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甄武伟又死了,是带着遗憾离开的,或者说是带着满腹的仇怨离开的。
他从未见过像自己这么憋屈的人,或者说,他读过的小说里,还没有让穿越的人还未好好看一眼,这纷繁复杂的异世界就连续死亡的。
是,自己是做贼的,但是干伤天害理之事的人这么多,就是被抓起来也不过是数年的牢狱之灾吧?何必要自己过来体验死亡的感受?或者叫,乐趣?
可,死了就是死了,心脏骤停,四肢麻木,身躯也变得冰凉起来,没错,这就是死亡的体验,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用在这虽然不太合适,但很显然,对于一具躯体来说也是很受用的。
当然,地球少了谁都不会停止转动,这个修仙的异世界也一样。
日薄西山,黑暗再次吞噬了这片大地,喧闹也逐渐归于平静,武凌城门也如约关闭了,只留下在这黑夜中行走猎食的飞禽走兽不时低鸣一声,这才打破了此处死一般的寂静……
岁月不饶人,人亦没饶了岁月。
黑夜中的时光总是短暂无声的,修炼无岁月,正常人亦是如此。
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岁月里,却往往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
甄武伟又复活了。
是的,又是在这武凌城外,又是在阳光洒落的此处,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再次光芒一闪后恢复如初,甚至,就连容貌也逐渐变得俊美起来……
事实上,甄武伟早已清醒过来,但他只是动了动手指,甚至若不是为了验证自己真的又死而复生,他是连手指也不舍得动的。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人想知道。
死而复生是好事,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甄武伟深刻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天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死去?天知道自己死后会不会再活过来?
“呵,造化弄人,我这是得了多大的造化?不死不灭金身?还是要让我尝尝一万种不同的死法,然后以此证道?”
愣了半晌,甄武伟还是站起身来。
不过,他倒没有再说什么明志的话了,甚至,他连头也没敢回,抬腿,迈步,果断离去!
因为,他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再死一次,或者说,他想再多看几眼这个似真似幻的世界。
然而,就在他将要迈进武凌城的时候,他止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有纷争。”甄武伟抬头看了看偌大的武凌城三个字,悬浮在半空的左腿还是缩了回来,只是喃喃地道了句如此落寞的话。
是的,有纷争的地方必然会流血,流血就代表着死亡,而关于死亡,自己肯定跑不掉。
甄武伟离开了,带着落寞,夹杂着忧伤,只留给守城人一个模糊的身影。
“啥江湖不江湖的,怕不是炼坏了脑袋。”守城人轻唾一口,看了看消失在远处的身影,握紧了手中的戟如此道。
这些话,甄武伟自然是听到了的,而他更知道,那守城人对自己是瞧不上的,甚至有一丝嘲讽。但,他只能假装听不到,虽说心中郁愤冲天,但他知道,若不离开,自己可能会再次含冤死在这个对自己充满着深深恶意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数十丈远的地方听到守城人的嘀咕的,但他感觉自己越走越快了,很快,快到不可思议,他好像要把满腹的怒气都积聚在双腿之上。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他感觉哪里都可能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因此他不敢停止,或者说,他停不下来了。
没错,他的腿不听使唤了,他知道自己既然是穿越过来的,那么自己必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但,如论如何他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
甄武伟开始慌了,他慌得不得了,虽说走得快是好事,但这腿若是不能被自己掌控可就麻烦了,先不说自己会走到哪去,恐怕这腿还没停下,自己就会因体力不支而一命呜呼!
“这个死法倒挺独特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活过来。”
甄武伟嘿嘿傻笑着,此刻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甄武伟低头看向自己的腿,他已看不清两条腿胯动的步伐,只看到残影轮转,自己已然横跨了百丈之远!
很幸运,黑夜再次来临,甄武伟却还活着,虽然,他体内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以驱使一般。
“父亲,我看到好大一只灰狼在远方奔跑!”昏暗的天色下,正在一棵大树下闲聊的一个孩童猛地站起,接着又转过身朝倚靠在树根上的一个壮汉大喊道。
“瞎说什么,是一只狗熊在飞呢!”另一个稍大的孩童闻言,当即站起身来顺着那人的方向望去,虽然只有一阵扬起的灰尘,可自己依旧要说点什么,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己无知?
