻把你扶正。你有本事呢,你肚子不争气倒是生个男孩子呦?说那么多废话。乔莺儿有野心但是蠢,豆蔻下贱但没有野心,你是又有野心又下贱,我从来就恨死了你。”
璃歌又笑道,“可不是我说,你觉得你得宠是因为我阿玛总是来你的房。可是没有你的十年前,我阿玛日日夜夜同我额娘睡在一起。比你这个几年内的要好上许多倍吧?”
长媚笑道,“小丫头,你句句刻薄无礼,我不会让你好看的。今天话就撂在这里。”
璃歌却叹气,“哎,其实你也是个蠢人。我真是搞不懂你,除了乔莺儿那个是实打实的蠢货,所有人都看出来我阿玛放不下我额娘。所以这四姨娘豆蔻就算有野心没用,而且她出身就是个扬州妓女,也扶不了正。你呢我挺看不明白,你本来就是个奴才出身,虽比豆蔻好许多,可是想要扶正也实在太难,除非我额娘死。坐到了如今这个位子竟还不满足,我要是你我谢天谢地了,不会天天想着整幺蛾子。你是个聪明人,我却解释不了你的做法。要不你就被感情迷昏了头,非要想霸占我阿玛。如果你真的是被感情迷昏了头,你也算不上聪明人。”
璃歌说着讥笑着扔下柳枝。长媚道,“好,那我倒要看看你阿玛到底爱谁,我能不能得到他的所有的真心。我倒想跟你赌一赌,我以后能不能坐上夫人的位子。”
璃歌笑道,“真心?你脑子怕不是出了问题。你跟我阿玛度过最艰难的时候么?你充其量就是阿玛有钱了买来的一个玩物。我阿玛从前有多痛楚只有我额娘见到过,那么多不得志的痛苦也只有跟我额娘说过。你呢?”
她笑着走开,“说难听点,我阿玛是图个新鲜感,找个新玩具备用着玩玩。嗯,我想想怎么说呢?”她笑道,“就好像我额娘当年怀孕了,我阿玛找不着她同房了,就找你了,也就是类似于这个意思。”
璃歌说话之尖酸刻薄,一字一句扎在长媚的心里,却是字字句句戳到她极痛处,像针一样疼。她气而笑道,“我倒看你能折腾到几时。我不是吃素的,你个丫头跟我玩,未免太嫩了些。”
璃歌笑道,“行啊。我不打扰你,那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说着转身离开。长媚将杨柳枝一层层拔下来扔进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