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段成羿的妹妹,段婉宁,来府上拜访。
听到这消息,正在梳妆的安蓉问一旁整理的青莲“青莲,段婉宁以前经常来府上吗?”
“嗯……次数也不多,以前来的时候都是找见公子玩的,今日公子不在,该是来找你的吧!”青莲笑着说。
“不知婉宁性情如何,你可了解?”
“段小姐性情一向耿直爽朗,性格活泼,很容易相处呢!”青莲笑着说。
“这样……”
梳理完毕,安蓉便去前堂迎接段婉宁。
还未走到前堂,便可以听见女子爽朗的笑声。安蓉停在屋外,静静地听着。
“伯母,明日我叫人给您做一副镯子吧,您总是操劳段哥哥的事,都无暇顾及自己了!”
“宁儿真是懂事了,一会叫厨子们做些你喜欢的小食!”
“嗯!”
两人有说有笑的,全然没注意到进来的安蓉。
“安蓉给婆婆请安。”安蓉行礼,又转向段婉宁,微微行礼“段妹妹好。”
安蓉眼前的这个女生,粉红丝绒长裙,纤纤肌肤,仿佛吹弹可破,眉眼中流露出女人的妩媚与柔情,但还未脱离稚气。
段婉宁看向安蓉,清澈的双眼中露出挑衅的目光,安蓉察觉出眼前这位此次的来访并没有那么简单,但仍然善意一笑,真诚地看了她一眼。
“宁儿,以后这就是你的嫂嫂了,可要好好相处。”段母慈祥地说。
“段妹妹,远道而来,一定口渴了吧,这是我熬制的青梅汁,不知是否合妹妹的口味。”安蓉倒了两杯青梅汁,一杯端给段母,一杯端给段婉宁。
“妹妹,请。”
段婉宁看向安蓉手中的青梅汁,毫无察觉地轻蔑一笑,接了过来,刚要喝,却不小心失手,将杯子打翻在地,青梅汁溅湿了安蓉的裙边。
“诶呀,妹妹手滑,不小心打翻了姐姐的一番心意。”段婉宁故作委屈地说。
安蓉一愣,莞尔一笑“想必妹妹也是累了,无妨,我下去换一件就是了。”
“安蓉,你先下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兴许是婉宁太过劳累了。”段母说道,并将手中的青梅汁端给一边的丫鬟,拿起了段婉宁的一块糕点。
安蓉看向那杯一口未动的青梅汁,对青莲小声说“我们先下去吧。”
前脚刚踏出了前堂的门,便可以听到段婉宁与段母的笑声,女子清爽的声音重重地击打着安蓉的内心。
“小姐……”青莲关切地看向安蓉。
“我没事,你不要说了。”
“是……”
回到屋内,安蓉穿上了青莲找出的旧服。
“青莲。”安蓉说。
“怎么了,小姐”
“我嫁妆里还有几块金丝绒布料,拿去给婉宁吧。”
“小姐,这可是夫人为您特意准备的布料啊!就这样给她了?”青莲为安蓉打抱不平。
“她毕竟比我小,只是还不懂事,来到段家,有这种事也是正常的。你送去便罢。”安蓉看向窗外说。
“好,其实,段小姐只是有时娇蛮任性,她……”
“快去吧。”
“是。”青莲离开了。
安蓉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的丫鬟们按部就班打点着府里的事物,扫地,摆放,检查,按部就班,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看似高高在上的小姐,自己的人生也被安排好了……
受了委屈,安蓉其实一点也不难过,被娘家的人为难,安蓉早就料到了。只是看向窗外的景色,却不知为何心中一阵酸意袭来,侵入鼻喉,几颗泪珠夺眶而出。
安蓉伏在桌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抽匣,摸出了婚日当天发现的那只千纸鹤。
安她认真端详着纸鹤,把它放在桌子上,想象着它能变成一只天鹅,飞出这窗子。
仿佛是这微风懂安蓉的心思一样,安蓉没拿稳,纸鹤竟被吹出窗外了。
“哎呀!”安蓉暗自懊恼。
她将头埋在桌上,眼泪直流,但她坚强的内心强忍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一阵脚步声踏过。
噔噔噔—
正要看看怎么回事的安蓉,发现纸鹤竟回到了桌上,且沾了少许灰尘。
“霜翼,你出来吧”
一阵身影从窗跃入屋内。
“霜翼失礼了。”霜翼行礼。
“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吗?”安蓉问。
“……是……这是少爷吩咐的。”霜翼回答。
“不过霜翼从未起他心,小姐私人之时,霜翼是在远处的。”霜翼赶紧又说道。
“我知道。”不知为何,听到他这样说,安蓉心里觉得好笑。
她背过去整理了一下妆容,说“多谢你,又帮了我一次”安蓉真诚地笑着对霜翼说。
“这是霜翼的份内事,应该的”霜翼微微低头。
“你怎么总是低着头跟我说话?是我哪里不对吗?”安蓉问。
“不是……不是这样的。”霜翼一时语塞。
“都说含胸低首之人,气度会减掉三分,你可知道?”