此话一出,那壮汉也睁开了慵懒的双眼,扶着大树朝远方望去。
“嗯,是一只灰狗熊在迎风,迎风,嗯,喝西北风呢。”壮汉也没看到那道身影,可自己若不说点什么,却是显得自己“教子无方”了。
如此说着,那壮汉又倚靠着大树上闭目不言了,颇有一番见多识广的模样。
而此时,甄武伟早已奔向了另一座大山深处,至于那孩童口中的灰狼,自然是他无疑了。
渐渐地,甄武伟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真真切切地,他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与其说自己在飞也似地奔走,不如说是这两条腿想寻找下一个主人。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已寻不到甄武伟的身影,只有当他掠过时才有一阵狂风卷过,惊得已然入梦的夜莺咕咕怒叫个不停。
终于,树有枯死日,人有力穷时,甄武伟停下来了,或者说,他的腿应该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害,我还活着,这可不妙啊。”甄武伟按了按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不由地苦笑一声,最终如此自言自语道。
而紧接着,当回音还没落地,甄武伟便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或者说,他是昏死过去的,以至于他根本未曾多观察此地一眼……
“师傅,这里有位道友昏迷了。”
阳光斜照在大树上,透过树叶却也能隐约看到一个酣睡如痴的青年,虽然,此人是俯卧在地上的。
“嗯,此人气血枯败,但体内生机却极为旺盛,想来是与人恶战一番后又吞服了一些奇珍异宝,既然落魄此处,倒也与我等有缘,便召他回去派些杂务吧,此人若想离去,你等不必阻拦。”
未见人影,此声却直接抵达此处,声音洪大无比,却也没能震醒那昏睡的青年。
“也罢,便由我出一份力罢,倒是便宜了你小子。”说着,一青衫青年单手一提,便将那酣睡的青年扛到了肩上,径直奔某一方向而去……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已然到了日暮时分,沉睡许久的甄武伟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可,当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却是猛然惊坐了起来!
“你,你是何人?我身上没有异宝,灵石也没有,啥都没有,真的,你可以搜搜看。”
看着一旁坐在石椅上炯炯有神盯着自己的白须老者,甄武伟想也没想,立马脱口而出道,生怕晚说一秒此人便会夺了自己的性命。
“哈哈,小友不必惊慌,我是这天阳宗的外事长老,你被那李清远扛回时他已嘱咐过我,我不过是有些好奇小友的修为罢了。”那白须老者捋了捋胡须,却是摇头晃脑道。
害,原来如此,甄武伟闻言,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
然而,正当他要再说些道谢的话时,那白须老者又开口道:“不过,小友还真是个穷光蛋,难不成是李清远已经取走了你身上的宝物?不应该,不应该,清远怎会做出此等不齿之事。”
“害,让前辈见笑了,不知前辈打算如何处置我?”
虽然那白须老者所说之事却是有损颜面,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他也只能如此讪笑道。
“你若想离去,我等自然不会阻拦,你若想留下,却是要担负此宗派的责任的,老夫观你筋骨不凡,想来也不是池中之物,若加入我天阳宗,有些事自然是要如实相告的。”
“我也能加入宗门?”
甄武伟乐了,苍天开眼终于开眼了,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加入了宗门,这次没人敢杀自己了吧?
“不知小友之前修的何种仙法?此时并非是招收弟子之际,我倒可以根据小友的情况为你安排些职务的,至于供奉,自然也是有的。”那白须老者看了看有些惊讶的甄武伟,似乎有些不解他的想法。
“前辈说笑了,我并未习得仙法。”甄武伟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否则被揭穿了老底恐怕自己又要到阴间走一遭了。
“嗯?小友可有异于常人之处?对了,不知小友如今是何境界?老夫端详许久,却没看出个究竟来,此事确实极为蹊跷的。”
“异于常人?我走的快算不?特别快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