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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陈洁如赏宓熙200元,蒋介石赏蒋富寿500元

东坡楼事件后没过几天,黄埔军校第二期毕业典礼和第三期开学典礼一并举行,黄埔军校的声势更加壮大了。就在黄埔军校第三期学生入伍时,老勤务兵王良鹤终于辞职获准,于是高高兴兴地拎着蒋介石给予的养老金回到溪口老家,经营自己的店铺去了。

本来蒋介石兼任长洲要塞司令。在东征出发时,保举林振雄代理司令。林是广东香山人,是孙中山的旧部,且在日本振武学校时与蒋介石同学。由于这种关系,蒋介石认为住在要塞司令部比在军校安全,于是带着王世和等人搬进戒备森严的长洲要塞司令部去了。随后,每天乘汽艇到省城办公,晚间回长洲要塞住宿。

不久,陈洁如由上海来到了广州。

这时廖仲恺和夫人何香凝住在东城门外的东山脚下。这里离热闹的市区比较远,十分清静,有两幢小洋房,廖家住着一幢,于是把另一幢让给蒋介石和陈洁如住。蒋介石住进去后,与廖家一个大门进出,一起吃饭;每天早饭后,去省城办公,中午有时回来吃饭,有时间不,但晚饭总是回来吃,与廖家相处得其乐融融。

由于东山离市区比较远,来往的生人不多,宓熙和王世和等人的警卫工作也比以前简单多了。但是,简单了,并不意味着就不会出事。

1925年8月中旬一天,宓熙刚刚随扈蒋介石外出开会回到东山脚下,手下一名便衣卫士急急跑过来,报告说:“今天早晨你陪校长进城之后,我们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一个身穿长衫,一个穿普通短装,既不像商人,也不像工人,鬼头鬼脑的!”

经过上次的东坡楼事件,宓熙的警惕心大大提高了,警觉地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他们在廖党代表和蒋校长住房周围来回徘徊两三次,还不断地向蒋校长的住房偷窥。据其他人说,他们昨日就发现这种情形。”

“事态比较严重,我得去报告!”

宓熙马上向蒋介石的秘书贺衷寒和侍卫组长王世和通报了这一情况。随后,他和王世和召集全体卫士,说明了发现的这个可疑现象,提出要求说:“我们每个人随时随地都要保持高度警惕,密切注意周围能接触到的一切人和一切事,发现异常情况要立刻报告。”随后,宓熙增加了跟随蒋介石的卫士人数,只要蒋介石外出,都亲自带一个班护送。

第三天中午,蒋介石在城内办完公事后,坐车回东山吃中饭。

他和宓熙坐在第一辆汽车上,王世和带着一个班坐第二辆汽车。

宓熙坐在前头,与司机并排,还有一个贴身卫士和蒋介石坐在后排。当第一辆汽车行驶到距东城门约100米处时,宓熙突然发现在城门洞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穿长衫,一人着短装,盯着迎面驶来的汽车。贴身卫士说:“这两个人的身高、长相、穿衣打扮,与前几天在东山发现的形迹可疑人特征完全相符。”

因为蒋介石对此事并不知情,宓熙转回头报告说:“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我已做好警戒准备。”

“啊!”蒋介石有些惊慌,急忙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宓熙顾不上答话了,左手摇下车门上玻璃,右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驳壳枪,打开保险机,准备射击。汽车驶进了城门洞,那个穿长衫的人朝汽车举起了一只手。说时迟,那时快,宓熙把驳壳枪伸出车窗外,冲着他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哒哒哒哒……”20发子弹瞬间射出去,穿长衫的人摇晃了一下,应声倒地。坐在后排的贴身卫士喊了一声:“危险!快趴下!”把蒋介石按在座位下。宓熙对司机喊道:“快开,冲过去!”汽车一加油,冲出了城门洞。

前面的情况惊动了跟在后面的警卫车,王世和大叫一声:“停车!”

汽车“嘎”一声停住,王世和等人纷纷跳下车来,向倒地的穿长衫的人和站在旁边的穿短装的人扑了过去。穿短装的刺客手中正拿着短枪,要向远去的蒋介石座车射击。王世和与一名卫士跑到他面前。身材高大的王世和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此人当场被踹翻在地,另一名卫士趁机夺下他手中的枪。接着,又两名卫士冲过去,一左一右按住他的手臂,把他捉住了。

王世和挥一挥手,下令说:“把这两个家伙弄到车上去,马上离开这里。”

卫士们七手八脚把两人塞进了汽车,立即开车走了。

蒋介石经过惊魂一刻回到了东山住处,交代对宓熙说:“今天的事有些蹊跷,你们先不要声张,先进行审问,一定要弄清楚刺客的来历。”

“是!”宓熙答应了。随即,调来一个排,对他们说:“加强对校长住所的警戒。”

这时王世和带着后一辆警卫车也回来了。王世和跳下车后直奔宓熙处,急切地问道:“蒋先生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宓熙笑了笑,说:“刺客一枪都没放,怎么会受伤呢?!”

