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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一大早的,万里无云,凉风习习,正适合在此时出去觅食。

前一天复习的过晚,大家到了凌晨两点钟才爬上床铺进入梦乡。阿彤和方源她们还没有醒,黎辛一大早便起来了,拿起了零钱包准备出去买早餐。

寝室的门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老是吱嘎吱嘎的响。黎辛把动作放的很轻,仍然抵挡不住它顽固的响声。靠近门边的亦繁被吵醒了,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说:“黎辛,你干嘛去啊?”

黎辛压低声音:“我去买早餐,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亦繁打了个呵欠,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随便吧!我不挑,记得帮阿彤她们也带点儿,麻烦你了!”

“我知道!你再睡会儿吧。”

亦繁低低的应了一声,终是敌不过周公的呼唤,再次沉沉的睡过去了,不一会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黎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了出来。排出了胸腔内残留的浊气。微凉的风吹在身上,拂过脸庞,让她一大早有些头昏脑涨的难受消除了几分,变得神清气爽。

这个时候,路旁多是些早起锻炼的大爷大妈,或在绿茵地里划块儿地方,打个太极,跳跳早操;或围在一起唠唠嗑,聊一聊家长里短,好不惬意。

黎辛一路慢悠悠的晃到了后街的洛记早餐店。

门口两三个学生排着队,老板娘笑呵呵的收着钱,一旁的老板灵活的掂着手里的大铁锅,便于锅内的水煎包能更均匀的受热、收汁。

很快,前面的人买完离开了,黎辛来到老板娘的面前。

“同学,吃些什么呀?”老板娘弯着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

黎辛将取出的零钱往前一递,清澈的眼眸望着她,随后勾勒出笑容。

“一份生煎包,一份红豆粥,在这里吃。再打包五份豆花和油条,我一会儿带回去。”

“好嘞!”老板娘麻利的接过钱,用夹子从锅里取了五个拳头大小的生煎包装盘,然后舀了碗红豆粥放在面前的木桌上。

“同学,你先吃。等你快吃好了,我再给你打包那五份,免得豆花盛出来后放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嗯,谢谢你呀。”

“不谢!”

黎辛端起盘和碗,在店中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边刷着手机上的热搜新闻,一边细细的嚼着水煎包那层香喷喷的脆壳。

店门口排队的学生越来越多,店内的座位也渐渐被占满。黎辛快速的解决了剩下的包子和粥,给其他人腾出了位置。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前几天接连下着雨,昨天的天气好不容易放晴了,今天又是乌云压境,阴风阵阵。这反复折腾的天气无迹可寻,让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黎辛感到有些为难,她想要加快脚步,可是稍微快一点,因为老板娘的热情而被添的满满的豆花就开始往外溢出。没办法,她只能匀速着向前行进,暗暗的祈祷着自己能够顺利的回到寝室。

天不遂人愿,细细的雨开始从高空往下飘,被风刮着东一斜,西一斜。随后,豆大的雨珠打了下来,落在地面,噼里啪啦的。

黎辛只能在旁边寻了个由屋檐遮住的,宽敞的空地躲起了雨。

昨日看天气预报,明明今天是个大晴天,怎的变得这么快,让人毫无防备。

黎辛有些着急,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自己该怎么回去呢?手里拎着的豆花尚且还是温热的,再等一会儿铁定是要被风吹凉了。

不然给阿彤打电话吧!让她帮忙送把伞来。

这样想着,黎辛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拨通了阿彤的电话号码。那边响了两声,却是无人接听。

应该还在睡吧!

黎辛只得另想它法。

索性早上有点凉,自己穿了个外套,实在不行,就用外套遮一遮,跑回去吧!豆花溢一点就溢一点吧,总比没有吃的强。

正打算这样做,旁边的教学楼走出来一个男生,撑着伞,向这边走来。

黎辛灵机一动,连忙出声:“同学,能麻烦你帮个忙吗?”担心男生只闻其声,看不着她人,还特地扬起了手摇了几下。

男生似是看见了她,走了过来。到了近处,两人都愣了,眼前的他(她)居然还是老相识啊。

男生叫凌萧,计算机专业,和黎辛是同一级。两人是校学生会同一个部门的成员。大一的时候,学生会活动挺多的,大家经常聚在一起,他俩认识但没说过什么话。后来,活动慢慢变少了,更是连面都没怎么见着了。

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遇着了。

黎辛有些许尴尬,想了想还是要缓解气氛的。遂开口打了个招呼:“凌萧,是你呀,你怎么在这里啊?”

