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幽捂着后脑勺嘶嘶的叫着,回头看向来人。
是江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换上一身银黑轻裘,彰显那笔挺的劲瘦腰身。倪幽刚才就是撞在那块护心甲上。
倪幽对上那双宛如黑潭一般的眸子,一瞬间就忘记了疼痛。
眼尾轻挑,浓黑的眉有些剑拔弩张,又是一副冷如寒冰的样子。
江奢似乎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眼神里面还隐隐透着杀意。
“上……师尊,您出去了吗?”倪幽问,视线落在江奢手里紧握的长剑,倪幽眼里闪过一阵惊恐,这是江奢的伴生神器,剜月。
如其名,剑柄是月亮的形状,剑身透着寒光,倪幽在剜月的倒影看见自己的脸,感觉下一秒这剑就要落在自己脖子上。倪幽后退两步,显然是被江奢浑身上下的杀伐之气震慑到了。
是日子过得太舒坦,还是她的警惕心太放松,她居然忘了,江奢对于陆弥耳来说,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这把剜月,曾架在她的脖颈,刺穿她的胸膛,吞噬她的血液!
一些支离破碎的残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飞来飞去,几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迸发出来。
倪幽浑身颤栗得可怕,身体仿佛有两只手在互相拉扯,互不服输,扯得她疼痛欲裂,跌坐在地。
陆弥耳还是倪幽?她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恍惚之中一股清凉灌进身体,她的状态稍微好了,抬起眼帘看着身前的男人,漂亮的嘴巴开开合合的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手指抵在她的额头,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
“疼,师尊……”
“不怕,我在。”
异常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江奢的灵力支撑倪幽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她迷茫的看向江奢的手中,剜月已经被江奢收起,他单膝跪地,目光与她持平。
“如何,好受了?”江奢收回手问。
“嗯,多谢师尊。”
倪幽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出了些薄汗,蝉翼丝滑般的衣衫黏在身上好不舒服。
江奢看出来了,引着他去往竹屋后头,边走边说。
“你的灵力与剜月相斥,怪我大意了。”
倪幽早知道是这么个意思,她跟在他身后,不与江奢继续这个话题。
“师尊是从哪里回来吗?”她转而问道。
闻言江奢的面上闪过一抹不屑,冷哼道:“一群无耻宵小,妄图闯入我上寒宫。”
倪幽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江奢突然顿住脚步。
穿过竹屋是一片桃林,桃花品种是垂枝碧桃是桃花中一种落叶小乔木种类,生长高度在两至八米。特点是它的枝条会下垂,重瓣的花朵颜色丰富,有深红色、洒金色、淡红色、纯白色,多种多样令人目不暇接。
花儿含苞待放,垂涎欲滴好不美丽,而林中央有一池泉水,泉水清澈见底冒着淡淡的白烟,如同人间仙境。
江奢道:“这冷泉有疗伤之效,锦华留下的疤痕未消,此泉对你多有裨益。”
“两日之后我们启程下山,你好好养伤。”撂下这句江奢风风火火的又走了,这次倪幽还是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上寒宫里有结界加持,日夜晨昏颠倒,四季变化如常,其现象在前院的墨竹和后院的桃树上尤其显著,墨竹长势很好,七八月份才能长成那样,而后院的桃花却是只在四月开放,明显不再一个季节。
江奢走了倪幽也没什么顾虑,径直走到冷泉旁卸下衣衫,舒舒服服的泡起澡来,起初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寒冷,倪幽在水里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调动灵力才适应,奇妙的是灵力与冷泉相互契合,竟开始慢慢修复倪幽身上的疮疤,倪幽终于适应下来,找了一个较为安逸的姿势昏昏沉沉的睡去。
江奢离开竹舍,穿过层层叠叠的上古寒林,纵身一跃而起,在一株树上站定。
江奢身形苍劲有力,一身黑金铠甲更是显得高大威猛,他目空一切,眼神无波无澜,唇起之间尽是王者风范。
“离开上寒宫,饶你不死。”
江奢隔空道。
对面同样有一个人,站在树梢上,身量与江奢差不多,一身浅金长袍熠熠生辉,束发的丝带随风摇曳,一双眼睛风情万种,似笑非笑的与江奢对视。
“哎呀,好不容易见一面的说什么死不死。”对面的男子手持一把画着山水的扇子,说话时掩住嘴巴,好不骚气。
江奢剑眉一挑,似乎被恶心到,因此不再言语,右手横空凝结一股灵力,如雷劈石般朝男子甩去。
男子将扇子一合,纤瘦的身影转了个弯,堪堪避过。
即便如此他依旧大言不惭:“你还是这么暴力,一点也没有变。”
江奢眉眼之间的杀气不变,脚尖踏着空气夺空一跃,直直向那男子逼近。
男子躲避不急,纤细的脖颈便被轻而易举的攥住。
江奢下手不轻,男子瞬间呼吸一滞,说话难免有些气短:“不愧为昔日战神,你的身手比起当年有增无减。”
江奢不语,抬起腿横扫一个侧踢,踹在男子胸口,男子不力,瞬间被踢飞,后背狠狠地撞在一株参天大树上。摇下漫天树叶。
照这个力度,寻常人是活不了的,但男子不同,静默片刻后从一堆树叶中钻出来。
男子咆哮道:“江奢!你他妈也太狠了吧!!”
江奢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一摆,当空而下,下巴微扬俯视着男子:“说吧,有什么事。”
男子恼怒,无奈实力不济,只能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抚去身上落叶。
没好气地说:“哼,前些日子天帝见你这里出现异动,派我来查看可是神光出了什么差池。”
江奢眼里的戾气敛去许多,道:“并无差池,你可以回去了。”
男子便是天上的月神褚爀,职责便是每天夜里操纵星海,与阳朔之神乃异曲同工。
因为只在夜里活动,今日是意外。所以他的皮肤生得十分阴白,举手投足间尽是女气。
褚爀牵动嘴角道:“马上走,我还不想呆嘞。”
江奢没有什么波动,只冷淡的说了句:“以后不要妄动我的结界,否则就不仅仅是一脚那么简单。”
褚爀翻了翻白眼,一个转身化为云烟,消散了。