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歌跑到了寿椿楼内,见吴春来正在把脉。璃歌惊而问长媚,“二娘,这是怎么了?”
原来冯霁雯后来便找了璃歌,告诉了璃歌一切事情,璃歌便也对长媚敌意打消了。她按照了冯霁雯的话,去了永琰的府邸,这是刚刚从永琰的府邸回来。吴春来道,“这……夫人,夫人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长媚手里的盆咣当一声跌到地上,她喃喃道,“完了,全完了。”璃歌听罢也是怔怔的。冯霁雯却笑道,“你们怎么这么失落,不是好事么。”
吴春来疑道,“夫人……和大人没有跟您说么。”冯霁雯道,“我知道这事。”吴春来叹道,“奴才说过,倘若怀孕的话生下来十分危险,很有可能连折两条命。就算没有,孩子也是不健全的。”
长媚道,“可不可以打掉?”吴春来道,“本来是可以的,可是夫人身子太虚,如果打掉的话稍有不慎会威胁到性命。”璃歌道,“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那该怎么办?”
冯霁雯忽道,“行了,你们别说了。既然怀上了,生肯定也要生下来,那毕竟是一条生命。你们也不用想着我能不能活了。”
冯霁雯对吴春来道,“大夫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和大人。”
璃歌道,“不告诉他做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惹出来的。如果不是他非要做那种事,会有那么多是非,会威胁到你的命么?”
长媚道,“老爷知道了,也会替夫人筹谋着方法的。”冯霁雯凄然道,“筹谋?大概是筹谋后事罢。”
她道,“他现在宫里忙得紧,据说皇上又打算下江南出访的,我不能因为我的事耽搁了他让他做不好事。”
吴春来道,“夫人如果执意如此,奴才便不会告诉和大人的。只是夫人,这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和大人肯定是要知道的,知道了必然要怪奴才不早点告诉他。”
冯霁雯微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同他说的。你下去罢。”吴春来便起身离开。
吴春来一走,冯霁雯对长媚道,“长媚,你来。”长媚走过来跪下。冯霁雯摇头,“你不要跪了。老爷说他不喜欢我跪,我也不喜欢你跪。”
长媚道,“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当然要跪。”冯霁雯笑道,“要是我以后不在了,你记得替我看好璃歌,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璃歌哭道,“额娘,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长媚也流泪道,“夫人,吴春来说的也只是可能,不必要如此灰心的。”
冯霁雯笑道,“这凡事不是先留个打算么。要是我的孩子生下来了,你记得帮我好好照顾他。”她又对璃歌道,“你以后要对二娘好好的,还有对你妹妹淳雪,她是你二娘生的孩子,你不许欺负她。”
长媚哭道,“夫人,你不要说这种话。”冯霁雯道,“你放心,我会和老爷讲,等我死后,求他把你扶正,你以后就都得心应手了。”
长媚叩首落泪,“夫人,您是永远的正房夫人,我们任何人都不敢僭越,求求您别说了。”冯霁雯笑着摇头,“未来的事情也说不准了。我觉得你可以,那便可以了。”
璃歌掉着眼泪要出门。冯霁雯道,“你去干什么?”璃歌道,“我不会告诉我阿玛的,你放心。我就是想出去发泄发泄。”
璃歌这么在和府里东走西走来到了池旁。这池修的广阔,她走着走着便到了亭子里,坐在亭子里掉眼泪。她听见远处有女人的声音恨骂道,“苏州的,苏州的就了不起么?哼,会说几句吴语就暧昧十分了。我从前给老爷唱那么多扬州小曲子,怎么能输给她。”
璃歌闻声起来往那片灌木里走去。这骂的人正是豆蔻,她又是兀自一阵骂,“她倒是有福气,居然这一来怀上了种。可怜我豆蔻几年不曾怀上,也不知道她床上功夫还真是了得,苏州还真是最盛产风流婊子。”
璃歌惊道,“四姨娘,你说的是真的?五姨娘有了身孕?”豆蔻见是璃歌立刻和蔼了脸色笑道,“小姐好。”一想到自己说的话被璃歌听见,顿时觉得不好。
璃歌道,“姨娘,我问你话呢。”豆蔻疑道,“她……她是有了。怎么,小姐不知道?刚我去迷楼,老爷还跟我们说的呢。”
豆蔻这才想到,长媚同冯霁雯住在一起,长媚被软禁了,自然冯霁雯是陪她软禁了,寿椿楼那里当然什么消息都没有了。不过过那么一阵子,她们两个总归要知道的。
璃歌却不管她想,又问道,“那是几个月了?”
豆蔻道,“已经一个月了。”璃歌恍惚道,“哦,也是一个月了。”豆蔻怪道,“什么也是?”
璃歌笑道,“我是说,难怪不显怀。”豆蔻点头道,“老爷听说吴卿怜怀孕了,这可高兴的什么似的。”
璃歌冷笑道,“是么?他也高兴的起来。”
豆蔻看璃歌神色不对,知道她是因为冯霁雯的缘故不高兴了。她轻声道,“好了小姐,你是出来玩儿的么?”
璃歌却不答问她,“你觉得吴卿怜这个人怎么样?”
豆蔻摇头道,“不像个有心机的十足十的恶人。我感觉,老爷喜欢她是贪图美貌,至于她自己好像陷进去了。其实有的地方她心思倒挺好的,对下人也挺和顺。”
璃歌道,“对下人,未必对你这样的好。不然你刚刚骂她做什么?”
豆蔻顿时不好意思笑道,“这……小姐,怪我嘴贱。我那是吃醋,见不得老爷对她那么宠,把我们都冷落了。”
璃歌道,“她如果是好人,那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好人,我不会让她好看的。那这一切的错处都该怪在我阿玛身上。”
豆蔻惊道,“小姐,你疯了,这话不能瞎说,老爷听到——”璃歌不等她说完便道,“他听到又怎么样?你不是也说了你吃醋么?我替我额娘吃点小醋不成。”
豆蔻笑道,“小姐,你也真是的。对了小姐,你现在要去哪里?”璃歌道,“我回去。”
豆蔻弯腰笑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额娘罢。”璃歌点头,豆蔻手搭在璃歌肩膀上,触到了她的脖子。璃歌惊道,“你这手怎么这么糙?”
璃歌却不知道,以前豆蔻做扬州瘦马时,受了多少的折磨,为了练琴练书法,还要学针黹刺绣——却是把手都给磨破了一层又一层。豆蔻想到了往事有些难过要流泪,却笑着道,“是啊小姐。扬州那里调教出来的姑娘都是这样的。”
璃歌笑道,“还有这理由?那苏州是没有了?怪道你骂苏州。”
豆蔻顿了顿,却仍笑道点头,“那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