随后,他问道:“两名刺客的情况如何?”

王世和沮丧地说:“那个受伤的家伙流血忒多,恐怕不行了。”

宓熙说:“先不要声张,马上把他们分开进行审问,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否则,祸根难除。”

于是,两人一起去查看刺客的伤情,谁知满身血迹的他早已停止了呼吸。王世和弯下身,从头到脚在他身上搜了个遍,结果只翻出几张港币和银元,“呸!”骂了一句,问宓熙说:“没找到片言只字,怎么办?”

宓熙想了想,说:“不要告诉他的同伴。看样子,这两个家伙都是职业杀手,用一般方法很难让他们开口,得想一个计策才行。”

王世和一听是职业杀手,立即说:“对付这些亡命徒,我有办法,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谁知平时大老粗的王世和果真有办法,没多大功夫,就喜滋滋地跑过来,对宓熙说:“宓连长,招供了,刺客已经招供了。”

宓熙惊奇地问:“咦!你用了什么方法,这么快就制服了那个家伙?”

王世和得意洋洋地说:“嗨,凡是职业杀手多是亡命徒。这种人不怕死,你要说一枪崩了他,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他们也有一个弱点,就怕死前活受罪。所以,我进去以后,二话不说,先叫手下把他的衣服脱光,绑到柱子上,随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对他说:‘小子,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我今天要让你比死还难受。我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你。你放心,不是一下子就剐死你,今天也就割你七八刀,明天再割你七八刀,看你小子能不能挺过十天半个月。’结果,没等我动手,他就说‘我招我招。’结果,问啥答啥,全招了。”

宓熙急忙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王世和说:“他说他是香港人,受陈廉伯的委派,前来刺杀先生。陈廉伯答应事成后给他们10万大洋。”

说着,王世和还把一份像模像样的口供笔录递给宓熙。宓熙接过来,匆匆看了几眼这歪歪斜斜的字迹,认了几个字,于是对王世和说:“你看紧这名刺客,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我马上去向校长汇报。”

当蒋介石获知是以前商团陈廉伯派的人来行刺后,说:“将该犯押交军法处查究。”

把人送过去,以后刺客是如何处理的,宓熙、王世和等人就不知道了。

当晚,陈洁如嘉奖宓熙卫护有功,奖赏他200元大洋,对其他人也发了赏金。

经过东城门事件之后,蒋介石认为自己在东山已经“暴露”,于是与陈洁如仍搬回了长洲要塞司令部。

宓熙等人转而在长洲要塞加强了戒备。但是,蒋介石似乎还是不放心似的,每天坐着汽艇出入长洲要塞。无论是宓熙还是王世和都不知道他的这种危险感是从哪里来的。

谁知他的这种危险感还真的被验证了。不过,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度住宿在一起的廖仲恺。

8月20日,蒋介石在省城军校办事处,正准备去中央党部开会,突然接到电话说:“廖仲恺先生去中央党部开会,在党部大礼堂门前遭暴徒刺杀,头部中两枪。”

蒋介石面色苍白,扔下电话,就急急地对宓熙等人说:“快上汽车,去中央党部。”

在车上,宓熙等人才知道廖仲恺被人暗杀了。

到了中央党部门前,蒋介石一下车,宓熙立即展开布置岗哨,卫兵们全部子弹上膛,刺刀出鞘,严密注视周围一切。这时蒋介石走近了廖仲恺,突然抚着他的头大哭。随即,汪精卫、谭延闿、孙科、于右任等国民党大佬以及廖夫人何香凝等人,都急急赶来了。众人号啕大哭。

廖仲恺被人暗杀,震惊中外,也引起了国民党内部的极大震动。随即,国民政府召开会议,指定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三人组成特别委员会进行调查、处理。

8月24日,蒋介石接任广州卫戍司令,宣布全城戒严。次日,军警出动,拘捕杀害廖仲恺的主使犯——胡汉民之弟胡毅生和第1军军长梁鸿楷,解除了他们的武装。

随后,党国大佬胡汉民因放走真凶冯允财,也被拘捕,最后被逼出洋,流亡海外。廖案才告一段落。

由于廖仲恺被暗杀,胡汉民等广东派受到重击,蒋介石的政治地位获得大大提高。8月26日,国民政府统一所辖各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1至6军,其中,黄埔军整编为第1军,蒋介石出任军长。

由于接连发生刺杀事件,9月,蒋介石加强了内卫,王世和晋升为蒋介石私人警卫连连长,蒋恒祥负责内卫,下辖六员,其中,毛阿顺负责内务工作,照管蒋介石日常生活。王世和率警卫连担任内卫武装警卫,如果蒋介石到前线督战,他负责派遣先遣人员和随扈人员,沿途保护。宓熙的卫士连改为负责外围警卫,但他本人与蒋介石一起,进行贴身保护,统一指挥内卫和外卫。

