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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六十一 (2)

说着话,天色晚了下来,城市里亮起了万家灯火,一处夜总会巨大的霓虹灯不断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辉。文义看了看,对春梅说:“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春梅姑娘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着一种恳求和希望,看着他说:“你吻我一下,好吗?”

文义听了,愣住了,他看了看姑娘清纯透彻的眸子,想了想,说:“行,我吻你一下。”说着,文义就低下头去,在春梅清秀的脸庞上吻了一下。

春梅高兴了,却似乎不满足,调皮地看着文义说:“不行,你偷工减料!”

文义说:“行了,春梅。”

春梅撒娇地说:“不行,再吻一下!”

文义怕她再难过,于是说:“行,再吻一下!”

他又低下头去。可这次,春梅姑娘是用嘴唇来迎接他了。文义一下迟疑了,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他刚想向春梅解释,可春梅一双大眼亲切、热烈地看着他,说:“文义哥,你吻一下吧,这也不行?我不会怪你的!”

文义见了,又禁不住笑了。多不懂事的小女孩!看着那没有一丝邪念的目光,文义没犹豫了,一下接触了那张少女妩媚的嘴唇。

他们吻着。可就在那一刹那,像有一股电流袭过了文义全身,使他周身每处肌肉,每根毛细血管都战栗了,麻木了。他感到了有一种力量,在体内迅速膨胀,一股灼热的火焰在袭击着他,一丝飘忽的、带有邪恶的念头,要占领和控制他的意志。他本想只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吻她一下就行了,可春梅那嘴唇上就像有磁石似的,吸引着他的嘴唇不愿离开。他的手臂甚至已经行动起来,要伸过去揽住她那细细的腰肢,将她搂在怀里。可就在这时,他又忽地想起了妹妹。这调皮的举动,这撒娇的神情,多酷似文英的一举一动呀!猛地,像上苍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击了他一掌似的,他一下松开了春梅,从她嘴唇上抬起了头,既像道歉又像安慰地说:“行了吧,春梅!对不起,你莫生气!”

春梅姑娘看着他,既显得高兴似的微笑着,又像不满足地继续期待着。

文义见了,忽然又想起文英。他在心里忖度着:当初文英和庹平,也可能是这样吧!双方再突破一点防线,就铸成大错,可如果都克制一点,就永远守住了清白。他庆幸刚才控制住了心中升起的一丝不干净的意念,同时又为吻春梅时表现出的贪婪感到内疚——那毕竟已经超过了吻自己妹妹的限度。想到这里,他怕春梅又糊涂地要求他干啥,便一把拉起她,说:“走吧,春梅!”

春梅却没再对他说什么,她的脸上又换上那种既单纯又十分满足和高兴的神色,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跟着大哥哥一样,快乐地随文义回到了菠林山。

第二天中午下了班,文义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匆匆下山去——他要在这时候去找福阳、柱儿和四喜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决心离开这个造假窝点的想法。非常凑巧的是,福阳有一个叫胡云坤的朋友,这天中午在他们宿舍里闲聊。胡云坤是康平市郊县的人,和福阳、柱儿他们一个厂,却不在一个车间。听了文义的话,这位朋友立即古道热肠地说:“我有一个地方,你愿不愿去?”

文义说:“只要是正儿八经的厂子,不像菠林山的老板那样挂羊头、卖狗肉,专门造假坑害人,我都去!”

胡云坤听了,就说:“我有一个舅,在莲花镇镇办食品厂做师傅。说是师傅,实际上厂里的事他做得了一半的主。这个厂生产加工干果,是工商局批了执照,卫生防疫部门发了许可证的。虽说是乡镇企业,可毕竟是正规厂子,是不会造假的。”

文义听了,高兴起来,说:“那好!可不知人家会不会收我?”

胡云坤说:“我姐也在那个厂里。我本来也想在那里干的,可嫌工资低,才跑出来的,我舅的脾气古怪,可他很疼爱我姐。我给我姐写封信,你去找到我姐,无论如何也会让你有份活干的!”

文义听完,就立即要求云坤给他写信。福阳、柱儿、四喜也对云坤说帮忙就要真心实意,别诓着人玩。胡云坤听了,就急忙向福阳要过纸笔,给姐姐写起信来。

正写着,文义忽然想到了春梅,心里一动,急忙对胡云坤说:“一共两个人,行不行?”

胡云坤停下笔,不解地问:“还有谁?”

文义说:“还有一个女孩子,叫吴春梅。”

大家一听,立即善意地取笑起文义来。文义忙对大家说:“你们莫瞎猜,这小姑娘实在不幸。”接着,就向胡云坤、福阳、四喜、柱儿,讲了春梅姑娘的不幸遭遇。大家听了,也同情起她来。福阳说:“云坤,帮忙帮到头,送佛送到西天,你就多写一个吧!”

