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钰接着说道：“赔剑赔剑，意思是赔一把剑，你明白意思吗？”
少年回答：“是不是说有客人在羡阳宫丢了剑，羡阳宫掌门为了赔偿客人，造一座亭？”
卫平转头，“咦？师弟你倒聪明！”
少年又说：“我上山时，见到一个‘泄剑亭’，客人的剑是不是在那里丢失？”
卫平更惊，“咦？！这也能猜到？师弟你能算命？”
谷钰略是扫兴，“怎么叫师弟一下全知道了。”
少年说：“师父已经把泄剑亭的故事告诉我了。”
谷钰说：“好不好笑？水行剑好好地放在亭子里，竟有人把它盗走而守亭师兄全然不知，听说白大侠气得发抖，当场要打掌门。江湖上若是一传，羡阳宫脸面丢光咯，小偷小盗竟在此地横行。”
少年问：“白大侠是哪位？”
“白无浪白大侠”，卫平解释，“他来我羡阳宫切磋武艺，没想却丢失宝剑，水行剑轻细无比，过水无痕，是传世兵器。掌门让师兄弟寻了一遍，始终没下落，便在山上造‘赔剑亭’一座，把亭周围一亩地赔给他。”
“哈哈哈”，谷钰大笑。
“刚才师公说羡阳宫在江湖上并没有声望，被偷走一把剑也没什么奇怪”，少年不觉得好笑，只是淡淡说道。
卫平叹口气，“那是师公谦虚，你却是真不懂！江湖上谁不知羡阳宫？当年祖师悟出羡阳心法，自创一招叫作‘一气覆乾坤’，蓄力一掌可以移平一座山峰！每五年一次的武林盛会都会邀请我们前去比试。真若无名无望，谁会来羡阳宫切磋？”
少年听得呆了，“那师公师伯也能这样厉害？这个羡阳心法我也想学。”
卫平说：“师弟幼稚，武林绝学谁不想学？那一招自祖师之后还未有人学成呢。”
谷钰蹦跳两步，“师弟你看，前面的就是我们空字舍。”
三人来到山边一座简陋房舍，内有客堂，客堂两边均设卧房。
卫平说道：“大师兄不在，师弟你睡大师兄卧榻，被褥已经给你换上新的。”
谷钰伸手一拦，“怎么能因为大师兄不在就占他卧榻，等他回来岂不是尴尬，”
卫平想了想，“那师弟先与我合睡卧榻，明天再整理一个出来。”
谷钰说道：“这里两个卧榻硬要睡三个人，我那两个卧榻却只睡一个人，何苦来哉，师弟应该睡我那边。”
卫平说道：“就怕你们两个小童睡在一起，半夜打闹嬉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耽误明日修习，师父还是要怪罪我。”
谷钰说道：“我上山来也不是为修习，师父知道。”
少年问道：“谷钰师姐，你上山不为修习？”
“县州学堂都是为科举，我女儿身，不能参加文试，爹爹总要找个地方教我识字礼教，便把我托付给无空子师父，我能识字便可，如果再学些道法，爹爹更高兴。”
卫平说道：“即便如此，也要珍惜羡阳宫弟子身份，多少人想入我派终不得机会。”
少年忍不住伸腰打个哈欠。
“你看，说这么多废话，师弟累了一天”，谷钰径直把大师兄卧榻上的被褥抱走。
“那这样，如果你们好好休息，师弟就住你卧室，明天我给你们装一条布帘把两个卧榻隔开，毕竟男女有别，免得粟蝶师姐说话。”
“就这么办”，谷钰把被褥摊在空卧榻上，“师弟，你睡这里，洗漱的水在门外水缸。”
“师姐，我不用洗”，少年倒头躺下，“我记事起就没有洗漱的习惯，有时下雨就在水里擦擦身子。”
“那不是臭死！”谷钰没料到世界上还有这类人。
“哈哈”，该卫平高兴了，“你看看你，争着抢着让师弟睡你隔壁，这下好。”
“不成不成，师弟你起来”，谷钰拉住少年手，“道衣也不脱，洗来洗漱！”
“呼——呼——”少年发出微微鼾声。
“得”，卫平一敲手，“倒头便睡。师弟受苦多日，身子肯定累垮，谷钰你别闹了，让他安心休息。”
谷钰跺脚，“明天一定要他洗干净。”
“所谓习惯都需要一段时间改变，不能着急，我们也早些休息。”卫平回他卧室。
夜半，舍外无声。
“啊！！！”一声尖叫。
谷钰从榻上跳起，“出什么事！”
卫平披着道衣冲过来，“师弟何事！”
少年似醒未醒，双眼愣愣看着房顶，头上大汗。
卫平伸手放在少年额头，“莫非夜里寒气入体，引他发烧？师弟，你怎样？”
少年的眼珠悠悠转动，“我刚做梦翻身，摸到被褥太软，我以为要掉下去，吓了一跳。”
谷钰笑出声，“哪有人摸到被褥大惊小怪。”
少年说道：“这么软的被褥被垫客栈才有，我住大街上，硬邦邦地面，和这个完全不一样。”
“师弟你过得什么恶鬼日子”，谷钰打个哈欠。
“没事就好”，卫平帮少年擦去汗，“裹好被子，这山里夜晚与城里不同，容易着寒气。”
少年说道：“打扰师兄师姐睡觉，对不起了。”
谷钰钻回被子，“没事没事，看你可怜不跟你计较。师兄你也睡去。”
卫平看了两眼，退出房。
天边现红时，谷钰迷迷糊糊听到说话声，她勉强睁开眼，见少年双臂摊在被外，依稀喊着“我要吃我要吃”，谷钰嘟哝一句“再吵喂你个‘吃得饱’”又翻身想睡，偏偏少年的梦话更响，谷钰翻身坐起，“师弟！”
少年不醒，在空中抓着什么吃，又一脚把被褥踹在一旁。
“师弟！”谷钰朝他喊一声，见叫不醒索性跳下塌走到他身旁摇他，“空心子空心子空心子！”
少年惊慌地睁开眼，“你……”他看了看卧榻周围，渐渐缓过神，“师姐，你叫我？是起床了吗？”
“起你个鬼，你做什么梦？”
少年挠挠头，“忘了。”
“大呼小叫，害我睡不着！”
“对不起师姐，我不知道。”
“快睡，还有半个时辰好睡。”
“哦”，少年把被褥盖好。
谷钰躺回塌上，刚一生气有些激动，侧躺着没了睡意，望着师弟。
少年翻了两次身，也没睡。
谷钰问：“怎么睡不着了？”
“怕睡着了又打扰师姐。”
“哼”，谷钰转身不再看他，心里却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吓着师弟了。
少年忽然坐起身，“师姐。”
“嗯？”
“现在是什么时间？”
“大概卯时初。”
“卯时正钟响，还有半个时辰，灵字辈的师兄们是不是已经起来？”
“大概——是起来了，等我们到膳堂，早膳就该准备好。”
少年匆匆披上道衣，“我要去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