9月20日,蒋介石突然接到一个秘密情报,说:“许崇智将乘广九路火车去香港,与叛逆陈炯明会晤。”

许崇智时任国民政府军事部长,由粤军改编的第4军、第5军皆听他的指挥,是广州的实力派人物。但由于许多粤军将领涉嫌廖案,本是调查委员的他也因为牵涉其中,处境迅速恶化。蒋介石闻讯他有行动了,马上决定采取措施,下令陈复率300名全副武装的入伍生,赶去广九铁路上的石龙车站,说:“只要许崇智所乘火车一到,即将他扣留。”

陈复受命后,蒋介石还不放心,又对宓熙说:“你赶快随从前去,一定不能把人放走!”

宓熙带人急行军赶到石龙车站,首先控制站房和电话,随后,四面布哨,但是一直等到晚上12点,都没动静。正在疑惑万分时,蒋介石来电话了,告诉宓熙说:“许崇智已在粤军司令部扣留,你们全部撤回。”

原来蒋介石在粤军总司令部当过参谋长,对其内部情形很熟悉,而在粤军内的一些外省将领,诸如旅长卫立煌、谭曙卿,参谋长冯轶裴,副官处长顾祝同、参谋刘峙、炮兵指挥官蔡忠笏等人,都对许崇智有距离,属于蒋介石一派。他们在蒋介石的示意下,对许崇智采取行动,很快将他扣押起来了。

许崇智被扣押起来后,蒋介石去见他,仍以部下对长官礼貌对待他,叫他下令所有部属听候改编,并准他带走所有财产去香港当寓公。就这样,蒋介石把阻碍他独揽军权的最大的地方势力解决了,把第4军和第5军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他在广东政府中的个人势力逐渐巩固。

然而,排除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外部环境又变得复杂起来。蒋介石第一次东征击溃了盘踞东江的陈炯明,但他的势力仍在闽赣边界苟延残喘。眼看国民党内部窝里斗剧烈,他趁机纠集4万多人马,卷土重来,林虎、洪兆麟、叶举各部占据汕头及其周围各县后兵分三路,向广州步步进逼。为了彻底肃清陈炯明的势力,国民党中央特别委员会决议第二次东征。

9月28日,军委会任命蒋介石为东征军总指挥。10月1日,东征军举行誓师大会。国民革命军随即挥师出兵。

蒋介石为了解决财政难题,还滞留在广州。这一日,他去财政部大楼参加一个专门为东征军事拨款的财政协商会议。当他在王世和等护送下,走进大楼前厅,刚要踏上楼梯时,突然前面出现一个身穿军服的青年军官,右手捧着一叠报纸,突然一步跨到蒋介石跟前,咬牙切齿地骂道:“你霸占了我堂兄的军队,还卑鄙地处死了他手下两位最好的将领,现在我要向你讨还血债!”

说话间,他把手中的报纸一抖,露出一支乌黑发亮的手枪,对着蒋介石就要扣动了扳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蒋介石的贴身侍卫蒋富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蒋介石。与此同时,跟随在蒋介石身边的王世和手疾眼快,冲上前去抢夺刺客的手枪。

“啪——”刺客手中的枪响了,子弹飞出,打在蒋富寿的右肩上。蒋富寿只感到臂膀一阵麻痛,用手一摸,鲜血已渗透衣衫。王世和一把抓住刺客,扭打起来。另外几名卫士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协助王世和,夺下了刺客手中的枪,制服了“杀人凶手”,王世和等人制服凶手后,从地上爬起来,先生呢?蒋介石不见了。原来枪声一响,蒋介石缓过神后,立即身手敏捷地沿着楼梯跑向二楼,躲进了靠近楼梯的一个房间。王世和找到蒋介石后,见他皮肉无伤,放下了心,立即下令:“封锁财政部大楼,对所有进出的人都进行搜查。”

但是,一番搜查之后,并没发现其他什么可疑的人。原来这个刺客是许崇智的堂弟,他只是单人前来行刺蒋介石的。

蒋介石见危险已除,才想起蒋富寿,立即和王世和赶去查看蒋富寿的伤势。蒋富寿流血挺多,但伤势并不太严重。蒋介石好言抚慰了一番,下令说:“赶快送去医院疗伤。”

蒋介石死里逃生,对生死瞬间挺身相救的蒋富寿万分感激,几天后,派人赠给他一笔丰厚的奖赏:500元大洋;并且对人说:“敢于以身体来保护自己的使命,是最忠诚的卫士!”

事后,侍卫们议论说:“先生比夫人出手大方。”

不过,有人也认为蒋介石此举是学了如夫人陈洁如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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