胡云坤听了,爽快地说:“行!乡镇企业,多一个人也没啥。他们生产的旺季也快到了,我相信不会白跑路的!”说着,又重新写了信。写好后,把信交给文义。文义看了一遍,立即如获至宝地揣在怀里,高兴地离开了福阳他们的服装厂,赶回菠林山去了。

一路上,文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哈哈!终于实现自己的意愿了!他就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了!他再不会为参与制假而内疚不安了!也再不会受邓工头那种非人的待遇了!还有春梅,也将和他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里,不但意味着作为打工妹的她获得了自由,也摆脱了害怕父母找来的担忧。他想,春梅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他要把这个喜讯告诉她,让她又惊又喜。想着,他就大步大步地奔回美味食品厂的棚屋,径直走到女工宿舍前,大声叫道:“春梅!春梅!”

可是,春梅没有出来,也没有答应。

一会儿,出来了一个女工,对他说:“你中午到哪儿去了?”

文义说:“到一个老乡那儿去了!”说着,一丝不祥的阴影罩上了他的心头,忙问:“出了啥事?”

女工说:“春梅走了!”

“啥?”文义以为听错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父亲带着两个大男人来,把她拖走了,说是要她回去成亲。”女工说。

文义一下呆了,仿佛被雷击了一般,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过回神问:“走了多久了?”

女工说:“有一阵了。他们来时,我们正在吃饭!他们好凶哟,连邓工头也不敢上前说啥,春梅就只是哭,躺在地上不走,他们就拖着她走了。”说到这里,女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个信封给文义,接着说:“哦,春梅走时,给我这个空信封,叫我交给你。”

文义接过一看,这是春梅父亲寄给春梅的信封,上面有春梅家乡的地址和邮政编码。文义一下明白了,绝望中的春梅还没忘记他,盼着他给她写信。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了,转过身,离开了女工宿舍,却没有回自己的屋,而是在那一个个歪歪倒倒的棚屋之间,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他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只觉得心里充塞了一团说不清楚的怨恨和痛苦,脚步机械而沉重。春梅的影子成了一团挥不去的影子,不断在他眼前晃动。他不知不觉走上了山顶,从这里望下去,城市尽收眼底。“完了!春梅这辈子完了!”他在心里喃喃地说着。她这一回去,就要和那个比她大十几岁、不识字的丑陋男人结婚了,而她还不到十七岁呀!他掏出春梅给他留下的信封,又一次看起来,泪水再次模糊了文义的双眼。

这辈子,肯定再也见不到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了!人生的缘分就是浅,命运就是这样无情。他想起昨天晚上在公园里,春梅姑娘对他说的那些话和要他吻她的事,猛地明白了:这好像是上苍有意的安排呀!这么久了,春梅姑娘没对他说过她的不幸,更没那么热烈而真诚地要他吻她一下。可她昨晚却那么做了,这不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向他们暗示了今天的悲惨结局吗?可为啥自己一点没预料到呢?要是今天中午将春梅一块儿叫走了,不是就没这场不幸的结局了吗?自己还在为她挣脱苦海而想办法呢,还想让她大吃一惊呢!自己太糊涂了,太糊涂了!想到这里,文义直捶胸膛,好似自己造成了春梅的不幸一样。他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地方,喃喃地说着:“春梅,我的好妹妹,你好自为之……哥会永远记着你,永远记着你!”

过了许多,文义才拖着沉重的双脚,走回美味食品厂的棚屋。他想当天晚上就离开这里,可猛地想起,再过三天就该发工资了,他要等着发了工资再走。父亲的生日马上就到了,前次的信上说了把钱寄回去。上个月的钱他已经存进了银行,只等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一起寄回去。他算了算日期,大约在父亲生日后几天,他们就能收到这笔钱。晚几天没关系,只要能收到钱就行。这样,他就暂时留了下来。

果然,第三天,邓工头从陈老板那里领来了钱,给大家发了工资。发完了钱,文义忽然黑着脸,走进了邓工头的屋。邓工头自从那天挨了文义的揍,见了文义心里就有些发怵。看见文义黑着脸走进来,忙问:“你又要干啥?”

文义一字一句地说:“把吴春梅的工资拿来!”

邓工头愣了,说:“她人已经走了……”

文义说:“拿来!”

邓工头停了一会,迟疑地说:“要不然,我们一人一半……”

文义提高了声音,说:“拿来,你听见没有?”接着,他拿出春梅留下的信封,接着说:“她走的时候,委托我把钱给她寄回去!你昧人家的血汗钱,不怕遭五雷打?”

邓工头不敢和文义对峙了,咬着牙拿出了春梅的工资。文义接过钱,啥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邓工头望着文义的背影,不觉冷笑了起来。心里说:“小子,让你逞能吧,有你哭的时候!”下午他去陈老板那里取钱时,两个人就商量好了,要找借口教训教训文义。

可是,还没等他们的阴谋得逞,这天晚上,文义收拾起自己简单的行李,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先到福阳他们厂里住到了天亮,到邮局按春梅留下的地址,寄去了她的工资和一封鼓励、安慰的信。然后告别福阳、柱儿和四喜,乘上了去莲花镇的长途公共汽车,开始了他人生的又一段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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