凌萧有些腼腆,磕磕巴巴的回了句:“我来思行楼拿书,昨天复习忘记在这里了。”

黎辛眨眨软密的睫毛,轻轻一笑,一直以为凌萧不爱说话是因为他高冷,没想到是因为羞涩,颇像一个小姑娘家的性子。

看着她手中的油条和豆花,凌萧酝酿了一下,缓缓的开口:“黎辛,你是没带伞吗?”

“是的呀!看到你打着伞,希望你能带我一程,就喊了你。没想到这么巧!”

“是好巧!”凌萧笑了笑,突然将伞柄往黎辛的手中一递。“你用吧。”

黎辛握着伞柄,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只是想蹭一下伞,没有说直接夺了人家的伞啊。

“给我了,那你呢?”

“我跑着回去就好了。”

“这不太好吧,你的书会淋湿的。”

“没关系,我抱在怀里可以挡住。”

话音刚落,没等黎辛反应过来,凌萧就快速的跑开了,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小姑娘暗中叹了一声气,叶清篱那边的人情还没还呢,凌霄这边又欠下了,虽然是件小事儿,那也得感谢人家呀。

人已经走远了,自己又不可能追上去。再说自己如今的确需要这把伞,改天找个时间当面道谢,顺便将伞还回去吧。

这样想着,黎辛抓紧了时间,撑着伞回到了寝室。

阿彤和其他几个人已经醒了,正在洗漱。看见黎辛回来了,立刻凑了过来。

“旺仔,你带伞了呀!亦繁说你没带伞,刚还在担心你,以为要淋着雨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黎辛眼角漾起了明媚的笑意,软绵绵的开口:“阿彤,没关系的,我这不是拿到伞了嘛!手机调成静音了,我没听到。”

“没淋着就好!”

方源在一旁打量着这把黑色的伞,贱兮兮的开口:“旺仔啊,这是男生给你的伞吧!这种伞几乎没有女生用的。”

黎辛默,有些无语,但还真让她猜对了。“路上遇到了同一个部门的成员,借了人家的伞。”

啧啧两声,方源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阿彤拿过一旁的油条一把塞进了她的嘴里。“快吃吧,都要凉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唔……”

愤愤的嚼着嘴里的油条,方源的心像小猫的肉垫轻轻挠了一下那样,痒痒的。这群人,每次都是这样,怎么就不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事情知道的不上不下的,搁在那里也太让人难受了。

几个人正用着早餐,黎辛将湿了的鞋换下来放在阳台上,撑起那把黑色的大伞,晾在门边的走廊空地,一颗颗水珠顺着光滑的伞面掉了下来,很快将那块儿地泅湿了一片。

黎辛默默的盯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屋。得想办法还回去啊!

几个人已经吃完了,正收拾着残局。抹桌子的抹桌子,扫地的扫地,倒垃圾的倒垃圾。

外面的雨水打在窗台上,滴滴答答,杂乱无节奏。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天气的影响,亦或是其他些说不出的原因,黎辛的心里有些闷闷的。

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该怎么排解现在的烦闷。小姑娘就支着下巴,盯着桌面上的条纹,愣愣的发着呆。

身后突然被谁重重的拍了下。黎辛的心里一惊,心跳加快,仿佛要蹦出桎梏它的胸膛。瞬间由出神回到了现实。

回头一看,是阿彤。

“刚喊了你好几声呢,你都没有反应!”阿彤蹙眉,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噢,我在想事情,出神了。”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黎辛平复着心里的激荡,随意扯了个借口:“我在想怎么还人家伞呢!”

害,这还用想吗?阿彤有些哭笑不得,亏得自己还以为她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了,能想到出神的地步。

“你就抽个时间约他出来,吃个饭,把伞还了,顺便不是也把人情还了嘛!”

黎辛的眼睛一亮,是啊,这样做甚是两全其美,听着就靠谱。阿彤的脑瓜好生灵活,看来自己得和她多取取经。

那边,singer放下手中洗干净的抹布,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冲着这边喊道:“阿彤,你给个话,今天还去不去图书馆了。”

阿彤看向窗外,雨水已经模糊了窗玻璃,水珠顺着窗沿滴滴答答的向下流,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印痕。

这雨下的是越来越大了,出门去图书馆确实是不大方便。阿彤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否定了图书馆这个选择。

嘴唇上下一动:“不然今天就在寝室复习吧!明天就要考试了,大家也不要折腾来折腾去了。”

“行!”

“就这样吧。”

黎辛有些后知后觉,是啊,明天就是期末考试,考试周一过,接着就要放暑假。拖着拖着,这把伞岂不是得下学期才能还回去啊。

黎·怕麻烦·辛思虑再三,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小花伞,往脚上套了一层防水的塑料雨靴,准备离开寝室。

阿彤听到动静,看向这边。

“旺仔,你干嘛去?”