霜翼不语,双颊微微泛红。
安蓉慢慢走向霜翼,才意识到他比自己高了好几尺,她抬头看向霜翼,发现眼前的男子双目如炬,面孔倒是俊俏,双唇紧闭。
“看着我。”安蓉要求。
霜翼看向安蓉,双眼贪婪地望着她,想记住她的全部。
“你倒是精神,以后,记得要抬起头。”
“是。”
“青莲每日送的食物怎么样,够吃吗?”
“霜翼谢过小姐,新来的人都够。”
“那就好,你自幼陪伴在少爷左右,也别太苦了自己。”安蓉说。
“谢小姐垂爱,霜翼昨日去市镇上买了几块糕点,希望小姐能收下。”霜翼说的时候,双手微微颤抖,仿佛在等待什么一样。
“好,你真是有心了。”
霜翼递过手中的纸包,放在桌上,安蓉解开细绳,一看,竟是自己前几日一直想吃的芙蓉糕!金黄色的糕点上点缀着芝麻,饴糖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这是!”安蓉双眼放光,如儿童般将手指蘸了一点糕点粉末,放在嘴中吮吸。
“还是儿时的味道……”安蓉默默说。
“小姐喜欢就好。”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仪,安蓉赶忙将手放在身后,搓揉着。
双翼看到安蓉这幅样子,想伸手揉揉她的头,轻轻地用手刮一下她的小鼻子,但是他现在控制不住心中的嗤笑。
“嗤—”他不小心发出声音来。
“你……你笑什么?!”安蓉又羞又恼地说。
霜翼见状,赶忙说“霜翼还有事,小姐趁着糕点还温着,吃几块吧。”说罢,跳出窗外。留着一个人恼羞的安蓉。
安蓉想了想,突然笑了出来,这是她来到段府第一次会心的笑容。
用午膳时,段婉宁并没有对安蓉说什么,反倒是与段母其乐融融。
“伯母,你尝尝这个,藕清热生津,最适合在夏日吃了!”段婉宁夹起藕片放入段母碗中。
安蓉见状,默默地放下了刚刚要夹给段母的藕片。
青莲看见了,端来茶水给安蓉,悄悄的说“小姐给夫人倒些水去吧。”
安蓉端过茶水,边倒水边对段母说:“婆婆喝些茶水,解腻。”
段婉宁看着倒水的安蓉,说:“婶婶手腕好生细巧,这副镯子可真是配婶婶呢!”
这时,段母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说:“安蓉手上这副镯子,可真是不凡,比起我手上的,是精巧了些……”说罢便露出了淡漠的表情。
安蓉刚要解释,段婉宁便说:“伯母,明日我便让人打一副新的给您送来。”
“这副镯子,是安蓉进段府前母亲送的思念之物,只是时时戴着,想家的时候可以看一会。”安蓉解释道。
“看来,婶婶还是惦记着娘家,嫁来段府,心中最牵挂的应该是母亲吧。”段婉宁说着,顺便看了段母一眼。
段母一脸冷漠,说:“兴许是安蓉刚来,吃饭吧。”说着,转向了段婉宁的方向,夹了一些菜。
安蓉慌乱起身,默默地一边吃菜一边注意着段母。
气氛愈加的不对了,安蓉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段婉宁看到这一场景,亲切地给段母夹菜,唠起了段家的家常,段母的脸色才逐渐缓和起来。
安蓉知道这次一定惹得段母不悦,聊天又话不投机,心中一阵委屈,默默地在一旁吃饭。
饭后,安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想起段母离开时瞅着自己那淡漠的眼神,独自叹了一口气。
“青莲,我们走吧”
“小姐……”青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蓉。
窗外鸟声婉转活泼,屋内却散不尽许多愁。
侧屋内,段婉宁与丫鬟紫云。
“小姐,这样对段小姐不好吧……”紫云小心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欢段哥哥这么多年,她一朝便夺取,段哥哥那么好,她也配!哼!”段婉宁说。
紫云想要说什么,却止住了。
“小姐休息一会吧,老爷命人叫您明天回去呢。”
“我知道了!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行,离段哥哥远点。”
在段府侧屋外附近的一片空地上,霜翼在练习剑术,依稀听见屋内两人的谈话,内心忧愁万分。
不远处,一只信鸽飞了过来,停在了霜翼的肩膀上,霜翼知道这是他与少爷固定的信鸽,此鸽一出,必定有要事通知霜翼。
霜翼忧心忡忡地拿出鸽子脚上绑住的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手里的剑骤然掉了下来。
段成羿明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