黎辛抿着嘴唇,唇色愈发红润。“我去还伞。”

阿彤颇有些无奈,起身三步化作两步走到黎辛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摁在凳子上。“是得还,可没让你现在还啊。”

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对此表示不解。“现在不还,就到下学期了,拖得太久不好。”

对黎辛的固执,阿彤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你这脑瓜子,现在除了考试就不要想太多其他的,着急忙慌的去还伞,你知道人家在哪里吗?”

小姑娘愣了一下,仍然没有放弃,倔强的开口:“我可以给他发消息!”

阿彤耐心十足,就和小姑娘理论上了:“你这样冒着大雨去给人家还伞,人家会不会多想,以为你对人家有什么想法。不然哪个会做出这么傻的事!”

黎辛默,这个理由的确是掐在了点子上。万一真如阿彤所说,那就真是个大误会了,澄清时双方只会万分尴尬,。这人情还没还人家呢,总不好再闹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想及此,她老实的稳坐在凳子上,放下小花伞,脱掉雨靴。打开桌面的小台灯,认真的把书本上的知识点和打印的资料又巩固了一遍,加深印象。

第二天一大早,考试周拉开了序幕,算是正式开始。各种考试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黎辛也不慌张,从容的应对着各科的考试。该名词解释的名词解释,该分析病例的分析病例。结合书中的临床特点,加以思考,所答之点可谓是手到擒来。

对于学习,黎辛没有马虎过,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刚入医学专业时,院长带他们读过的宣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①

医学这个行业,有关于人的生死抉择,健康与否。不能以一个随随便便的态度就这么糊弄过去,人命关天,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不畏艰难,一条路走到底。既是对自己负责任,也是对将来的病人负责任。

最后一场考试,是开卷考,黎辛崩了那么多天的弦兀的松了一半。学位考试说实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生怕自己不认真,漏了哪点,就只能在及格线边缘徘徊了。

奖学金必定也与之无缘,如同流水,随之东去。

医学楼的教室多被征用为大一、大三的考场,每一级依次错开时间进行考试。选修课多半是开卷考,都安排在其他学院的空教室里。

黎辛收拾好学生证、准考证,带上书和纸笔。和一旁等候多时的方源一同出了门。

时间有些紧,两人提起速度,大步奔向思远楼。

“我说旺仔,你这丢三落四的坏毛病也要改改了!”方源一边扶着栏杆,脚不停歇的上着楼,说话犹带喘气声。

黎辛紧跟在后边,剧烈的运动使她背心的汗珠直往下掉,嗓子又干又疼,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我……我知道了!”

302教室在三楼走廊的尽头,两人最后在考试铃响起的一瞬间到达教室门口。

监考的老师看到她们,招了招手:“快进来吧,马上要发卷了。”

心脏腾腾腾的跳个不停,胸口因过度吸气闷的有些难受。黎辛静静地坐了会儿,待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方才开始答题。

教室墙上的挂钟指针一格一格缓缓的动着,阿彤,singer她们已经交了试卷出考场了,黎辛看了眼仍在奋笔疾书的方源,将自己的试卷反复的检查一遍。

“时间到,没交卷子的同学赶快把卷子交上来,离开考场。”监考老师掐着时间,催促着剩下来的人。

黎辛动作麻利的交了试卷,方源随后也走了出来。

“旺仔阿彤她们呢?”

黎辛笑笑,温声说:“她们回寝室了,应该收拾行李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刚在那儿给我示意了!”说着朝第一扇窗那儿努努嘴。

方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么说,你早就做完了?不然哪来的闲工夫盯着窗外看。”

黎辛点头。

眼神更加奇怪,仿佛看大傻子一样。“那你为什么不走,这天都要热死了,我要不是题没做完,都要坐不住了。”

被当成大傻子的小姑娘只将散落的头发勾到耳后,茫然的对她眨眨眼睫,“你不是还没写完,总不能就留你一个人,我们都走了。”

方源怔住,她确实没想到黎辛是为了等她而一直待到了最后一刻。六月的阳光耀眼而绚烂,照亮了整个走廊,也映染了黎辛的侧脸。

小姑娘一双眼睛生的莹莹剔透,灵气十足。柔软的目光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方源的脸,里面满满的都是真挚。

方源的心突然软的一塌糊涂,说是个大傻子真的就是个大傻子啊,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傻人有傻福嘛。

恢复以往的嬉皮笑脸,伸出手碰了碰黎辛的胳膊:“旺仔,咱回吧!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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